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AI禺山一副轻描淡写的表情:“注意脚下,自动纠错程序正在你周围启动。”
“什么?!”
当阿宴发现黑泥时,她已经无法移动自己的双脚。
“这些是什么?”
黑色的黏液伸展出无数细小的蔓藤网罗到阿宴的腰际,仍不满足地向她的胸腔延伸。
阿宴只能用手拔掉那些枝桠,但黑泥反而顺势缠绕上了她的双手。
“你不记得了吗?凯珊卓,只要使用NPC权限就能避开这些简单的把戏。”
AI禺山若无其事地在阿宴身边踱步,神色游移。
“……我只是一个拿着凯珊卓剧本的普通玩家而已!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不是你们AI助理来解决的吗?!”
阿宴浑身都受到了黑泥的牵制,急起来连自己的皮肤也掐出了血。
AI禺山把怀疑放在了脸上:“我只是凯珊卓一人的助理。”
疲于与黑泥纠缠的阿宴没有其他的力气和AI禺山争辩。她感知到这些污泥对她接上的那只麒麟臂特别感兴趣,攀爬的速度比她的原生臂要快得多。
“……那么,这个手臂也是你为凯珊卓接的吧?我说过我不要!你把它拿掉!”
AI禺山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耸耸肩:“那就当是我做慈善好了。”
脸上挂着的基调当然不是初见时的慈眉善目。
防备,观察,判断对方究竟是敌是友。
而这只是一瞬间的犹豫。
眨眼间,欠揍AI又恢复了静如止水的状态。
以阿宴那粗糙得可以做磨砂板的心机根本体会不到这个细节。欠揍AI那事不关己的态度最终彻底激怒了她。
“哼!少小瞧人了!”
突破了想象界限的阿宴手中涌出了无限的力道。她将左掌覆在右肩头,用力将五根手指刺入骨肉之间。
撕啦——
突兀得连肤色都不一致的断臂被阿宴像掐韭菜般扯了下来。
她连一声气也没有喘,就像这把韭菜长在了粪头而不是自己的右肩上。
“还给你!”
阿宴将断臂掷投到欠揍AI禺山的脚边,顺便赌气地呸天呸地。
鲜血跟着断臂飞溅,最终如垃圾般凝固在昏暗的地面。
右肩头的痛觉已然在阿宴的可控范围内。阿宴按捺着右肩头的创口,她总感觉有些东西正在从那个创口中一点点地溜走。
要是能找回自己的右臂就好了。她恶狠狠地盯着AI禺山,心中渴望着一副健全的身体。
从大动脉中流淌而出的血液并没有凝固,只是停驻在创口处,发出颤抖的波纹。
奇痒无比的针刺感在她右肩头骤然发作。
阿宴侧头望下,只看到粗壮的动脉血管正抖动着它细长的身躯从她的指缝溜了出来。
那条动脉血管越长越长,一直延展到她的腰际。而后,骨骼自淡黄色的影子中脱胎而出。
肱骨,桡骨,尺骨。
手根骨,各级指关节。
接着是一层又一层皮肉的显现。
奇迹跟随阿宴的意志显现。一具新的原装手臂就像韭菜一样又长了出来。
已经爬至胸前的黑色污泥见势失去了动力。它们像被剥掉的香蕉皮迅速从阿宴身上脱落,在地面上汇涌成团,转而朝被扔掉的断臂冲去。
它们一接触到断臂的血肉,原本枯槁的躯体马上膨胀了许多,失去弹性的灰暗表皮也恢复了水润光泽。
在彻底包覆住这只残肢后,这些粘稠的黑泥从地面打开了虚拟通道,拖着本次的猎物回到了初生之底。
阿宴并不在意黑泥的存在,只当它们是这个游戏中的一些很普遍的bug而已。
她在意的是在这个虚拟游戏世界中发现的新规则。
她获得了重生。她发现了存在于这个虚拟世界的美好。
只要控制了自己的意志,她就可以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现在她已经得到了,虽然她也清醒地意识到这只限于帕拉斯的游戏场里。
无数的欲望涌上心头。
考试得第一。
变得美丽聪慧,落落大方。
和爷爷弟弟和好。
交朋友。
恢复密涅瓦的记忆数据。
化身流星去见爸妈。
……
却都因为这些欲望只能在帕拉斯的游戏场之外才能实现而消解。
思前想后,她凭着本能感知到第一件最该做的事情就是暴揍AI禺山。
“你……应该知道接下来我想做什么了吧?”她的笑容猖狂而狰狞。
AI禺山面无惧色,清冷的笑容不减自信风采:“现在的你倒是和我所等待的凯珊卓十分相似。”
阿宴才不管欠揍AI说的什么。现在的她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身体里的每一块肌肉,控制它们的长度与张力。她复刻出曾经记在脑海中的那些已经失传的武术套路,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但我的凯珊卓并不是如此暴躁,乱用武力的淑女。”
AI禺山没有移动半步,但阿宴能用双眼看出盘旋在他周身的杀气陡然渐升,浓烈得让可见度上升为黑雾模式,幻化成一条猛兽的模样。
“见你的鬼去吧——”
阿宴才不会怕,至少在这个游戏里她有这个勇气抡起拳头,笔直朝欠揍AI俊俏的锥子脸冲去。
从拳头击打到实物的反馈来看,她确实是击中了。可下一刻,AI禺山瞬移到她的侧身旁,在她耳边喃喃:“这就是所谓的NPC权限。”
“我管你什么权限,吃大粪去!”
阿宴扬起胳臂肘朝他的下巴上钩而去,被他轻巧的躲过。
“你确实不是NPC,可也不是一般玩家。”AI禺山架势安稳如山,以贴身的距离在阿宴身旁闲庭信步。
“你管我是什么!”阿宴向他的方位大步跨去。
就在她抓住贴脸打的机会时,AI禺山再次从她面前消失。
“GM制定的保险条例……看来可以忽略了。”
AI禺山笑了。
那声音虽然并不明显,却也惊悚得震动人心。
就连阿宴这样粗糙的人听到了也会心脏漏半拍。
她只能四处搜寻着AI禺山的身影,但高台之上空荡荡,什么也不存在了。
倒在地上互相暗算的那一堆堆尸体荡然无存。
就连来时的那架直升飞机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