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增福倒是不满了:怎么能是三蹦子呢,三蹦子像话吗,哦,叫你这么一个有身份的大人物开个三蹦子你愿意啊。
于谦捧:不是,我听着您这形容的就是三蹦子啊。一开起来就突突突的声音啊。
郭增福道:你也有个身份,你是跨国企业家于谦,肯定不能开三蹦子啊。
于谦高兴:哦,我是企业家,还是跨国的。
郭增福点点头:所以你这个身份这个地位,你坐的是一辆黑色商务车,前面驾驶座上专门有个司机给你开车,你坐在后座上,戴个黑墨镜,那个样子啊。郭增福砸吧砸吧嘴:啧啧。
于谦笑:哈哈哈,咱有钱了。
郭增福道:和你一比:你是一副有钱人的派头儿,我呢,我上身穿的羽绒服那就是一块破布,一点儿羽绒都没有。就在这一左一右两个袖子里头有点儿棉花,我下身穿一个大红颜色带花儿的大裤衩,那就是我们一家老小共用的那件衣裳。
于谦拿手挡着鼻子捧道:嚯,一家子人都穿过,那得多味儿啊。
台下观众哈哈大笑,也嫌弃的异口同声的起哄道:吁——
于谦马上和观众统一战线,对着郭增福道:你瞧,观众们都嫌你恶心,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观众们继续大笑着,人人脸上都是一种奸计得逞后满意的表情。
郭增福也不甘示弱,马上就用手指着观众们道:看看你们,一个个都笑得这么龌龌龊龊的,你们不要挑三拣四的,有件衣服穿着,总好于在凛冽的寒风中裸奔吧。
观众大笑:哈哈哈。
后排,金文声老爷子看着台上笑骂:这孩子,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都敢说啊,哈哈哈,痛快!痛快!这么自由,这才叫相声嘛。
台上,于谦叫道:嚯。
郭增福转头看他,问:有问题吗?
于谦嗫嚅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感叹一句:您这个梦想可真够伟大的啊。
“哈哈哈。”观众又是大笑。无数手机的闪光灯在郭增福眼前咔咔咔的闪烁,郭增福倒也配合,冲着其中一个女观众的手机镜头一笑做了一个欧耶的手势,顿时又惹得满场哄笑。
郭增福收起笑容,继续说道:我脚上蹬着双人字拖,冻得个我啊。
于谦捧:该,这天儿穿这么一身行头,肯定冷啊。
郭增福翻了个白眼,转头看于谦道:就你们这些有钱人啊,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切,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于谦捧:那不是你自己作死吗?你能怪谁?
郭增福无言以对,只能是忍气吞声的继续说:我往车里一瞧啊,好嘛,人比人是真的气死人啊!气得我咬着牙花子大叫。郭增福台上上牙咬着下牙,扮了一个京剧里的黑脸老生,叫道:哇呀呀呀呀!
于谦捧:你急得都快变包公了。
台下的观众们已经乐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哈哈哈的笑声不绝于耳。
台上,郭增福狠狠的吓唬于谦:我要是也有三口铡刀我就剁碎了你!哇呀呀呀,气煞我也!
于谦急了:我招你惹你我啊。
郭增福道:我羡慕啊,就单单是人家于老师车里的那个方向盘就不一样,咱家里都有车,那车的方向盘都是圆的,就人家于谦于老师这个纯银造的,长的,两头儿弯下来握着,一启动——突突突突突突。
于谦一推郭增福:去,说了这么半天还是三蹦子。
郭增福解释:不是,人家那是打美国进口过来的先进机器。
于谦道:再先进也是三蹦子。
郭增福道:你在车里看见我了,命令司机:拉闸!前面是我增福兄弟。
于谦道:好嘛,还是三蹦子。
观众大笑。
郭增福道:车停了,你腾一下子就窜出来了,后面司机拽着你。
于谦捧:司机拿我当狗遛了。
郭增福道:你脖子上戴个大金圈子,140来斤。
于谦无语:得,我这狗一准儿是跑不了了。
郭增福道:你站在我面前,我都不敢看你,只觉得你身上发着金光,跟西方的大罗金仙似的,刺得我都睁不开眼,哎呀。整个这个脑袋上啊,耳朵上带着大金圈,半斤一个。鼻子正中间带一个大银圈,嘴上打着这个珠子那个珠子,眼珠子抠了一个换金的。
于谦捧:我这自己害自己呢。
郭增福道:你给我打招呼,我都不敢回礼,一瞧你身上穿着的西装,没有个三万五万的下不来。
于谦捧:有钱就挥霍。
郭增福转头,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怒吼道:哎呀,不活了呀,列位啊,你们看看他用的这词儿,只要有钱就挥霍家产,你还让不让我们这些没钱的穷人们活啊!
