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除夕对酌

转眼到了除夕,府上避难之人陆陆续续都回家了,小玄子也动身回老家荥泽过年去了。

府上只剩下子逸和以沫二人。不免有些凄清。

一早起来按照惯例要沐浴更衣、焚香祭祖,子逸特意贴心在在以沫的厢房内设了香案。二人各自焚香祭拜已毕,便开始一起准备新年大餐。

为了利于以沫的腿伤愈合,子逸特意备了猪骨汤。

以沫则早早备好了食材,准备做一道莲花肉饼、一道锦稚羹还有一道绯羊首,其中绯羊首乃是以沫自创的一道佳肴,将羊脸用红姜味料煮之,取出后用凉水洗净,再将其紧紧卷起用纱布包裹,用石头镇压,以酒腌制半日,然后从纱布中取出,切成片后食用。

以沫正在厨房内打理菜肴之时,突听的客厅内子逸兴奋地高声唤道:“以沫快来,看我找到什么好东西!”

以沫转去客厅内观瞧,见子逸端着一个酒碗道:“尝尝这是什么……”

以沫接过酒碗尝了一口:“是梅子酒吗?”,子逸点了点头。

以沫又细品了一口道:“我寻常也吃过这梅子酒,但说不出这一味独道的妙处,只觉得品后清心决窍,四体溢香。”

子逸道:“姑娘有所不知,此酒名曰:雪梅酿,我方才在酒窖内发现的,还有两坛存酒,这酒乃是先母在世时所酿,是用初夏时节的青梅果,去核捣碎放入瓷坛内,里面放入适量腊月里梅花树下落花雪水,放在地窖之内,低温发酵三个月,开封之后放入桂花蜜,将酒坛放在松枝和甘草燃烧的余烬之上,隔夜之后用荷叶和泥巴封住坛子口。隔年后方可饮用,饮用的时候将盐渍的梅花花瓣和花蕊洒在酒中。用温水暖酒,花瓣花蕊随着酒中的暖流上下浮动好似飞花漫天,妙美非常。”

以沫这才细细观瞧碗中之酒,果真是如此,不禁啧啧赞叹。

子逸又道:“这酒的妙处还非止于此,它还齐具了五色、五味、五香。”

“何为五色、五味、五香?”以沫问道,

子逸道:“所谓五色乃是梅子初酿时候的青色,久酿时的黄色,梅花花瓣的红色,粉色和花蕊的白色;五味乃是梅子的酸,花蜜的甜,酒的微苦,微辣,盐渍梅花的微咸;五香乃是梅子的清香,梅花的芳香,梅酒的醇香,花蜜的桂香和荷叶的荷香。”

又道:“还有这盛酒的器皿也是母亲精心设计的”

说着指向桌上精巧的铜器,介绍道:“这下面是一个烛台,用放置加热用的香烛,中间这个梅花花瓣形状的小铜盆用来盛放温酒所用水,盆中央这个铜丝所制的花蕊,花蕊四散自如,中央用来放置酒碗,可以根据酒碗的大小自动调节伸缩。”

以沫赞叹道:“真实匠心独具,凡间难得啊,伯母想必是这世间绝顶聪慧美丽。”

“唉!”话至此,子逸轻轻叹了口气,不禁想起母亲的形容,和往事总总,便只顾低头默默饮酒。

以沫见状,知道是子逸思念母亲,便又拆开话题道:“前日小玄子说:梁园有梅花绽放,不如元日公子陪我前去赏花如何啊?”

子逸抚掌赞道:“好啊!可是姑娘……你的腿伤……”

以沫笑道:“无甚大碍,不是有你的如意车吗!”

二人本就都是青春浪漫的年岁,怎耐得住这几日一直闷在家中,于是相约好了,元日午后前去梁园赏梅。

再说二人备好了酒菜,除夕的正宴正式开始,以沫和子逸二人相对而坐,燃起香烛,斟满碗中酒,待酒温热,以沫先端起酒碗道:“承蒙公子搭救之恩,这些日子在府上讨扰,公子倍加照顾,小女子敬公子一杯,愿公子新年内,心想事成,前程似锦……”

子逸答谢道:“也祝姑娘早日找到父亲,一家团聚……”

二人轻轻碰杯尽饮杯中之酒。

酒至三巡,二人开始用宴,子逸一边品尝,一边称赞以沫的厨艺精湛,特别对那道绯羊首,更是赞不绝口:夹起一片观看,薄若娟纸,透如蝉翼,凝似玛瑙,入口嫩滑,肥而不腻,嚼起来爽脆弹牙,下咽后糟香满口,回味悠长。子逸赞叹:“如此美味,人间难求,该是姑娘你自神仙姐姐那里学来的……”

以沫听子逸夸赞,默默羞笑。

席间为助酒兴,子逸吹埙伴奏,以沫弹起琵琶歌词一首《菩萨蛮》道:

琵琶一曲迎新岁,

清歌梅酒温酌醉。

一盏入愁肠,

凄凄泪两行。

故人难相见,

只恨天涯远。

乱舞似憨痴,

不觉衣袖湿。

……

将近交子,二人一起到府门前奠酒、焚烧纸钱祭拜祖先。想起先逝的亲人,不免伤怀。祭奠已毕,不多时听得更敲三响,新年已至。恰此时,天降大雪,有道是瑞雪兆丰年,由此让人们对新的一年满怀希望。再看街巷内,各家的孩子们在翩翩飞雪中,燃起爆竹,随着爆竹噼啪作响,人们一起高呼“万岁……”,告别了战乱的一年,人们期盼着新的一年里,五谷丰登、天下太平。

若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