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岁月里的邮票穿过风花雪月,笑看落花多少,想起,你们的笑颜亦如花。
胖子我们四个人坐在食堂的一角吃饭,刘锐色眯脒的目光直盯着我的身后。我猜想一定是有美女,所以就顺着刘锐的目光看了过去。食堂宽敞明亮的窗户边倚靠着一个秀发披肩的女孩,她把勺子放在嘴里上下和弄,于是我也学着她的样子逗她。当她发现后就羞答答的跑到男朋友身后一起排队打饭去了,刘锐一拍桌子说,我靠,和尚动得我动不得?看他对象那光头样儿就知道是鲜花插牛粪上了。
我转回身来对刘锐说,你丫眼睛带Photoshop的啊,那姑娘充其量一野花。刘锐奸笑着说,野花才有味呢。我点头表示赞同并且又转身看了看那女孩。胖子对我说,彬哥,你能不能别那么有光棍精神啊?路边的野花可不能采。
我对胖子说,抬举我了不是,我可没西门大官人那两下子。然后我喝了一口水对他们说,哎,你们觉不觉得咱们食堂这水挺好喝,有股小时候喝的那个橘子水的味儿。说完我便把一杯水全都喝了进去,炎超他们三个人当即一愣然后笑的挺神秘,我问怎么回事,炎超说吃完饭在告诉我。事后他才告诉我说那是因为水杯没洗干净,那橘子汁的味道是洗洁精的味儿。我听完就骂他不够意思,怎么不早告诉我,他说怕告诉我之后就根本吃不下去了,填饱肚子总比饿着强,对于学校的食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不用太认真。
晚自习的时候我又想起那股橘子水的味道,还是觉得反胃,就和那些怀了孕的妇女似的。再一想到刘锐拉稀的时候说是和女人月经一样,我就更觉得恶心了。所以我连晚自习也没上就跑了,还顺道把炎超也给拽了出去。因为自从和谭茜在一起之后我很少出去和朋友玩了,趁这个机会和炎超出去打打台球,省着他总骂我重色轻友。其实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不重色轻友的啊?每个孤单的生命都因为朋友而多彩,而每个寂寞的生命却是因为爱情才完整,但是朋友会有很多,真正的爱情却会少的可怜,甚至有的人这一辈子都不会拥有爱情。
提前放学的感觉就是好,校园外零星的行人。齐晓雨一个人在我和炎超前面慢慢地走着,微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小声对炎超说,“瞧瞧,人家走道都不忘了学习。”然后示意炎超悄悄的跟过去,快到齐晓雨身旁的时候炎超从路边攥了一团雪,猛的窜到了齐晓雨身边把雪球扣在了她脑袋上。然后我们俩幸灾乐祸的大笑,很欠扁的样子。齐晓雨停下脚步把帽子摘下来抖了抖上面的雪。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像平常一样大发雷霆,而只是做了个生气的样子然后叹了一口气,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炎超对齐晓雨说:“晓雨,你不是被吓傻了吧?还是真生气了啊?我坦白从宽行吗?”
我火上浇油地说:“炎超你也太过分了!这么冷的天你也忍心对这么一个弱小女子下黑手。晓雨,你要是不收拾他我都看不过去了,要不我帮你?”
“好啊,你小子就会挑拨离间。知道我和晓雨的友谊得怎么形容吗?那是钢铁长城,那是高山流水,那是木石前缘!”炎超说着说着还傻乐呵着挎住了齐晓雨的胳膊。
“你臭美吧!你还是和兰雨轩木石前缘去吧。”齐晓雨推开炎超对我们说:“我说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正行啊?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愁,在不到半年就高考了还这么吊儿郎当的,你们可真够心大的。”
我说:“是,我们一定听从班长兼学习委员教导,改过从新、发愤图强、为鼓起腰包而读书。呵呵,晓雨,你最近怎么不上晚自习了啊?是不是回家偷着看什么高考心经去了啊?太不够意思了吧,有这么好的事儿也不想着我们这群难兄难弟。”
齐晓雨无奈的说:“你们简直是无药可救,不和你们说了。”
我和炎超见齐晓雨是真没心情和我们开玩笑了,所以也不再贫嘴了。我抬头看见商贸宾馆四个红色大字的时候想吓吓齐晓雨,所以就对炎超说:“超,你知道前两天有人在这宾馆跳楼的事吗?”
“你是说一个四十多岁的记者跳楼吧?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齐晓雨一点都没害怕,反而挺好奇的问我。
我装模作样地拍着胸脯说:“我是谁啊?能有我不知道的?”
