第127章 空结同心草

饱读史书的肖一茗眼中的薛涛是另样的:

“薛涛用她的《十离诗》在告诉韦皋:离开了他,自己什么也不是。每首诗结句中的‘不得’仿佛十道温柔的闪电,每一道都准确无误地劈到韦皋的心脏。在人迹罕至、兵荒马乱的道路上,薛涛内心非常恐惧,她开始后悔自己的轻率与张扬,于是将那种感触全然诉诸笔端。彼时的她芳龄也无非二十。

‘物无非彼,物无非是。’此时此刻,她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尽管如此,身为蔓草的她,始终心怀美好,期待她生命中的那只凤凰。终于,她还是等到了韦皋的调令。

只是在历过此番磨难后,二十岁的她如同看清了自己,不久后毅然脱去乐籍,还自己一个自由身。彼时,她寓居于成都西郊浣花溪畔,院中种满了枇杷花,恰似一方静谧。

想当年,她失去了挚爱的父亲,没有了殷实的家庭背景,和母亲陷入了从来未有过的困境。这使得16岁的薛涛不得已加入乐籍,成了一名营妓,乐籍的人也叫乐妓,在当时身份十分卑贱,是一个让人看不起的职位。纵如此,‘她原是清白良家女子,持身甚严,并非出身乐籍,可以随便欺负。’

那样的唐代,本是风气开放,乐籍是官员和富家子弟的娱乐场所,也不乏有才情的女子,衍生出不少风流韵事。在当时,那些官员大多都是知识分子,除了有美貌,你还需要有才气才能入得了这些达官贵人的眼。于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薛涛得以和当时著名诗人元稹、白居易、张籍、王建、刘禹锡、杜牧、张祜等人都有唱酬交往。

后有王建所作之诗《寄蜀中薛涛校书》为证:

万里桥边女校书,

枇杷巷里闭门居,

扫眉才子知多少,

管领春风总不如。

自此,‘薛校书’名满天下,后世称歌伎为“校书”就是从她开始的。

她义无反顾地放弃了这一切,回归一界平民身份,经过了这一波翻折,薛涛算是认清了事实,对韦皋来说,她只是一个棋子,她也更加知道一个人要活成想要的样子,必须靠自己。”范增此时言:

“丢弃那本无意义的虚名也算不得什么呀,能想开这不是很好嘛,我没觉得她有什么值得自怜之处!”肖一茗苦笑了一下:

“这确也算不得什么,接下来的劫数才算得上对她灵魂的最大历练。”范增急道:

“卖什么关子,快快讲来。”肖一茗不慌不忙地开讲,以无比诗意的语气:

“花开似梦,风过无痕,那个曾经沐香而来的少女早已过了美好年华。然而,她命中等待的人终于还是来了。

那一年薛涛三十八岁,元稹二十七岁,可她无法抑制爱情的生长。巧笑嫣然,美酒佳酿,吟诗作词,他们一见钟情,无法自拔。与她而言,这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她也曾恨过自己出生太早,可这份来势汹汹的爱冲破了年龄的枷锁,年龄早已不能成为她爱上元稹的阻碍。在元稹面前,她的那颗近乎半死的心,仿佛又重新被注入春水,焕发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