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便是终山折月派掌门玄一真人的一百五十岁寿宴,举派山下喜气洋洋,前来祝寿的客人络绎不绝,寒暄见礼,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太清殿中,玄一真人鹤发童颜,红光满面,正端坐大殿首位,与一些名门大派的掌门或一些老友或谈笑风生或讲经论道,玄一真人六个弟子逐一向他拜寿之后,侍立一旁,趁此难得机会,专心听这些正道巨擘们的修行心得。
六人之中只有一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两眼时不时向门外瞟去,似乎外面的风景比之多少人求之不得修行心得还更有吸引力。
玄一真人看这最下的弟子抓耳挠腮的样子,摇了摇头,道:“云溪,你怎么这般急躁。”
林云溪虽然也有二十多岁的年纪,但常年身居终山,与世隔绝,心性还如少年一般单纯直爽,见师傅问话,忙答道:“师傅,李大哥前日飞剑传书说昨日就能赶到,怎么现在还没来。”
大师兄褚端飞见他此举动,对那些名门大派的掌门有些失礼,有些责怪道:“云溪,众位仙长在此,不得无礼。”
褚端飞做事沉稳,处事公正,为人刚正不阿,折月派上下俱都十分听服。他长林云溪五十多岁,对林云溪亦兄亦父,玄一真人喜爱这名小弟子,因此对他多是溺爱,褚端飞却除了关爱以外,更多的是管教。因此在折月派中,林云溪最怕褚端飞,也最听他的话。
林云溪见大师兄有些不悦,忙道:“云溪心挂义兄安慰,失礼之处,还望各位前辈原谅。”
有好事之人,将天下门派做了一个排名,在林林总总的修行门派中选出了五岳泰斗,江湖人称正道的五大门派,分别是东海的飘渺岛,北方的灵官宫,西方的天龙禅寺,南方的七星谷,和中州的折月峰。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虽然各大门派都不承认这种排名,但仍是为人所津津乐道,久而久之,甚至连五个门派也会向外宣称五大门派。。
这次玄一真人一百五十岁寿宴,其余各大门派纷纷遣弟子前往折月峰祝寿,而五大门派之一的灵官宫的宫主闵一鬼却是亲自前往折月峰祝寿。灵官宫前任宫主不久前羽化,闵一鬼本是前任宫主的一名弟子,却在推选宫主的比赛中击败了比他资历更老的众位师叔伯们,得以继任灵官宫宫主,但其根基毕竟浅薄,名声不显。因此,继任宫主之后,行事颇为高调,每逢修行界的盛世,总有它的身影,这次玄一真人过寿,闵一鬼早早的就赶来。
闵一鬼年过半百,却保养极好,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他师父生前蓄胡,长髯飘飘,颇有长者风范,有美髯公的美誉。闵一鬼效仿其师父,留了一下巴的胡须,胡须虽浓,却杂乱无章,像一个乱蓬蓬的鸟窝。而且此人身材极瘦,配上一口大胡子,显得颇为滑稽可笑。
闵一鬼总爱扮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见林云溪受责,拂须笑道:“无妨,无妨,我辈修道不拘于事、不困于隘,乘物以游心而不为物役。云溪性情中人,不必见责。”
众人见灵官宫宫主如此说,纷纷附和。闵一鬼见自己的威信影响如此广泛,颇为自得,道:“云溪道友刚才说的义兄,可是云中君子李太浩。”
林云溪道:“正是。”
闵一鬼仿佛得道高人,神秘一笑,道:“云中君子之名我也早有耳闻,听说此人颇有古之侠义风范,在东海做了不少好事,为人称颂。”
林云溪兴奋道:“闵宫主所言极是,我与义兄在东海结识,义兄此人敢作敢当,君子之名,当之无愧。”
众人中也有听过李太浩名字的,纷纷交口称赞。
闵一鬼忽然道:“听说玄一真人还曾亲自指点过李太浩。”
玄一真人道拂须微笑,不过比起闵一鬼,一个更像是小丑,另一个却像是得道高人:“不错,太浩那孩子本领低微,却最爱惹麻烦。云溪与太浩两人臭味相投,更是常跑出去惹是生非,我怕他受人欺负,就指点了他一段时日,算是我半个弟子吧。”
玄一虽说的轻巧,但众人知道能得到玄一真人指点,那是多少人做梦也梦不到的事情。而且玄一真人说起李太浩时语气亲昵,想是十分喜欢这半个弟子。
