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南方的秋天,夜里温度总是低得很。风吹过,城北的黄槐树上开着的花,缓缓飘落,落在了殷红的液体上。
一个黑影矗立在树下,观摩着自己的作品,这是一副“画像”,绝美的“画像”。良久后,他心满意足的拖着自己的“创作工具”消失在黑夜中。
*
没几个小时以后,黄槐树下,一个胆大的倒霉蛋报了警。
警笛声过后,警察来了。
徐笑,一头短发,一身工装,剑眉星目的硬朗与雪肤朱唇的妩媚完美结合,些许清冷的气质,给人以生人勿近的感觉。
她算是刚刚进入局里的小白,虽说是警校毕业,但对案子的处理还只是停留在纸上谈兵的层面,报道的第二天队长周兰让她跟着老王出现场。
老王算是她的“师父”,一个有些邋遢的的老头。听小莫说,这老头是徐笑入职前几天才归队的,之前他一直处于休假状态。
在警校里,徐笑是出了名的假小子,领悟能力强,胆子也大。只是此刻,她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竟有想要逃离现场的冲动。
一个被开膛破肚了的女孩,挂在树上,准确的说是不仅仅是头部被凶手用绳子悬挂在树枝上,钉子穿过她的锁骨上窝钉在了树上。她怀里抱着一把大提琴,是白色的;面部被画成了小丑的样子,像是凶手的戏弄。
警戒线外的倒霉蛋早已吐得分不清南北,要不是警察已经来了,他估计早跑了。
“男,身高在170-175之间,体型偏瘦,年龄在25-30岁之间,学过音乐,艺术学院毕业。性功能障碍或者有过性失败经历,受过感情创伤,蔑视女性,甚至说是憎恶。”比起生理上的难受,徐笑心里更可怜这个被变态杀人凶手残忍杀害的女孩。
徐笑能给出这样的侧写,老王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当时周兰把她交到他的手上的时候,就说过这个孩子很有天赋,一定要好好发掘她的潜能。
老王不完全赞同她的侧写,“童年时,有过被家庭暴力的经历,施暴者应该是他的母亲,并且这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所以他有严重的暴力倾向。至于性功能障碍,要等尸检报告出来才能下结论。”
*
“死者名叫许静,女,21岁,本市人,两个星期前进入的华茂有限公司,目前是华茂有限公司策划部的实习生。据她的同事说她昨天加班做方案,一直到晚上九点左右才从公司大楼离开,这条路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小莫把被害人的基本信息汇报了一遍。
老王右脚缓缓地在地板上画圈,一个接一个,在同一个位置,“附近有监控吗?”
“在500米处是有一个老式的监控,但是这里属于视野盲区。”
“去看看。”
小莫唤徐笑和他们一起去,“小徐,走,咱们去看看监控。”
正在查看大提琴的徐笑听见小莫叫她前去查看监控录像,她直接回绝了,“不了,你们去吧!”
