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蛋走到外间屋门口站住,看着院里的许财富:“呦、许大村长你给我送温暖来了,给我拿来多少东西啊,东西在哪搁着呢?我己个拿的屋里头去就得了。”
许财富:“谁给你送东西来了,我是催你交公粮来的!”
小陈蛋一直勾眼儿:“交公粮,交什么公粮啊?”
许财富:“你种了地了,秋后你该交公粮了,你不知道哇?”
小陈蛋:“我多咱种地了,什么叫交公粮啊?”
许财富:“你种了承包的土地了,种地就得拿差,拿差就得交公粮。”
小陈蛋:“许大人你你多咱看见我下过地、种过地呀?我连我的地头在哪,我都不知道,我上哪种地去?”
许财富:“我不管你种没种地,你承包了土地就得交公粮!”
小陈蛋:“你是一村之长,你替我把公粮交了吧。就算你为村里办了点好事儿,救济我这个贫困户了。”
许财富:“我为什么替你交公粮啊?”
小陈蛋:“因为你们家比我富,因为你的名都叫许财富,许你们家富不许我富。你们家怎么富的,全村的人都知道哇。”
许财富:“我们家怎么富的?”
小陈蛋:“你就甭问我了你己个知道,天跟地也知道。”
吕有场在道上走着,一扭身走过来了,他问小陈蛋:“陈有粮全村里就剩下一个人儿,你没有交公粮了吧?”
小陈蛋看着吕有场:“你是赶哪辆轿车子的,你管的着吗?是那个大闺妮把裤裆扯了,漏出你这么个东西来呀?”
吕有场:“你小子骂谁呢?”
小陈蛋:“我小子连弯都没有拐,简直就骂你哪。我跟村长谈工作上的事哪,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啊?你不就是个外强中干、麒麟楦的个东西吗?”
麒麟楦是怎么回事啊?吕有场还真不知道。
下面根据吕有场的做派情况,作者有心要和读者,介绍一下麒麟楦的来历,作者讲的也只是一个故事儿,不必较真儿。故事就是故事儿,说真就是真、说假就是假。
学问大的人在官场上,是混不下去的,这是为什么呢?一般学问太大的人,都容易自高自大、傲礼独尊、好表现自己、谁也看不起。在官场上看不起同僚、在工作单位看不起同事儿。下面说个故事:
在前唐时期有四大学士,他们分别是张、杨、卢、洛,这四个人的学问那是非常大、十分深的。其中姓杨的那个人,在某县里为官。有一天同僚们在一起议事的时候,姓杨的这个人当着众人的面说:满朝文武的官员除我之外,全都是麒麟楦儿。在过去这句骂人的话,骂的是最狠的话,这是为什么呀?麒麟在人们的心目中是个吉祥的动物,人们遇到喜事的时候,人们就会用麒麟来祝贺。其实世上就没有麒麟这种动物。人们在用麒麟祝贺喜事的过程中,人们在想象出麒麟长的什么样儿,就制做了一个麒麟外套,套里面其实就是一头驴,在众人面前来回走动,来表示吉祥如意,给主家带来好兆头,这就麒麟楦的来由。在封建的社会里,别看官员们治国安邦的本领没有多大,但是都有背景、有人脉关系、有后台的人很多。你想想姓杨的骂他们是麒麟楦、是一头蠢驴,你想想这个人还有个好嘛,不但升不了官职,就连现有的官职都难保。
别看小陈蛋是个,嘎杂子溜璃球的流浪汉,凡是人多热闹的地方他都去,什么人、多有学问的人他都见过,人多嘴杂说什么话的人还都有。也不知道他在哪听说的,这个麒麟楦的故事了,今天他就给吕有场使上了,吕有场还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吕有场:“什、什么叫麒麟楦啊?”
小陈蛋抽了一口烟:“你上饭店里请我一顿饭,拜我为师我就告上你。”
许财富:“陈有粮你少说没用的话吧!你就说你什么时候,把公粮交了吧?”
小陈蛋:“我刚才没告上你嘛,叫你把公粮替我交了。”
许财富:“我凭什么把公粮替你交了哇?”
小陈蛋:“因为你们家有粮食,你们家养的狗都吃,新出锅的大白面包子(馒头),还得沾着煨肉汤吃。我都吃人家送给的,剩饽饽、剩菜,喝人家的剩酒,你们家的狗吃的比我都好。”
吕有场:“谁叫你不正道的过日子来呀?”
小陈蛋:“你少说话吧啊,谁不知道你过去是什么破鸡巴主儿,你家过的日子过的还不跟我哪。论过日子你家在全村里是倒数第一,我倒数第二。你这二年把日子过好了,全村的人都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吕有场:“我指的是什么把日子过好的啊?”
小陈蛋这会又犯病结巴了:“你、你你指着吃软、软饭过好、好的日子!”
