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一百八十八章言行可耻

李廷洲、王华对视着,愣了片刻。

李廷洲:“我怎么听着,赛姬思忠的声音啊?”

王华:“我听着也赛他的声音儿。”

李廷洲:“他上咱家干吗来了?”

“你坐在炕上,我出去看看。”王华把手里的鞋底儿,放进身旁的针线笸箩里。两只手拄着炕面儿,蹭到屋里地上,趿拉着两只鞋,走出了里间屋。

李廷洲重新,盘腿窝脚的,坐在炕沿上。歪着头儿、竖起两只耳朵、屏住了呼吸、一双眼不眨的盯住窗户,听着院里的动静。不一会儿,院里传来了王华、姬思忠声音,不大的对话。两个人说话的内容,他听的不太清楚,只感觉到王华,开始的两句话说的,十分冷淡、生硬。突然、他又听到王华,提高了声音,口气也改变的,非常热情、亲切、温和:“哎呦呦、看你这小孩儿,你怎么不早说呀?你大叔在家哪、在家哪。思忠你别在外头站着了,快进屋快进屋。”

一阵脚步声,到了里间屋门口儿。王华站在门槛外,一手撩起了门帘儿,喜笑着让道:“思忠、快上屋里去。”

姬思忠哝声:“大、大婶你前进屋。”

王华:“看你这小孩儿,你上我们家来了,哪有我前进屋的理啊?你前进屋吧。”

姬思忠胆怯动作,抬脚迈过门槛儿,进到屋里,右夹肢窝里,夹着个搌布包儿,贴着炕沿犄角的旮旯,低着头站住了。

李廷洲:“姬思忠你来有事啊?”

姬思忠也没抬头:“大、大叔,我、我。”

王华放下门帘儿,一步跨进屋里,站在姬思忠身旁,看着丈夫嗔怪地:“看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跟小孩说话呢?小孩没事儿,就不许看看咱俩来呀?”王华扭脸儿,对姬思忠:“思忠快坐在炕上。”

姬思忠抬起头来,望着王华,把夹肢窝里夹的,搌布包一手拿下来,递到王华面前:“大婶你、你把这东西儿,搁起来吧。”

王华喜笑颜开,伸手在姫思忠手里,接过搌布包儿,两只手搂在了怀里:“哎呦、看你这小孩儿,想你大叔、大婶了你就空着手来吧,你干吗还拿着东西啊?”

李廷洲:“姬思忠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啊?”

王华扭脸看着丈夫,一沉脸儿:“小孩给你拿的烟卷儿、给我拿的红糖怎么了?”王华说着话儿,冲丈夫以目示意。

李廷洲也不看,妻子的眼神儿,两条腿往前一伸,站在了屋里地上,脸一绷:“姬思忠你给革命干部送东西儿,是犯法的事儿,你不知道哇?”

姬思忠吓的一哆嗦,看了一眼李廷洲,又低下了头儿。

王华冲丈夫也一绷脸:“犯他妈的什么法呀?小孩给咱俩送点东西来,是名正言顺的事儿。即便是犯法,这么点个小事儿,就是叫别人知道了,能把咱俩怎么着了哇?”

李廷洲瞪着妻子:“你你……”

王华:“你你什么呀?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这么会就都忘了?你你给我等着,一会再见!”

王华扭脸看着姬思忠,脸一变笑着:“思忠你别站着了,快坐在炕上。看你都长成大人了,还这么腼腼腆腆的,赛个大闺妮。”

姬思忠慢慢的扭身,靠在了炕沿上。

王华走到高桌前,把搌布包放在了高桌上面儿。

姬思忠瞟了一眼李廷洲:“大叔、大婶儿,我、我不是净为的给、给你们送东西来的,我是跟你们认错儿、求饶来的。”

李廷洲一愣神儿:“你跟我们认什么错啊?”

