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走个过场

办公楼的大门是敞开的，一进门我的注意力就被流线型设计的前台所吸引，乳白色的前台看起来很有质感，正面镶嵌着红色英文logo，和厂房上面竖着的牌子一模一样，就是字体小了几号。正当中坐着一位非常和蔼可亲的小妹妹，她的脸圆圆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非常友好地询问：“请问您找哪位？”

“您好，我叫密斯栗，英文名Gloria，是来参加面试的，之前跟我电话联系的是Helen Zhao。”听我报上名字和来意之后，前台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起身示意我跟她一起走，我们沿着办公楼一侧并不宽敞的楼梯上了二楼，从内部设施和墙壁的保养程度来看，这家工厂至少有十年的历史了。工厂的办公楼一共有三层，旁边有个大型货梯，停在一楼并没有在运行，看样子员工们往来通行一般是走楼梯。办公楼里面很安静，来往的人手中拿着文件步履匆匆、面无表情，见到我们并未留意就径直走了过去，可能在这个面试的季节，大家也不会对某个来往的陌生人特别在意吧，反而是我好奇地东张西望，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从二楼走廊的窗户可以隐约看到工厂的车间，乍一看一眼望不到头，一侧的生产线上汇集了很多机器和操作工人，他们身穿统一的湖蓝色工作制服、带着红色安全帽和专业护目镜；另一侧则有一群人聚在一起排好了队列，前面站着一个像班长一样的人在跟他们说话，让我想起了自己学生时代军训的教官。窗户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出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这些工人们从远处看都皮肤黝黑，有的人甚至会直接拿袖子抹一把鼻子，我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失望，因为这与我心目中的办公环境相差实在甚远。我想象中的办公室应该位于一个宽敞明亮的高层写字楼，至少有三十层楼吧，办公区域宽敞明亮，里面铺着地毯，同事们偶尔在茶水间碰到可以在一起喝咖啡聊天。男士们都是衬衫笔挺，女士们则都穿着职业短裙，而这里的车间环境完全打碎了我的这些想象。

前台很快就把我引导进了HR的部门办公室，里面是一个个小格子间，大家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默默地敲打着键盘，非常忙碌的样子。我被安排在一旁的小会议室里稍作等待，好不容易可以坐下来，我赶紧用手整理一下已经快要滑下的丝袜，过来将近两小时的路程，此时总算喘了口气。这间小会议室布置的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圆桌和两把椅子，墙角和桌上各摆放了一盆绿植，墙壁上悬挂着一块白板，上面的板书字体十分潦草，有些呈四十五度角倾斜着，需要把头歪着才能看清。我猜可能是上次开会讨论的内容吧。小圆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两瓶「弗罗伊」牌小矿泉水（英文名：HydroFluid），我拿起一瓶打开，嘬了两口，心想：“虽然工厂环境看起来一般，但是会议室里的矿泉水牌子还蛮洋气的，到底是跨国企业，采购的消耗品都是进口品牌。”

外面办公区域一直很安静，只听见打字声，没有电视里同事们互相讨论工作的场景。偶尔桌面上有电话铃声响起，接电话的男同事声音特别洪亮：“喂，你好......哦，这个文件我给过你一份复印件，你记得吗？当时我还让你签收来着。”

他在通话的时候，大家都暂时停止了打字，仿佛能听见电话那头在说什么似的，过了一小会儿，待这位男同事挂上了电话，他们才继续忙碌各自手头上的事情，只有另一位女同事说了一句：“我还以为那份签字文件又有什么问题了。”

“呵呵，没事，别紧张。”

“你们声音轻一点，会议室里有人的。”

之后，办公室里面继续一片寂静。直到HR的办公室大门被人打开再关上，我听到一双细高跟发出的清脆响声朝着小会议室的方向走过来，我立刻站起身，转身面向门口的方向，只见一位年纪轻轻、皮肤雪白的娇小女性走了进来，她也穿着一套职业装，但是颜色与我的不同，我穿的是深蓝色冷色调，而她的是米白色暖色调，更加衬得她的皮肤白里透亮。她五官的组合方式让人看上去就觉得似曾相识并且有很强的亲和力，我不禁心生羡慕。也许是我的眼神泄露了脑中的想法，她朝我甜美地笑了笑，热情友好地说了一句：“请坐！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管理培训生」岗位的面试。My name is Helen（我的名字叫海伦）.”她的亲切配上温柔的嗓音，让我卸下了内心的防备。

“您好，Helen，很高兴见到您，我叫Gloria。这是我的中英文简历。”

“啊，真好。 You are so thoughtful（你想的真周到）.”海伦的讲话方式是中英文夹杂在一起，但是她的声音婉转动听，并不矫揉造作，所有的语句都很连贯，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一点也不别扭，我心想：“可能这就是外企员工的说话方式吧，不知道以后我会不会也是这样。”

