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强站在外间屋门口的台阶上,望着姬思忠的背影,轻轻的摇摇头,转身回到了屋里,坐在炕沿上低下头思量着事儿。
妻子石慧过了一会儿,背着多半的筐柴禾走进院里。她把多半筐的柴禾,放在了外面的窗户根下,解开筐绳抱了一抱柴禾,走进外间屋把柴禾,对着灶火膛门儿,放在了屋里地上。然后又走到里间屋的门口儿,脚站在门槛外面儿,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撩起了门帘儿,把头探进屋里扭头儿,看着被窝里睡觉的女儿欣欣,扭脸看着丈夫,问:“欣欣还没有醒呢?”
“嗯、还没有醒哪。”靳强也没有抬头答道。
石慧放下门帘儿,转身走到锅台旁边儿,蹲在灶火膛门前,拿了一把柴禾,填进灶火膛里面儿,点着了柴禾,问:“哎、她爸(指着女儿欣欣),我家来的时候,在半道上碰上思忠了,他说他上咱家找你来了。他这么早找你有什么事啊?”
靳强在屋里答道:“他找我来是想着,叫我跟五队的社员说说。他想直接把他们队里的,那两间搞富业的房,跟搞富业的那台紧缩机要了,他想着要继续搞富业使。”
石慧:“这个事你可千万别管,该抓球抓球儿,谁抓着什么东西要什么东西儿。就是他们五队的那些个社员儿,一个赛着一个的不好摆列,是事都齁鸡巴较真的,社员们肯定的同意不了。”
靳强:“他不是白留下那两样东西儿,他该交多少钱交多少钱。”
石慧:“我知道他该交多少钱、交多少钱。要是出个别的社员儿,也想要那两样东西儿,也该交多少钱、交多少钱怎么办呢?准得活人打出狗脑子来。你千万千的,别上己个脖子上围,蒺藜狗子秧子,到时候你想往下抖搂,都抖搂不下来,非得扎死你不行!就凭五队的社员儿,那么不好办事儿?哪个社员大小,都是刺头!”
靳强站起身来,走出里间屋,站在了外间屋里:“我刚才想了想这个事儿,我是这么想的。现在国家的政策,不是前叫一部分人富起来嘛。思忠要是留下那两样东西儿,他继续搞富业,真能够挣钱发家致富了,他也能够带动起,咱们村大多数的社员儿(村民),尽快的脱贫致富,他直接把那两样东西留下来也行。”
石慧往灶火膛里填了一把柴禾:“就是姬思忠那样的人,赛他妈的狗x衙门,光许进不许出的主儿,他有多少钱都不够他己个花的,再说他还是个白眼狼。过去他办的那些个事儿,你还不知道吗?他小子要是真有了钱发了家,他也不会拿出一分钱来带动、帮着村里的,老乡亲们发家致富的”
靳强:“哪个人随着岁数的增长,也都会往好处里变的。”
石慧:“狼改不了吃肉,狗改不了吃屎。他(姬思忠)永远也变不好。”
靳强:“就算是你说的对,他(姬思忠)永远也变不好。他要是前有了钱富起来,他在村里起个带头作用也行啊。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啊?”
石慧:“他起不了带头作用,他要是真有了钱,就是他那个来派儿,非得变成了旧社会的大地主,大资本家不行啊,他净得剥削、压迫老百姓,拿着老百姓当长工使。白赚着村里又出个暴发户儿、新兴的大地主、大资本家!”
“看你说的都是些个什么话呀?他(姬思忠)多不好,他也办不出来剥削、压迫人的事来呀。”靳强眨巴了眨巴眼:“话又说回来了,他们五队的社员儿,我看着还真就没有一个人儿,赛他(姬思忠)这么有能耐,继续搞富业的人。他们五队的社员儿,谁也不会要那两样东西的。谁花钱买两间旧房、跟一个大铁疙瘩呀?还有这两样东西儿,底价就是三百块钱,他们五队的社员儿,能有几家一下子,就能拿的出三百块钱来的?”