吕有场:“你说话损去吧,你活不长。”
小陈蛋:“好人多咱也没有长寿,赖人才能活百年哪。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你可得活一千年、一万年。还有你们家的狗更高贵,一顿不喝酒、没有肉都不吃东西儿。”
吕有场气的捋胳膊卷袖子,就要打小陈蛋。
小陈蛋冷冷的一笑:“我告上你,你敢、敢捅我一根汗毛,我准叫、叫你们家多个老人,叫你媳妇伺候着我。我一个走水道的人,光着个脚丫子的,还怕你这个穿着鞋的人!你不是就比我多个媳妇嘛,你要没有媳妇儿,还不跟我的日子过的好哪!”
许财富怕吕有场打小陈蛋,惹出麻烦来,上前拉起吕有场:“有场,咱们走走,别在这跟他喘这个花子骨气了。”
这天下午,李真钢拉着满满的一小车公粮,路过吕有场家的院门口累了,他放下小拉车擦了擦脸上的汗,他通过大门洞,看见吕有场的妻子辛艳芳,俩手端着一个盆出现在大门洞里,辛艳芳一扭头看见了李真钢。辛艳芳笑盈盈的冲李真钢打招呼儿:“真钢叔你要交公粮去?”
李真钢看着油头粉面、打扮的花枝招展,穿着的洋里洋气的辛艳芳,用手揉了揉一双眼睛,往前一伸脖子,笑模丝地:“你看侄媳妇儿,咱俩离着这么近,你要是不跟我前说话儿,我都认不出来你了。”
辛艳芳笑着:“大叔叔你这是上了岁数了,眼睛有点花了。谁都是一个样儿,上了岁数眼睛就花了。”
李真钢:“不是,我这俩眼离着二里半地,我就能看出一只狐狸,是公还是母来,我这俩眼好使着哪。”
辛艳芳:“那、那你今儿个,怎么连我都没有看出来呀?”
李真钢:“你在大门口的高台阶上一站,活赛个郡主。我不是没有看出来你,我是不敢认你。”
辛艳芳:“我的个大叔叔哇,你就别抬举我了。”
李真钢:“我可不是抬举你,我走在你们家的这条街上,我要是小日本鬼子,一双直顺子的眼睛,光看你们一家儿,我还以为我走在了BJ的,王府井大街上了哪。你看你们家这房盖的多高哇,门楼磊的又高又大,台阶有好几层,两扇大红门上,一扇大红门上还有三十六个大铆钉,仅次于皇上家的大门上有,九九八十一个大铆钉了。你家跟王爷府还有什么区别呀?你往高台阶上这一站,别人要是不知道的,可不看着你就赛郡主是的呗。你当着闹着玩呢?”
辛艳芳也听出李真钢,说的话里带着刺是在损自己哪。但是她碍于李真钢如今的社会、人脉关系,加上她心虚,她对李真钢也是无可奈何的。她脸上一热一红,强装笑脸儿,客气地:“大叔叔你别站在外头说话了,你上我们家屋里喝口水、呆会来吧。”
李真钢:“我还是真想上你家呆会去,打你家盖上房,我就没有上你们家来过,今儿个有空我上你们家的,屋里院里的看看去。”
吕有场喝酒喝的红头涨脸的,出现在大门口儿,站在了妻子的身旁。甭管他是诚心诚意,还是碍于面子虚心假意、还是酒起的作用吧。他十分热情地:“哎呦,大叔叔你快着进来,上我们家呆会来吧,等会我拉着小车把公粮给你交了去。”吕有场说着跑下了台阶儿,上前搀扶着李真钢往台阶上走。
李真钢当走进大门洞里,到了对面大门洞的出口儿,有一条大个的狗,栓在南面墙头的根底下,冲着李真钢张着血盆的,大口嗷嗷着乱叫,吓的李真钢一哆嗦,站住问吕有场家两口子:“哎呦,你们家这狗怎么这么大个儿、这么肥呀?这狗是什么品种啊?”
辛艳芳:“这个狗叫藏獒。”
李真钢:“你们家净喂它什么东西吃啊?怎么这么肥呀?长的赛个大牛犊子。”
辛艳芳微笑着,用手一指狗面前的盆:“这狗顿顿都是吃包子(馒头)、肉,不光这个狗食里还得倒上二两酒。”
李真钢一直勾眼儿:“怎么着,你们家的狗还会喝酒呢?”
吕有场:“习惯了,这狗没有酒它不吃食儿。要么长这么大个儿,这么肥吗?”
李真钢立刻回想起了六几年,大年三十晌午,老支部书记邹兵全,说过的话:大年三十晌午,杜柳村的社员有一家儿,饭桌上没有酒喝的,我们共产党员家里的饭桌上,都不能有酒喝。李真钢想到这叹了一口气。
吕有场:“真钢叔,咱上屋里呆着喝茶水去。我们家里有毛尖茶叶,我给你沏壶喝。”
李真镇仰天长叹:“唉,要知这家有没有,进门前看狗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