她走到我对面，把椅子轻轻地拉出来，看了一眼墙上写满的白板，笑着对我说：“这可能是之前他们开会写的忘记擦掉了呢。”

我不知道她是否在试探我，于是故作镇定、浅浅地笑了一下，迎合着她的话说道：“嗯，我看不懂，怕是重要信息，就没敢擦掉。”

“没事的，哈哈，他们应该自己会后就顺手擦掉的。”海伦继续笑嘻嘻地，看起来她对我的回答还挺满意。她遂即坐在了我的对面，把我的简历放在了面前并没有翻开，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我之前已经看过你的简历了，你是「狮子心大学」毕业的对吗？我以前去这所学校进行过学术交流，是一所很不错的学校呢！我记得那里到处都是森林，周围的景色很漂亮，是个很注重环保的地方。”她的眉宇之间透露着友善，只用了这几句简单的客套话就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把我紧张的情绪给瓦解，我感觉自己本来耸着的肩膀也放了下来。

“啊，真的吗？那简直太巧了！我很开心。”我并不会客套，不自觉开心地用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颊，眼睛一眨一眨的，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通常我只有在特别开心的时候才会这样，不知为何，今天竟然在一个看似严肃的面试场合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心里有点惊讶，但是海伦看起来并不讨厌我这样，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她长得漂亮、讲话专业，又对我如此友善，这哪里是面试官，在我心里简直如同邻家大姐姐一般的存在。

“那么你方便自我介绍一下吗？比如你在学校取得了哪些成绩之类的，用中文就可以，等下我再考你英文喔。”大概受了我的影响，海伦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俏皮地对我眨了一下右眼。

我在她的鼓励之下，介绍了自己作为组长负责的两个比较有代表性的团队大作业，其中一个是关于如何让团队在有限的时间内达到啤酒销售的目标营业额，另一个是如果一个员工对于企业很满意但是却不满意自己的上级，试问企业是应该帮他更换汇报路线，还是应该建议他另谋出路。我不知是否因为今天大脑的状态活跃，感觉整个人特别的兴奋，声音不自觉变得洪亮起来，外面的打字声一时之间都停止了。海伦在听了我对这两个作业进行思路上的阐述后，提了几个站在人事角度的问题，我也都相对应地回复了自己的看法。她对我赞许有加，说作为一个大学毕业生能够思考到这个层面是非常不容易的。我不假思索地接受了海伦的赞扬，丝毫没有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她的表情是如此真诚，言辞是如此恳切，连Leo教授都没有如此称赞过我，被一位女性称赞我的学术造诣是我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经历，我仿佛置身云端，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

接下来的英文自我介绍环节也理所当然的十分顺利，在面试快结束的时候，我的内心都被自信填满，觉得自己的确是个人才，Leo教授之前对我的赞美都没有错，凯伦告诫我是凭借长相和身材的独特优势才能获得青睐也都是假的，果然我的实力是被认可的。当然，也要感谢舅舅给了我这个能够展现我才华的平台。

海伦接下来介绍了管理培训生岗位的特性，一般是轮岗总共两年，每个岗位时长半年，基本规则是：哪个部门缺人就到哪个部门去。她特别强调了现在是金融危机，很多部门都缺人手，但是美国总部没有批准招人申请。

“我觉得自己能够有这个机会加入公司，非常的幸运。”我望着海伦的双眼，一边点着头，一边发自肺腑地说道，希望她能够感受到我十足的诚意。

“哈哈，别这么客气，能招到像你这么有潜力的毕业生，也是我们的幸运。你们这一届管理培训生很优秀，还有馨华大学毕业的硕士生喔！”海伦说话这么温柔，我现在整个人都陷了进去，无法自拔。在我眼里，她就是魅力的代表，专业的化身，是我以后努力的目标和动力。

“哇，真的好厉害，那说明「世墨系统」真的是一家非常出色的公司呢！”

“可不是嘛。对了，你对自己的薪资有期望嘛？”海伦趁着我们相谈甚欢的时间对我发出了这个敏感而又至关重要的提问。

本来一讲到薪资问题，我是有些紧张的，对于金钱我还没有具象的概念，虽然一般人都会觉得越多越好，但是我想起了舅舅昨天晚上特地打电话给我，千叮咛万嘱咐，现在也只能按照他给的剧本来回答：“我刚刚毕业，对于这次的工作机会非常珍惜。自己并没有特别的想法，听公司安排就好。”

“好的，我明白了。那么，今天的面试环节就到这里，我带你去工厂参观一下，让你提前感受一下我们的工作氛围。”