于谦乐了: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
有钱的人就豪横,豪横的人就是惹不起啊!
郭增福道:于谦老师就站着看着我笑,我都不敢说话了。
于谦捧:吓着了。
郭增福道:我打量了半天我才认出来是于谦老师,当时就傻了。
于谦捧:不敢认了。
郭增福道:贫富悬殊太大了,我张不开嘴。人家于老师顾全大局,一句话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于谦捧:我怎么说的?
郭增福往左一步,退到了场面桌外面,一个鞠躬:父亲,你好。
又是熟悉的伦理哏,观众很买账,一个个都笑疯了。
于谦大吼:我至于吗我,为了打破尴尬我还降了一个辈分,我怎么这么贱啊我。
郭增福道:小时候咱俩一起玩过家家,你忘啦?我比你稍微大点儿,你为了挤兑我就喊我父亲。
于谦捧:我就这么挤兑人啊。你拿BJ老爷们儿当什么啦?
台下,起哄声就没有这么齐的,一万多人一起喊:——吁。
郭增福道:就是这么个意思。
于谦捧:这是什么意思啊?
郭增福翻包袱:父亲。
于谦赶紧一拦:别说了。
郭增福道:你两步到了我跟前,问我:您还认得我吗?我是您儿子啊。
于谦快疯了:别说了,哎呀。
郭增福道:我没敢认你,你就问我您怎么了?我这啪眼泪就下来了,跟你一说我的经历,你听完你也很难过。
于谦捧:同情你了。
郭增福道:要不怎么说人家于老师仗义够朋友呢,一拍胸脯:咱俩那时候是一块玩儿大的,现如今你怎么落魄了呀兄弟?你放心,有我就有你。我家大业大的,我也不会叫你饿着。伸手入怀,掏出一把金色的钢笔,还有一个红印章。
于谦捧:这是干嘛?
郭增福道:撕下一张纸来,给我开了一张支票,拿着印章一盖,伸手递给我:拿去!我接过来一看:一百万。
于谦捧:给了你这么多钱。
郭增福道:我举着支票:这是真的吗?这一定不是真的吧?
于谦捧:不敢相信了。
郭增福突然转身,啪一巴掌打在于谦脸上,给于谦打得差一点摔在台上。
台下,观众懵逼。
郭增福打完以后小心翼翼的缩回了手,问于谦:疼吗?
于谦错不及防,这一巴掌打了个结结实实,也不管在台上不在台上了,捂着通红的半边儿脸骂道:奶奶的,当然疼啊。
观众哄笑,金文声先生在后排也是看的好笑,小声说:增幅这孩子放得太开了。给人家富宽的孩子都打急眼了。哈哈,不过观众的反应骗不了人,效果还挺好的嘛。
于谦的师傅石富宽先生,是候三爷的搭档,也是八十年代评选出来的十大笑星之一,老爷子现在退隐江湖,不常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了,可是只要他出场,台下必定掌声雷动。
这,就叫角儿。
郭增福继续道:疼就不是假的。
于谦赶紧把手放下,捧道:这么多钱肯定假不了。
郭增福道:给完我钱,于老板上车扬长而去,突突突,突突突。
于谦捧:得,我是绕不开这三蹦子了。
郭增福道:车顶有个烟囱,一团黑烟笼罩着你那美国进口车。我赶紧喊:孙长老收了神通吧!
于谦捧:都看不见车了。
郭增福道:一贵一贱交情乃现。
于谦捧:就这么解释。
郭增福说:还有一个一死一生的典故。
于谦捧:这又怎么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