相比于看那冷冰冰的录像,徐笑觉得案发现场更有研究价值。她轻轻地拉动起琴弓,音乐缓缓响起,她沉浸在音乐里,回想着整个案子的细节。
她把自己想象成凶手,那个极度变态的男人。某一天,他遇到了这个女孩,深深的被她身上的某种气质吸引。那一刻,在他眼里,她是精美的艺术品,但是她又不是最完美的。于是,他萌生了想要“完善”她的想法。
罪恶因子在慢慢滋生,这个冰冷的夜晚,他选择动手,他要拯救这份不完美的艺术品。他把她绑架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对她进行修整。
他要由内而外的对她进行改造,首先就是她的内脏,他要确保它的完整性,这是出自他内心深处的改造,心脏裸露,他要让所有观摩这副作品的人都知道它的纯洁性。其次,是她的面部,没有笑容的脸,怎么可能称得上是精美呢?他丝毫不犹豫地在她的脸上画作。
小丑,小丑是最能代表欢乐的形象,他要让她代表小丑,给人们带来欢乐。他在她的嘴部下了大功夫,嘴巴一定要咧得最大。
最后,是他最爱的大提琴,他一生都在追逐的梦想。他曾无数次幻想自己能站在维也纳的音乐大厅里,演奏自己最拿手的大提琴曲目。他的艺术品也应该附着最能带表他的东西,也是他最爱的东西。
*
“《天鹅》,好听!”老王所说的正是徐笑所奏之曲。
乐声戛然而止,徐笑突然睁眼,锐利的眼神夹杂着一丝看不透的情绪,似乎是因为奏乐被突然打扰的不悦。这个眼神,只那一秒,但却让老王心里一惊。
“不是说去看附近的监控录像吗?”徐笑又变回那副乖孩子的样子。
“监控只拍到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拖着个大袋子,背了个大提琴的箱子从这边路过,从身形上来看,的确符合侧写,不过他很狡猾,没有被拍到正脸。”老王从兜里掏出根烟抽起来。
这是个棘手的案子,距离他遇到这种案子已经过去三四年了。原本他以为经过那件事情以后,他的后半生可能就在那麻将馆里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没想到的是,周兰又找到了他,让他回来带个新人——徐笑。果然,也就是今天,老王才看出这个看起来温顺的小姑娘的“与众不同”。
那个眼神,带着“毒刺”的眼神,尽管瞬息而过,却也是被老王捕捉到了。那样的眼神,不应该是她身上应该有的。一个变态杀人狂会出现的眼神,对美的向往,对黑暗世界的憎恶,天使和魔鬼的矛盾。
他想如果这个女孩不做这一行,那一定会是一个“优秀的猎杀者”。天使和魔鬼相差的也就一步,一步之遥,升入天堂;一步之遥,跌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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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详细的尸检报告以后,老王迅速召开了组里的紧急会议,进行案件分析。
“死者名叫许静,女,21岁,是华茂有限公司的实习生。据她的同事说她昨天加班做方案,一直到晚上九点左右才从公司大楼离开,这条路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根据死者胃部残留物判断其死亡时间实在昨晚11点-12点之间,***完整,没有被性侵过的痕迹,体内存在部分的氰化钾残留物,据此推断是氰化钾致死。死者脖颈处的勒痕以及胸前的伤口是死者死后才产生的,凶手所采用的绳子是常见的尼龙材质。死者锁骨前窝的长钉13厘米,一种不常见的钉子,像是.....古人用来钉棺材的。”小莫简单概述了案情。
“啪”,是钱鑫发作,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的声音,“妈的,这畜生,好好的姑娘,被他弄成这个样子。别给老子抓住他,不然老子给他扒皮抽筋。”
组长老王倒是平静,他办过太多太多这样的凶杀案了,见过最肮脏的人性,最恶心的灵魂,“徐笑,你怎么看?”
“我.....吗?我觉得:凶手为男性,170-175之间,体型偏瘦,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录像也证实了这一点。其次,凶手居住在案发现场附近,因为从华茂有限公司到城北许静家乘坐公交车需要45分钟左右,出租车也需要30分钟左右,死者是在9点左右离开公司,那么她最早到达的城北的时间是也要在9:40左右。凶手要进行行凶抛尸,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所以不住在附近的话,这项工程很难完成。他性格偏执,和邻居关系不好。凶手的年龄在25-30岁之间,学过音乐,曾就读于艺术学院,有固定收入,且收入不菲。幼年时,遭受过家庭暴力,施暴者极有可能是他的母亲,但是他爱他的母亲。所以他对女性的感情是又爱又恨,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把大提琴留给他的‘艺术品’。现在的他没有从事有关艺术的工作,少年时代他曾有过音乐梦,一个登上维也纳舞台的音乐梦。只是梦破碎了,所以这个‘艺术品’是他音乐梦的延续,他爱它。”徐笑讲出了她的观点。
老王完全赞同徐笑的观点,“钱鑫召集人,根据徐笑的侧写,对那片居民区进行排查。”
“王队,这个凶手有可能会再次犯案!我们得在他再次犯案之前找到他。”徐笑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