海伦礼貌地帮我打开了小会议室的门，等我先走出去，她跟在我后面，客气地问我要不要去一下洗手间，过来路途远不远。我觉得自己耽误了她很多时间，心里很不好意思，而且她从头到尾也没提到舅舅的名字，更没有问我和舅舅之间是什么关系，也让我很感激，否则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回答，只会觉得尴尬。她带着我走到了一楼，问前台领取了两双专业的鞋套以及两副护目镜。我按照她的示范佩戴好之后，跟随她朝一个厚重的铁门走过去。只见她旋转把手，用力地把门拉开，本来安静的办公区域，瞬间被各种噪音打破了结界，电钻声、金属的打磨声，中间伴随着操作工人的叫喊声，一下子钻入了我的耳朵，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海伦示意我跟随她沿着工厂的边缘走，不要往当中的生产线区域去，她凑近我的耳朵解释道：“因为我们没有受过专业培训，工人在施工作业过程中可能会有危险。”她带着我走到一个安全的角落，手指着生产线的方向，用她一贯温柔的语气说道：“这里就是压缩机生产线，从靠近我们这里开始数是第一道组装工序，一直到最后那边，一台压缩机就组装完成了。工人们平时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至十一点半，然后他们会去食堂吃中饭，下午从一点半至四点半。对了我们工厂有食堂的，之后等你入职了，Winnie（维尼）—就是我们漂亮的前台小姑娘会给你们做入职培训，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点点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远远地观摩着这条神圣的生产线，充满了好奇，心想：“等我入职了，一定要搞清楚他们平时都在做什么。”

“生产线对面是我们的钣金车间，旁边的那个封闭的房间是用来做实验、测试机器性能用的。钣金车间比较吵，今天我就不带你过去了。”

“好的，没问题。”我全神贯注地盯着海伦的嘴唇，生怕漏掉任何一个重要的信息。虽然这些专有名词听起来很陌生，我一个文科生似懂非懂的，但为了让她觉得我是个懂礼貌、好学以及好相处的人，我一直用很真诚的眼神跟她保持着互动。

“好了，车间看的差不多了，我现在带你去办公区域绕一圈。”

海伦始终面带微笑，带着我沿车间的角落走到门口，再一次推开沉重的铁门，走出车间区域。此时我们的护目镜上都已经布满了水蒸气，我的妆也都花了，但是海伦很明显没有留意这些细节，她干练地把腿弯起来逐个取下鞋套、然后摘掉护目镜，示意我跟随她一起沿着楼梯上去。我的脑子仿佛已经透支过度，像个提线木偶般听话地跟在她身后。她回头瞄一眼我的细高跟，对我笑着说了一句：“工厂地方比较大。”

我并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简单地客套了一句：“是的，地方挺宽敞的。”我想，顺着她说一句赞美的话总是没错的。

HR办公室在二楼楼梯的左侧方向，海伦现在带我往右侧的方向穿过了两道门，从走廊的窗户可以看出，我们到达了压缩机生产线的斜上方，这里是工程部门所在的位置，格子间里坐着的员工是清一色男生的脸孔，他们大多数都带着厚重的眼镜，穿着朴素，看起来十分敦厚老实，我本就容易脸盲，现在更加分不清他们之间有何区别。见到有陌生人来访，有两个人抬起了头，其中一位男士—也是唯一一位没有戴眼镜的，站起了身，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显得十分活络和开朗，与其他工程部的人都不一样。他主动跟海伦搭讪了起来：“呦，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这来。”他声音洪亮，话音未落就转头看了看我，我朝他莞尔一笑，他反而愣住了，盯着我的脸，挪不开自己的眼睛。

“哈哈，我是带这位美女过来参观的。”海伦看到他愣住的样子，无奈地摆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敷衍了一句，然后赶紧带着我从工程部的办公室另外一侧推门出去，门外是一个全金属制成的外侧楼梯，高跟鞋踩上去铛铛响，我心虚地赶紧一把扶住旁边的扶手，还好楼梯并没有晃动，看起来十分牢固。海伦顺着楼梯的方向指了指三楼，说道：“上面也是工程部的办公室，他们团队人很多，我们今天就先不上去了。”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迎合道：“好的，没问题。”

我们顺着金属楼梯下到一楼后，她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对我说：“你过两天应该就可以收到offer（录用通知书），我来送送你。”我看到前台小妹妹已经把我的手提包拿到了保安岗亭，并且朝我们招了招手，她也出来一起送我了。

