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春景》
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
天涯何处无芳草。
#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
多情却被无情恼。
悟:
描写景致的词多不胜数。特别是春天的景,生机勃勃,一向为文人骚客所爱。作为一首“小品词”,能够写得如此清新脱俗还升华主题的,《蝶恋花·春景》颇具特色,绝对是独树一帜。
上半阙是一幅画,但不是静止的,就像加了特效,是流动的。花朵褪去,树枝上到处都是圆圆小小的青杏,刚刚露头,很是有些怯生生的稚气,却又小孩子求表扬一样努力想要生长。已经能够看到燕子在飞,有些刚刚长全翅膀,飞也飞不高,有点小心翼翼的,一个个离那条清澈的小河远远的。
碧水自流,沿着河道畅快地远去,不断带走纷纷撒落的柳絮。小河远远流去、一刻也不停留,它肯定是见惯了这些芳草碧树、莺莺燕燕。也是的,这天下的景致大多也不过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天涯海角也都大差不差吧?
苏东坡就是要写一幅画,是有人的画,是人与景互相辉映、互相映衬、互相寓意的画。
下半阙依然描摹景致。
绿水环绕处不知是谁家的“别墅”,面水背山,白墙绿瓦,风景尤佳。忍不住往里走了走,远远地听到几个女子的笑闹声。走近抬头望去,有一架高高的秋千挂在两棵树中间。欢笑声此起彼伏,两棵树也跟着抖动枝叶。听那银铃般的清脆笑声,想必是些年轻的小姑娘,还没有出嫁,实在不是我等闲人应该叨扰的,还是离去吧。
离得远了,那嬉闹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心里却生出些懊恼。不是因为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是觉得在这样的春景里,应该见一见那春天一样初初长成的小姑娘,想想就很美好。
这并不是一首情词,也无关爱恋,更不是“登徒子”之流,就是一幅春景。人在景中,人就是景。那群未露脸的“秋千女”,是树上刚刚露头还未身形完满的青杏,是刚刚起飞的小燕子,是嫩嫩黄黄、吹着柳絮、传播种子的柳树,是许许多多可能长着各种各样五官的脸。
听到了声音,知道有这么一群女子,不是没见到脸,而是还没有长成,还没有长大。就像这遍野的景致,肯定会芳草铺地、绿树遮阴、莺飞燕舞,但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还在生长期,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
苏东坡有意描写的也是这稚嫩,是在成长,是向上的力量,是你知道有希望就会因这生长而欣喜不已。有了些期待,却又懊恼自己想的太多:春天正当时,处处很美好,想什么夏天的事?!
人生与自然是一致的。自然有四季轮回,人也一样。这是春天的一景,也是人生的一景。有些热热闹闹的稚嫩,是少女不知烦闷的小清新,明媚,带着些活泼,却无论如何不能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