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证言

“夜少主,你也看见了,难道我女儿还会自污了清白吗?”曹玉壶挡在女儿身前,剑指夜小楼,“她自污青白,只为诬陷你一个随从,又有什么好处?”

曹玉壶这话问的,夜小楼其实也想问,若是诬陷到自己头上,闹得这么难看,也算是有点价值,可诬陷沙若雨是为了什么?给自己扣一顶管束下属不力的帽子?进而指摘自己的德行?

“曹家主,既然曹小姐说我随从当中轻薄她,想来这闹市之中应该有许多人证才对……”

夜小楼还没说完,就被曹玉壶打断:“夜少主,护短不是你这个护法!我家门人的话你不信,非要我冰娇出来对质,现在人来了,你又百般抵赖,这又是什么道理?难道夜氏的少主,就是这般仗势欺人么?”

夜小楼回头与夜远对视一眼,找周遭几个商户作证不难,可是自己等事情结束拍拍屁股走人了,那些商户可还要在咸阳城里讨生活呢。

面对曹冰娇的胡搅蛮缠,曹玉壶的偏听偏信完全不讲道理——况且站在父亲的角度,为自家女儿出头也寻不出个错处,这让夜小楼有些为难。

另一边,曹冰娇还在火上浇油,一会儿寻死,一会儿觅活,哭闹不休,闹得夜小楼又觉得头疼了。

“要是茕茕在,一招溯回术,保管让她马上闭嘴。”夜小楼心里想着雪千影,突然灵光一现,计上心来。

“既然曹家主这么说,我也不好太过咄咄逼人。”夜小楼笑道,“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既然曹小姐赖上了我家随从,必然是心中有意。不如待我返回夜氏之后,禀明伯父,将我这随从提提身份,赐予家产,随后送来咸阳与曹小姐婚配——这样既不会委屈了曹小姐,也不会平白污了我随从的青白,将来传扬出去,没准还能成就一桩美谈。至于我玄州的三县四镇,便算作是给曹小姐的聘礼,可好?”

夜小楼这话一箭双雕。曹冰娇心比天高,自然不会嫁给一个随从,夜小楼这么一逼,八成她会露出真面目。而且提出三县四镇的问题来,暗讽他为了土地不顾女儿的名声,反将曹玉壶一军。

果然,夜小楼话一出口,曹冰娇瞬时间不再哭哭啼啼,反而指着夜小楼,破口大骂他夜氏中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着沙若雨冷嘲热讽,说他不过是狗仗人势,说他欺软怕硬,更将脏水泼在了夜小楼身上,说他骄纵下属,欺压曹氏,决口不提昨日里被轻薄之事。

曹玉壶也在一边帮腔,他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怎么能因为这些小事就草草婚配?却全然没有发现曹冰娇的话风已经变了。

夜小楼看着父女俩俩一唱一和,只是冷笑着等曹冰娇自己露出破绽,他好找准机会反击。

“曹小姐一不愿成就这段姻缘,二不愿实情相告,那么这般胡闹,究竟是意欲何为呢?”门外,一个声音传来,夜小楼和曹玉壶听了都是一愣。

曹氏众人闪开一条路,一身白练锦袍,外披鹤氅,头戴玉冠,手执长剑的俊朗少年,带着几个随从,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公子!”曹玉壶一愣,目光却越过了泽世先,看到了跟在身后的冷月寒。

“阿先!”夜小楼上前两步,但又觉得不太合适,只能立在那里唤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泽世先却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快步来到夜小楼身边,笑盈盈的施礼:“夜九哥,咱们又见面了。”那亲热的态度,让曹玉壶颇感意外。

“我听月寒说你来了咸阳,怕你被曹氏算计,便匆忙赶来了。”泽世先借着行礼的当口,低声在夜小楼耳边说道。

“……你是特意赶来给我解围的?”夜小楼既意外,又感动。

泽世先笑着点点头:“润水河的事儿我听说了,你放心,我听父亲和长兄说过,这件事曹氏不占理,他们也是站在夜氏这边的。”泽世先天真地说道。

夜小楼得见好友,自然欢喜,可泽世先的话让他心里叹了口气。不知是该说泽德广父子将这个孩子保护得太好,还是该嘲笑小公子太过天真。可能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背后,满满都是他们泽氏的影子吧。

寒暄之后,泽世先指了指冷月寒:“月寒,你来说吧,昨日傍晚曹小姐前来找夜九哥挑战的时候,我们就在对面的茶棚,事情的经过,一清二楚。”

曹玉壶听了一惊,看向冷月寒,余光瞥见自家女儿的表情变了变,心里一沉。

自己女儿是个什么秉性,曹玉壶可能比谁都清楚,若是没有旁证,他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错就错,反正女儿不过就是胡闹一些,给夜氏一个下马威也好。但现在有了旁证,还是泽世先冷月寒这等他不得不听不得不信的证言,如果女儿真的撒了谎,今日之事他要如何收场?

但冷月寒没有顾忌他的感受,将昨日里曹冰娇前来挑衅,被沙若雨一招击败,而后又胡搅蛮缠最后带人离开的事情,说了一遍。

“冷先生所言可是事实?”曹玉壶看着曹冰娇。

曹冰娇不敢说实话,只是躲闪着叫嚣要杀了沙若雨出气。

“我问你,”曹玉壶一把将女儿拉到面前,“冷先生所言,可是事实?”

曹冰娇见挣扎不过,便只能认下:“是……但与女儿所说,也没什么差别!左右都是夜氏的人欺负了我!”

曹玉壶一声叹息,眸子里的光暗了下去,半晌才转过身,对夜小楼一抱拳:“小女胡闹,还望夜少主海涵。”

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泽世先和冷月寒也帮着说和。

“曹小姐年纪还小,脸皮薄也是有的。”冷月寒笑道,“曹家主护女心切,还请夜九公子不要太过苛责了。今日之事,丢得是曹氏的脸面,伤得是曹小姐的名声,夜九公子小惩大诫,宽宥则个吧。”

曹玉壶见夜小楼的脸上露出一些笑容,便连声说要告辞离去,却被夜小楼拦下。

“曹家主,仙修之间拔剑便意味着不死不休。我没记错的话,曹家主和曹小姐,方才都对我拔剑了吧?”

曹玉壶表情一僵,直说是误会。

“好,既然是误会我可以揭过不提。但我这随从,我方才所说却不是在敷衍曹家主。我伯父原就有意赐予他家产,允其立家。现下手筋伤了,前途未卜,曹家主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不过是个随从而已,他打了我的脸,就算赔一条胳膊给我,也不算过分!”曹冰娇大声嚷着。

“住口!”曹玉壶一声怒喝。

“不过是个随从而已?”夜小楼面带冷笑,气血上涌,“曹小姐在我这,也不过就是曹氏的少主而已,既然敢对我拔剑,信不信我杀了你?”夜小楼把“而已”二字咬得极重,更道,“曹小姐信不信,你今日发丧,明日曹氏就又有新的少主?”

“你……”曹冰娇气急,长剑赫然在手,直刺向夜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