我虽然十分不好意思，但盛情难却，也不想让她们觉得我没见过世面，还是由得她们送我到了工厂门口。为了表示感谢，我朝她们半弯腰鞠了一躬，微笑着挥了挥手，说了再见。

门口的保安师傅再次目送了我，这样折腾一圈下来，我也乏了，用余光瞄了他一眼后就懒得理他，赶紧打车离开。坐在出租车上，我的脑子依然在飞速旋转，刚才的信息量太大，有点目不暇接，我必须总结刚才面试的一整套流程，才能不枉此行。我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舅舅的关系，海伦她们不可能对我如此彬彬有礼，与其说这是一场面试，还不如说把我当成客人来交流访谈更加贴切。我所有的紧张情绪都随着海伦的循序渐进地专业引导而一点点被化解，实在是不得不佩服这位HR主管的洞察力和办事能力，她的态度在整个过程中始终保持友好大方、不卑不亢，在让我感受到友好氛围的同时，也让我明白是她在主导着整个面试；她利用简单的对话在不知不觉中试探着我的态度，让我觉得自己受到重视的同时也要及时与她进行反馈交流。她就像是一个手握事先准备好剧本的导演，自信而美丽，闪闪发亮，而我则是配合她演完这场戏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演员，连前台小妹妹都看出来她对我的态度与众不同，后面帮我把包送到了门口。我十分佩服海伦的充沛精力和专业度，看起来她是一个性格很主动的人，而我的性格却在某些方面一直很被动，不知道公司里的人是否都像她一样容易沟通，亦不知我在工作几年后，是否可以成长为像她一样在工作中干练、主动而又不失温柔的人呢？

总的来说，因为海伦的关系，我对「世墨系统」这家公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趁着这股劲儿，我给舅舅发了短信：“舅舅，我已经面试结束，一切顺利，想到我们马上就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心里真的很兴奋。”

谁知舅舅立刻给我回了电话，他问道：“今天是谁面试你的？是Helen嘛？”

“对的，是Helen，她人很好。是不是因为舅舅你特地交代过的缘故呀？”

“哈哈，因为我最近帮工厂那边搞定了一个很重要的签字文件，他们欠了我一个人情，你的工作才能这么快搞定，可别到处说啊。不过Helen人是不错的。对了，她问到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吗？”

“没有诶，她从未问过。”

“好的，她是聪明人，从姓氏八成也猜到了。没关系，我平时不在工厂，在亚太区总部大楼这边，所以见面机会也不多。”

“啊？原来你不在工厂这边啊？我还以为你是工厂这边的大领导......”

“不是的喔，「世墨系统」在中国有几万号员工，你进去后就知道了，好好干啊！”

“好的，舅舅，没问题，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电话挂得匆忙，我都没来得及问舅舅亚太区总部大楼在哪里。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一天的好心情，即使知道海伦是因为舅舅的缘故才对我这么好，我现在依然感觉自己的内心被幸福填满。和前几天相比，我的心境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想以后只要有舅舅在公司，我应该都不会过得太差。我不自觉开始洋洋得意，甚至自满起来，于是开始到处找人聊天炫耀，恨不得告知所有我认识的人：我可是大学一毕业就能加入一家十分优秀的世界五百强外企。虽然我在舅舅面前很乖巧，但是在我的大学同学面前却大可不必，反正据我所知，他们没有人能够像我这样一毕业就进入如此优秀的公司。或者说，现在在我的眼里，除了「世墨系统」以外，其他的公司都不算什么，放在我面前也不会勾起我丝毫的兴趣。

他们有人羡慕地问我：“天呐！你是如何做到的？”我毫不犹豫地回复：“因为我有一个好舅舅啊！”

也偶尔有同学会酸酸地回复：“公司名字怎么那么绕口啊？”但是并不会影响我的心情，我知道她是嫉妒我前程似锦罢了。

我甚至还联系了远在澳洲的凯伦，主动告知了这一消息，顺便询问她最近过得如何。她话不多，只是用简短的语句说最近交了一个越南的男友，生活充满了激情，另一方面纸杯蛋糕店正在筹备中，每天都很忙。我以为她会有意无意地透露一些关于派特的消息，但是很可惜，她并没有主动提起任何其他人的近况。是啊，我都回国一个多月了，到现在才有这么点只字片语发给她，可能在她眼里，我已经遥远到不足以再维持以前那样的同学情谊了吧。我失望的是没有从凯伦那里得到应有的祝福，她对我即将拥有一份好工作并没有表示期待，再加上那不置可否的清冷态度陈述着自己的近况，让刚才心情在云端飘荡的我逐渐恢复了平静。以我对凯伦的了解，在她的心里，真正的友谊从来都不是依靠分享一两条好消息来维系的，而是时不时能够与对方有情感上的共鸣，没想到我们之间曾经拥有过这么一段美好的友谊，但终究还是敌不过距离的隔阂，以后注定会渐行渐远，很是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