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立于湖心亭畔十几步外的两匹“赤龙驹”鼻息依稀喷洒着白色的雾气,不住地嘶鸣长啸,许是已等待多时。
见状,上官墨玉恭声请示道:“公子,时候不早了,可否回转休息了?”
“嗯,回吧!”
临行之际,慕容依剑不经意间抬眸又朝那抹白影消失的方向看了看,随之紧了紧那只击掌的右手,似乎那只手上还残存她那如雪般的气息。
那喧嚣的“赤龙”马车亦如来时一般缓缓离开了湖心亭畔。
湖心亭畔的夜彻底归于了宁静!风起,似在无声地诉说着,今晚曾有一对风华绝代的人中之龙凤在此盟誓约,定承诺……
九幽台唐门别院一间客房内,端木无尘立于窗前,似在沉思,静默不语。
身后冷莫言眉间微皱,面现犹疑之色,几次三番欲开口,却生怕打扰窗前之人,徘徊不定。
“怎么了?有话直言道来!”只听一道浅和的声音响起。
“姑娘,今晚那慕容依剑其人言行轻佻孟浪,对姑娘多有不敬!一番试探中,似是对姑娘动了别的心思……莫言观他,亦是对姑娘有了觊觎之心……”冷莫言斟酌着开口,隐晦地说出心中所疑。
“无妨,他,也许是王孙贵族子弟,性情一时乖张罢了!今晚之言,许是试探之语!不必放在心上。”端木无尘微转身,语含轻柔地言道。
“可姑娘……我实是担心……此人太过于莫测危险……”冷莫言吞吞吐吐地劝诫道。
“不必多说,我心中自有定数!莫言,当下我们必须以大局为重!你之心思我明白,红尘于我,不涉情丝!”端木无尘依稀看着她的眼,坦然而笑道。
“既如此,莫言告退,姑娘好生休息!”
“嗯,你也是,这几日须好生调息!那“幽冥鬼爪”之功的阴毒之气对女子伤害颇大!”一如温絮之语,细腻暖人!
“是!莫言告退!”
待冷莫言离开后,端木无尘又回首看向了窗外,神思亦飘向了远处……只是不知为何,心神微有一滞,心间似有什么东西滑过,无法聚意念于空灵冥想之境!难道是受冷莫言刚才之语影响?
她不由忆起今晚那人奇怪之言行,虽是试探,可似又含他意,意味不明,不知他言中玄机为何?的确让人费神思量!
两日时光,如弹指一隙,匆匆而过。
再说那季嫣儿,不愧为天生毒者,对毒物之了解,对毒术之精通,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地。几日来不眠不休,凭着一股韧劲,硬是将那'无忧散'之解药配制了出来。
“哈哈哈,我终于成功了!”
在那一刻,少女难抑心头之狂喜和激动,欢声雀跃地自言道。依稀间,她的眉眼中尽是满满的笑意,那笑意似有无尽的感染之力,莫名地,令人犹如置身于“阳春白雪”中的明媚和清新之境。
立于一旁的唐钊也感同身受,难抑激动和喜悦。连日来,他一直默默地陪伴着季嫣儿,精心照料着她的一应饮食起居。
他虽生长于唐门这样的江湖门派,却也是自小锦衣玉食长大的世家公子,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琐事。如今他凡事亲力亲为,事无巨细,除了遵循祖父之嘱咐外,要好生照料这位唐门尊贵的客人,更多的却是藏了少年一份难言的心思在内……
那份淡淡的无法言喻的愁绪,在连日来的朝夕相对、日夜相伴中更加刻骨鲜明,仿似在心间生了根,发了芽……
那种时而欣喜时而恐慌,时而彷徨时而失落的感觉,令少年茫然的同时亦有些期待!这种感觉是完全陌生的,有丝丝甜蜜,也有些许青涩苦味……
不知何时,这个精灵古怪娇俏无比的少女无声无息间已然走入了他的心间,如清晨的一缕曙光,依稀间,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他渴盼着那份温暖,那份光明,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也许,在他被她救治,神智不清懵懂无知时,睁开眼第一眼看到之人是她时,他的眼中就有了她的影子……也许从那时起,缘已定,情已起……
少年看着身旁之人,莫名地陷入了一种怔忪恍惚中,浑然不知!
突听那道欢快的声音再度响起:“好了,我们马上启程,赶往九幽台,与姑娘她们汇合!姑娘定会高兴,一定会以我为傲的!”语声似黄莺轻啭,带着不可名状的欢欣鼓舞和无法抑制的自豪之情。
这一语顿时将唐钊从神思怅惘中拉了回来,只见他频频点头:“我马上去禀告祖父,收拾行装,即刻起程。”说完,他闪身而出,径直奔向唐门正厅。
唐门正厅内,唐远山及一干唐门长老护法俱在。
“真的,那位姑娘当真配出了'无忧散'之解药?”一时间,厅中哗然。
这一消息如晴空惊雷,不亚于重石砸地,令厅中众人震惊之余不免狂喜!想不到,那二十多年来令唐门中人讳莫如深的'无忧散'之毒,当真配出了解药。更想不到的是,竟是一位如此年轻的少女,在短短三日内,轻而易举地实现了他们唐门逾越二十多年都未曾实现的一个'梦'。
是的,'无忧散'曾是唐门的一个禁忌,它不仅牵扯那一段恩怨情仇,是无法言明的伤痛,亦是唐门二十多年来无法企及的一个至高点。唐门擅毒,对毒物之了解毒术之精通,可以说凌驾于江湖各大门派之上。
然二十多年来,唐门人才凋蔽,竟无一人在毒术上有当年那人之资质和悟性,能研制出'无忧散'之解药。是故,唐门年纪稍长者,都不愿提及'无忧散'之名,年纪稍轻者,亦无从知晓!
那唐远山更是难抑激动,连连说了三个'好'字。但见他微微闭了闭眼,缓缓叹了口气,又轻声言道:“老天不负我唐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