石慧:“你可别小瞧了这个小五队,那是个藏龙卧虎的个小五队儿。要是真出来一家跟姬思忠堵气,也要这两样东西儿,就是这家一分钱都没有,全队的人给这家凑钱,也非得把买这两样东西的钱,凑够了不行,小五队的人心忒齐。李廷洲够浑蛋的了吧?连他末后都不敢上五队里干事去了。你要是上五队里分东西去,你就得学章全罚他爹,来个公事公为才行哪。”
靳强:“吸、这么着吧。要是真出一个人,也抢着要这两样东西的话,我就叫他跟姬思忠使钱竞争一下子,谁出的钱多,谁就要这两样东西儿。”
石慧:“要叫我说呀,你就找松心吧。你不跟叫大家伙抓球儿,谁抓着什么东西儿,就要什么东西就得了。你干吗非得捅五队的,那个大蚂蜂窝不行啊?赶把蚂蜂捅炸了窝,落你一身的蚂蜂,坐坐实实的蛰你一顿,你就老实了。”
靳强:“可、可是、、、、、、”
石慧:“可是什么呀,你就听我的话没有错儿。”
靳强:“可是思忠都把要那两样东西的,三百块钱拿来给我了。”
爱财是女人的天性。石慧一听说,姬思忠把买那两样东西的,三百块钱拿来给丈夫了。她眼前一亮“噌”地一下就站起身来,转身看着丈夫,眼里冒着光:“那、那钱上哪呢?”
靳强:“还上屋里炕上,搁着哪呗。”
石慧:“多少钱呢?”
靳强:“还能有多少钱呢?就是买那两样东西的三百块钱呗。”
石慧急忙迈步走到屋门口儿,伸手撩起门帘进到屋里,一眼在炕上看见了那,一沓十元票面的钞票,疾步走上前去伸出双手,拿起了那一沓钞票就搂在了怀里,高兴的她闭起双眼,笑着就地蹦跶着转了仨圈儿。
靳强跟着进到屋里,站在屋的门口儿,看着妻子欣喜若狂的样子,提醒:“哎哎哎、你乐的哪家啊?这钱也不是咱家的。”
石慧停住了蹦跶,喜出望外笑嘻嘻,两个嘴角笑的流着口水:“我长这么大,都没有看见过一下子有人儿,给咱送过这么些个钱。”
靳强:“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这钱是别人的,不是给咱家的。”
“钱本来就无主儿,在谁手里就是谁的。”石慧用一只手抹了抹,嘴角上的口水:“来来来、你你坐下,我跟你商量点事儿。”
靳强站着没动:“商量什么事儿,你说。”
石慧:“你前坐在炕上,我再跟你说呀。”
靳强往前迈了两步,扭身坐在了炕沿上:“商量什么事儿,你说吧。”
石慧挨着丈夫坐在了炕沿上,扭头看着丈夫,笑喜喜地:“压低声音:“咱把这三百块钱,己个要了得了。”
靳强一愣神儿:“这可不行,这钱是别人买东西的钱。”
石慧:“什么是别人买东西的钱呢?这钱是别人给你,帮忙给别人办事的钱。你帮忙把事给別人办成了,不就成了咱家的钱了嘛。拿了别人的钱财,替人办事消灾,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靳强:“不行。我就算是给别人把事办成了,这钱也算是公家、集体的钱了。如果拿公家、集体的钱,就是贪污。”
石慧:“什么公家的钱、集体的钱哪,这钱不是这会在咱手里呢吗?这钱就是咱的了。咱就着现在没人管、没人查的这个乱腾劲儿,还不紧着弄点钱花?再说了,这点钱搁的咱手里是不少叫个钱儿,搁的公家、集体里就不叫钱了。”
靳强:“这点钱搁到公家、集体里,不叫钱也不行。你不知道刘青山、张子盖是怎么死的呀?”
石慧:“这个事就光咱俩口子知道,谁也不知道。你想个招把姬思忠的事儿,办成了不就得了吗?”
靳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石慧:“我算是看好了,往后有了钱才能够过上,幸福的好日子哪。千里坐官还为了吃穿哪,手里有了钱才有一切哪,你往后要把钱,当成了好东西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钱能便通一切,现在哪还有拿着钱,不当好东西看的人呢?再说了你不就是一个在本乡本土里,当一个小蚧蛤粒的官吗?”
靳强站起身来,义正言辞地:“我们共产党的干部儿,不论在哪当干部儿,也不论职务高低,都是为人民服务。我是一个共产党员,使钱是撼动不了我对党、对领袖、对国家、对人民,忠诚的那颗红心的!”
石慧一绷脸也站起身来:“你你怎么弄么个人啊?”
靳强:“我哪么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