姬思忠又瞟了一眼,靠着高桌站着的王华:“我小的时候就不该,跟杨大春好,就不应该跟大贵、二贵他们打架。都是杨大春鼓动的我,跟大贵、二贵大架。我也不该听范祥照、杨江波两个大坏蛋的话,他们为了拉拢我,净为的给我点小恩小惠,叫我跟着他们跑,犯了好些个错误。我最不应该的就是,跟我最亲的好大婶闹别扭。我求求大婶儿、大叔,千万别记恨我,你们揍我一顿吧。我打今儿个起,就彻底的跟范祥照、杨江波决裂、划清界线了。我坚决要一辈子跟着大叔、大婶走,听大叔、大婶的话。”

王华心花怒放:“思忠,我跟你大叔多咱,也没有记恨你、怨过你。你就算是有个,一星半点子的错儿,也是范祥照、杨江波那两个,穷小子给闹的。往后你知道谁是好人、谁赖人就得了。好孩子你甭往心里去,什么事都甭想啊。”

姬思忠:“大婶儿、大叔我真后悔,过去我净听了范祥照、杨江波的鬼话了!”

李廷洲:“行了、你能够认识到,己个所犯的错误,就是个好同志。我们什么事儿,这会也都知道了,你把拿来的东西儿,拿的家走吧。”

王华冲丈夫一瞪眼:你要干吗呀?小孩拿点东西来,你还叫他拿的家走哇?你这么个大人,也忒不懂点人事了吧?

李廷洲咧着嘴:“你知道什么呀?我是支书,要村里社员的东西儿,是违反原则、是犯法的事儿。你非得叫我赶上,刘青山、张子善不行啊?”

王华:“喝,你行了吧!就是你这个小Xx官儿,还跟人家刘青山、张子善比呀?你还要个脸吗?我告上你,你就是想犯人家刘青山、张子善那么大的错儿,你都犯不了!”

李廷洲:“这个错犯的是不大,这要叫上面知道了也不行!”

王华轻蔑的一笑:“喝喝喝,你一个弼马温,连个掏耳朵勺儿,这么大的个扇呼翅都没有,你怕什么呀?我再说一遍,就是净为的,叫你犯刘青山、张子善那么大的错儿,你都犯不了,因为你没有他们俩人的,那么大的权力!”

李廷洲:“我不能办有多大的权力,犯多大错的事儿!”

王华:“今儿个咱就是要了,他这点东西儿,就算是犯点错误,也光是咱仨人知道,咱仨还跟公社里说去呀?”

李廷洲:“常言说:雪里埋不住人,纸里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上面早晚得知道这个事了,咱就别办傻事了!”

王华:“那都是赚唬小孩的话儿,你这么大个人了也信呢?”

李廷洲用手,指点着妻子:“你净跟我找杠抬,你就变着法的,跟我找杠抬吧!”

王华一笑,缓和了口气:“我不是跟你净找杠抬,叫你己个说说,人家小孩拿着东西儿,好心好意的,看咱俩来了,你把小孩给吓唬走了,你叫小孩得有多伤心,你叫小孩怎么想啊?你是嫌小孩儿,拿来的东西少哇,还是嫌小孩儿,拿来的东西不好哇?”王华往前迈了一步:“我今儿个还是告上你,你要是不要小孩儿,拿来的东西我要。反正我也不是党员干部儿,犯不了错误。我可不办,秃翅露毛的事儿。”

李廷洲:“你你你……”

王华一瞪眼:“你别你你的了!你今儿个要是不依着我,往后我准叫你一天,好受的时候都有不了喽,看咱俩谁熬的过谁?”

李廷洲来回扭动着头,龇牙咧嘴:“吸。”

王华退到高桌前,腰部靠在了高桌的边沿上:“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别吸吸的了!”

李廷洲停止了扭头,用两只手乱摸,褂子下面的小口袋儿。

王华看在眼里,知道丈夫要抽烟。她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扭头对姬思忠说:“思忠你不是给你大叔,买来烟卷抽了吗?你紧着给你大叔,拿出来一盒抽。”

姬思忠是什么人呢?他立马就知道了,王华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