来自东海飘渺岛的一名女弟子似乎听过李太浩的事情,道:“我来之前,听说太浩道友正在追杀在东海为害一方的东海三蛟,像是被此事给耽搁了。”
玄一真人听后,呵呵一笑道:“又去惹麻烦了。”
折月七英,各有所长,性子也是各有千秋。大弟子古板严谨,二弟子性格幽默诙谐。
三弟子名为乐越潇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性子恬淡从容,不争强好胜,平日深居浅出,颇有隐士风范。
四弟子名为平琅升,前尘往事,不可捉摸,已经叛离了折月峰。
五弟子乃是一名女子,名为许乐儿,英姿勃发,巾帼不让须眉。
六弟子的来历比较奇特,也是七英中年龄最大的一位,曾是中州一名无恶不作的魔教长老,杀人如麻,后来败于玄一真人之手,又被玄一真人慈悲心肠感化,从此拜玄一真人为师。因为他年龄最大,辈分也大,也是七英修为最高的,其他几个最先入门的也没把他当成师弟看待,因为他名字名叫祁伯,听起来像是自己的长辈,后来大家都以祁伯称呼他。只是他发誓要改过自新,因此从不自持备份与修为,谨守礼仪,就是见到年纪比他小五十多岁的许乐儿,也会恭恭敬敬的喊一声五师姐。
最小的一名弟子就是林云溪,性子冲动易怒,但古道热场,天资聪颖。玄一真人老来得徒,最是喜欢这名弟子。
与大师兄褚端飞古板严厉相反,二师兄荣芝性子极诙谐,常爱插科打诨,逗得人捧腹大笑,在玄一真人面前也不收敛本性。此时,笑道:“师父常教训我们行善积德,太浩在东海除恶,本是古道热肠,行善积德之事。今日师父千秋大喜,太浩遍寻天下也找不到适合师父的寿礼,于是干脆行一些好事作为师父的寿礼,岂不是一段佳话。”
众人无不大笑,闵一鬼道:“如此甚好,既能行善,又便宜了一件寿礼,岂不两全其美。”
众人又是附和笑了开来
玄一真人难得今日如此高兴,开怀大笑,道:“今年难得有这样寿礼,我的寿宴也没白过。”
大殿之中因为提起李太浩,没了讲经论道的肃穆与庄重,而是互诉天下奇闻,时不时有笑声传出来,显得一团和气,其乐融融。
众人中也不知谁讲了件有趣的事情,大殿中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正在此时,一名身穿折月峰弟子服饰的年轻弟子神色匆匆的跑进大殿,脸上满是惶急的表情。褚端飞总理这次寿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安排。这名弟子他也认识,名叫甚平,因看他灵活机灵,派他去山门接待宾客。
此时,见他神色惊慌,知道山门处有大事情发生,否则也不会擅闯太清殿。要知道折月峰千年古派,自有其赏罚惩戒的门规,普通弟子如敢触犯门规,可是有被逐出山门的危险。
褚端飞问道:“甚平,发生什么事了,怎地无故擅闯太清殿。”
甚平神色惶恐道:“请掌门赎罪,只是山门外发生了一件大事,于是特赶来禀告。”
众人也十分好奇,山门外发生了什么大事,竟要惊动折月掌门人。
玄一真人道:“甚平不用惊慌,,你只需说说,山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甚平道:“是,掌门,就在刚才有一位自称言九节的道友风尘仆仆的来到山门外,说要事情禀报掌门人,当时我没在场,几位师弟见他没有请帖,所以没让他进,因此与他争执了起来。”
褚端飞皱眉思索道:“东海的修道有名人士,我也知道不少,却从没听过言九节此人,珍珠姑娘你久在东海,可知道此人。”
珍珠就是那名飘渺岛的女弟子,见众人都好奇望向自己,忙道:“褚师兄应该听过言无尽此人。”
褚端飞道:“如果我没记错,应是有尽山庄的庄主。”
珍珠脑中思索了片刻,道:“言九节就是此人的独子,为人豪爽,近几年在东海声名鹊起。只是他一直在东海活跃,不知为何来到中州,求见玄一掌门。”
褚端飞点了点头,道:“甚平,你继续说。”
甚平接着道:“我赶去时,见他正与几位师弟争执,忙喝止几位师弟。见言九节背着一具尸体来参加掌门寿宴,以为此人纯属来折月峰捣乱,因此便想把他赶下山。那九节公子脾气十分暴躁,见我们不肯放他进山门,忽然亮出兵器,口中嚷道,口中嚷道•••••”
说到这里,甚平竟是放声大哭。
玄一也觉事情有些诡异,安慰道:“他说些什么,不必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