“那是,你要是不知道都对不起中国传媒大学狗仔队专业毕业证!”炎超插话对我说。
齐晓雨也催促道:“哎呀,你就快点说吧,别卖关子了。”
我对他们说:“成,你们且听我娓娓道来。话说这是一个发生在小城镇的凄美爱情故事,那是在公元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一位年近40但却风韵犹存的女士香消玉损了,其夫不忍思念之苦,自伊人走后昼不食夜难眠。终于,他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选择了跳楼殉情。据说是他们生前约好奈何桥边再续夫妻前缘,以示他们的爱情忠贞不渝。明白了?”
“我操,男人四十丧妻是喜事啊!丫有精神病吧,怎么这么想不开呢?”炎超一副不屑的样子说。这个时候突然有一辆消防车从我们身边疾驰而过,转过弯我们三个人正看到一大群人站在银行家属楼下围观,刚才的消防车正停在楼下,旁边还有救护车和警车停在人群近旁。我们加快步伐打算过去看个究竟,途中我还在想是不是又有人跳楼了,难不成我金口玉言了?我还真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乐呵劲儿。结果到了家属楼下后我却一点都乐不出来了,齐晓雨嘶声力竭的喊了一声:“爸——”。
我和炎超猛地的转过头,看见齐晓雨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整个人显得惊恐万分,泪湿了的眼眶里是无尽的恐慌。我和炎超当时就吓傻在那了,还没等我俩回过神来,齐晓雨已经推开挡在楼门口的警察冲上了楼。
我们随即就跟着她跑了过去,炎超还顾着向那个满头雾水的警察解释原因,我直接一步化作两步的跑到了齐晓雨家门口,可是到了那我却不敢在向前多走一步,因为晓雨的母亲瘫软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只会在那喊着晓雨父亲的名字:“玉民,玉民你就忍心扔下我们娘俩吗?”齐晓雨也已经哭成了泪人,她跪在地上哀求着父亲离开阳台。可是晓雨父亲麻木的表情竟像是不认识他面前的这两个女人,只是在一个警察试图偷偷靠近他的时候他才厉声吼道“别过来!!!”
这时候我隐约地听到楼外有人起哄:“哎,哥们,跳啊!噢——”。
炎超可能也听到了起哄声,他拽了我一把就冲下了楼。我跟着炎超跑到楼下正见有个民工在那和警察嬉皮笑脸的解释,炎超上去就是一脚,还没等民工有所反应我就一拳打在了他的左眼睛上,那个人脚下不稳滚倒在地。他身边两个同伙见状便上来帮忙,辱骂声抽打声顿时四起,一片混乱的厮打中警察强行制止了我们不冷静的行为,我和炎超恶狠狠的盯着那些人,他们可能觉得理亏不敢抬头。等我们再次上楼后,齐晓雨的母亲突然昏厥在地上不省人事了,晓雨又一下子扑到了母亲的身边哭喊着妈妈,那一幕让人可怜更让人心酸。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晓雨父亲似乎被这一幕打动了,只见他略显疲惫的眼角刷地流下了眼泪,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此时一个中年刑警趁机扑过去控制了场面,那是在场所有人最愿意见到的场面。
医院,原本灰白色的欧式建筑在夜幕与照灯的修饰下显得格外凄冷阴沉。我和炎超陪着齐晓雨坐在急诊室外冰冷的长椅上,面面相觑,静默无语。齐晓雨缓缓抬起了埋在膝上的头,像是自言自语的对我们说:“何彬,炎超,别对其他人说,谢谢了。”然后又是我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沉默,只剩下了沉默的等待,我所能做的只是把肩膀借给了晓雨靠着。
后来我才从杂七杂八的传闻中得知晓雨的父亲为什么要跳楼,齐玉民(晓雨父亲)是一家银行的部门主任,因为发现单位里领导挪用公款侵害了部分农民的利益,所以他就给上级领导写了举报信。可是好官难当,腐败的人腐而不败。结果齐玉民反遭陷害,最终他承受不了被审查的屈辱,所以试图跳楼洗刷清白。可是,也许是他忘记了些什么,我只知道这件事给了齐晓雨巨大的打击,让她变得安静而忧郁,成绩也下滑了一个档次。
急诊室大厅的木门响起了合页张合的嘎吱嘎吱声,紧接着是门板摩擦碰撞的声音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些声音打破了走廊深处的寂静,齐晓雨扑到了他舅舅的怀里,再次呜咽了起来。不一会晓雨家的亲戚接二连三的来了很多,医生也明确了晓雨母亲是犯了突发性心脏病,但是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我和炎超从医院里出来后又一起走了一阵子,炎超对我说,想去哪,要不就各自回家得了,也没什么心情玩了。
我回答他说,回家吧,我挺长时间都没回去了,总在姐姐家住也不知道爸妈最近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