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州官驿内,端木无尘房内,用过晚膳后,但见一身白衣的她,正在床上闭目打坐,神态安祥……
连着多日来的调息和休养,她的伤势已然康复得差不多了,武功和修为也逐一恢复如旧……
在床的一侧,冷莫言正持剑戒备而立,小心而安静地在为她护法……
自从上次龙千陌用'禁咒之术'接近了端木无尘,害端木无尘身受重伤后,一直以来,冷莫言都无比自责,怪自己没有守护好自家姑娘,自此,但凡慕容依剑有事不在,她便如影子般,寸步不离地随侍在端木无尘身侧,誓要竭尽全力护自家姑娘于无虞……
“莫言,我这已无要紧,你下去休息吧!”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只见阖目打坐的端木无尘缓缓睁开了一双寒眸,眸内明净、淡然,轻启丹唇,朝冷莫言温声吩咐了一句。
“没事,姑娘!莫言就在这守着,等慕容世子来了,再走也不迟!”
冷莫言见自家姑娘已打坐完毕,遂'唰'地一下,利落地将剑入鞘,放置在了一边,转身,走到那张圆桌前,给端木无尘斟了一杯茶,端了过来。
“姑娘,喝杯茶,提提神,润润嗓子!”
“也好!”
“对了,你去把柜子里的那个'包袱'也一并给我拿过来吧!”
当下,端木无尘从冷莫言手上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后,似又想起了什么,继而又朝冷莫言吩咐了一声。
“是!姑娘!可是那个装'天蚕锦玉丝'的包袱吗?”
“不错!”
听冷莫言所问,端木无尘又轻轻点了点头。
“好的,姑娘!莫言这就取来!”
冷莫言应了一句后,只眨眼的工夫,就把那个装有被世人称之为'万金难求,举世独一无二'的不世之奇物的'天蚕锦玉丝'的包袱递到了端木无尘面前。
待端木无尘纤纤素手打开之后,乍一看去,不愧为宝物也!里面果然是一片流光溢彩,夺人眼球啊,清一色皆是柔韧异常、散发着七彩耀眼光泽的天丝……
只不过,那'天蚕锦玉丝'的某些部分,已隐隐有被针织过的痕迹,虽离软甲的成型尚有距离,但那织起的部分,密而不僵,细而轻柔,触之,沁凉润滑,手感极佳……
“姑娘,这,莫非你要织成软甲吗?”
“难道是给慕容世子的'惊喜'吗?”
冷莫言一见这'天蚕锦玉丝'就有点爱不释手,用手摸了摸后,细细寻思下,心下了然,又笑着开口问自家姑娘道。
“惊喜倒谈不上,只不过这么久了,我都从来没给他亲力亲为地做过些什么!适此'这天蚕锦玉丝'出世,正好可以织成一件男式软甲,也算是我对他的一番心意吧!这样一来,将'天蚕锦玉丝'织成软甲,令其尽绽其无上风华,也不枉它出世一遭!”
“织'天蚕锦玉丝',非得用'天衣无缝针'中的'云梭针',配以云梭针法,方可织成!”
“趁时辰尚还早,我正好趁此闲暇,再织一会……”
彼时,当冷莫言话音刚落,端木无尘先是抬眸看了冷莫言一眼,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笑,而后,再次轻轻点了点头,不加保留地道明了自己的心思。
且说话间,她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不大也不小的看似是专门用来插各种针的白色的羊皮针包,从中抽出了两根长短不一、尾端带钩、且比寻常的针粗壮不止十倍的棒针,那,无疑,就是她口中所说的'云梭针'了……
“姑娘总是如此,不负世间一切奇物也,任何出世之奇物,遇到姑娘,亦乃它们天大之幸也!”
由衷地,听完端木无尘一席话后,冷莫言不禁喟然而叹道。
“奇物出世一遭不易,得承天时、地利、人和,怎可舍得辜负?还记得先前我曾对你们说过:天、地、人三界中,万事万物皆有灵性,所谓'好生之德,仁爱之心',其实最简单不过的,就是用一颗善心和爱心善加珍视、善加尊重、平等对待你周遭的所有有灵之物!”
“在成全那些有灵之物的同时,亦能成全你自己,自然而然地,福报也会由此产生,随之而来!”
“是!姑娘之教诲,莫言记下了,总是受益匪浅!”
听着自家姑娘又一通言词善善的良言,一时间,冷莫言的心中又是感慨良多,感悟不少……
而此时的端木无尘虽是一边含笑和她说着话,论着道,然手底下却不慢分毫,看她,飞针走线间,用极为娴熟又极为繁复的手法,一丝不乱地织着那件'天蚕锦玉丝'软甲……
那两根'云梭针'在她手中,灵巧有度,俨然是被她使得可说是游刃有余,赋予了其灵性……
不知不觉,两人已说了许久,屋内的气氛也格外温睦、亲切……
“无尘,我回来了!”
就在这时,闻听慕容依剑的声音不期然地传了进来,与之,一抺矜贵淡漠耀眼如阳的身影像一片柳絮般,轻飘飘地走了进来……
此刻的他,想必已回来多时了,早已褪下了一袭黑色的世子朝服,换上了一身家常的云青色流纹云袖宫袍,似是刚刚沐浴过,鬓边的几缕碎发还带着几许湿漉,未完全干透,看上去整个人清爽精神,更显飘逸沉郁……
冷莫言见他进来后,知其自己不便再留在这,忙规规矩矩地退至了一边,依照往常礼数,恭敬行了一礼后,又向自家姑娘打了一声招呼,便识趣地退了出去,把这方天地终是留给了他们……
“无尘,在干什么呢?这多半日不见我,可曾想我?”
见房内再无他人时,慕容依剑行至床边,也再无顾忌,一把抱住了端木无尘,将她紧紧地拥在了怀中,紧贴着她的芙蓉面颊,语含温柔地似喃语道。
“我,可无时无刻,不在想我的无尘啊!”
说着,慕容依剑又连连亲吻了两下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