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倒是听话,这溜得的速度……倒是和受了惊吓得小兔子不相上下。
坐在魔君身旁的十月对十一月的那副德行不免露出了些许惊鄂,要他看来,就是用他张的老大的下颌骨都想得到,看来天蝎的离世对十一月的刺激不是一般的大,是巨大!说来又何必父君老人家眼面前再贪一笔风流债,万一父君一个不高兴……十月偷瞄着魔君难以揣测的深情,又看了看十一月,不禁一阵怜悯涌上心头。严肃的思忖着,万一父君中气一足,大发雷霆,他该怎么给父君老人家降降火……
十一月察觉到了十月异样的,或者说是悲悯的眼神,他这个傻哥哥,居然不明白,区区小丫头又怎么可能成为一笔风流债,更没有资格和她……相形见拙。带着无奈,只顾着自己蹲下身去,拾起碎碗嗅了嗅,他突然明白了……
绿茗是要来真的了。
“十月,你过来。”
听到一声叫唤,十月从严肃的思忖中醒来,“怎么了?”
十月接过十一月递来的碎碗,一股浓烈的药草味袭来,凑近一闻,却又不免觉得怪异,浓重的药味下似乎还隐藏着什么……十月早年被父亲送去被世人称神医的老道医哪里做童子,原因是竟是老道医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想找个弟子继承衣钵,恰好随缘路过魔界,又恰好受魔君接待,再随缘恰好看见对药草只是颇有了解的十月正在研究药理,一切的恰好,铸就了当下有用武之地的十月,当然,老道医已然平步青云……
十月放下碎片,匆匆在魔君身旁坐下,再次诊断,他心头一紧,有了眉目,他看着十一月,“是石藏草……”
但更令十月惊讶的是石藏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会出现在他父君的药碗里。不过这碗药想是已经大言不惭的告诉他,有人要害魔君……
“父君,这药谁给开的,你断不能再喝这药了。”十月扶住魔君的肩膀,“石藏草生长在沼气沉重的石缝里,是先界的禁草,石藏草和洛神梅一同入药的确可以活血健脾,但唯独石藏草一味入药,服用久了便会在人体内生蛊虫,心肺,绞痛而亡。师傅曾说,前朝都是用这种方法来折磨死囚,不过……”不过收来也是怪异,先界覆灭,魔君立界,这些药草也应当都被我们烧了,怎么……十月想着,看着魔君若有所思,即刻又道,“好在父君只是服用了微量,不必心有太大的顾及。”
十一月现前在书里看过,对先界的石藏草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再看看魔君,紧缩眉头,声音沙哑着“这药怕是停不了……”
入夜时分,十一月带着十月从外头鬼鬼祟祟的回来,将一盒丹药匆匆给了魔君,当下,却看到一个白衣女子,蒙着面,执着剑,银铃再放中清响,似乎是在远远的看着他们,虽然大半张脸遮着,但十一月总觉得认识那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转头,便恰无声息的回了营帐,本想装着道貌凛然,什么也没做过,却唯独是十月一挨上床就掉链子,松散的躺在榻上,眼神迷离,精神涣散。转眼望见十一月又在看那张相片,也是没办法,虽然只见过几面,看看天蝎的高傲脾气,再看看她那个金发姐姐天秤优雅端庄,心里嘀咕着十一月眼光和脾气一样古怪,当然也只有心里才能嘀咕着。
“怎么了怎么了?”刚踏进来的六月正值闲得慌,一看这两人的状态就说不出的怪异感……
“还不是十一月他……”刚说着,十月就用余光瞥见某人的灼灼目光,“他……害我摔了一跤,现在浑身疼……”说着仿佛和真的一样,扶着腰,还淡淡的哎呦了一声。
“难道你不是自愿的吗?。”
十月狠狠的翻了翻白眼珠,有苦说不出的滋味真是比被污蔑……真是和被污蔑一样令人心疼。
“最近一月他们有什么动作吗?”十一月不去议会,但一月的小心思他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多半联手了二月,四月,挑唆了五月十二月还不知足,毒害父君的事多半他也有参与……还好刚才拖十月回来趟魔界,火急火燎的用冥火把洛神梅炼成丹药,当然成品质量还是不错的,毕竟十月也是大伤元气。不过说来也奇怪,lina和涟季不知道去那里了,寒蝉宫的禁应该解了啊……
这时一个小丫头幽幽的在帐外,似乎是在四处张望写什么,不免让营帐里的几个人心生芥蒂,突然间,十一月眼光一闪……
“公子……”那小丫头见里头静谧,灯火亮着却迟迟没有回音,“公子?我是娟儿……”
话音刚落下,十一月就将她拉了进来,娟儿一惊,见空荡却又布置简单,在这个简易的大帐里,却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尺距离……这样的情景,幽幽的烛光,足以让情窦初开的女子脸红心跳。
“公……公子找我来……有什么事吗?”娟儿一紧张,又结巴了起来……
十一月一改往日的冰冷,挑着眉,看着她。轻轻俯身,慢慢凑紧她的耳边,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引的小丫头,绯红了脸。十一月眯了眯双眸,在她耳畔几句细语,“我知道……”
当两人再次回到一尺的距离,娟儿的红晕的脸上却又多浮现了一点难色,也不知为何,白皙的指节像蚂蚁一般焦躁得动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回了一个微笑,离开了。
倒是十一月,莫名淡然,瞅着现前被他翻倒的相片,重新整理,立在桌前,“出来吧。”
十月和六月没为其难的从衣柜里出来,要知道让两个大男人一起藏在这么小家子气的衣柜里,不仅慌忙的同进同出,还要抢着门缝看外头迫在眉睫的形势,门没破,倒是着实难为这檀木门,要说到这两人没有打起来那委实是太难为了他俩的手足之情。
说到底他们从门缝里看的才叫一个激动精彩,不过话说回来,他十一月连圣界天使都敢撩,若是技艺不精湛,情绪不到位,那还不得兜着走?刚想调侃来着,却听十一月又是一声,“还有你。”
谁……十月和六月先是一懵,即而眼见着一个身影从顶上一跃而下,撩开门帘,白衣轻扬……
“她们再找你。”十一月冷着眼眸与白衣女子四目相对。
“你怎么知道是我……别告诉她们,我有自己的事要办……”
“那司空宇呢?他说你失踪了。”
两人的对话,十月和六月倒是听的一脸懵,那女子到底是谁。
“是我……配不上他。”那女子的眼神暗搭下来想是突然间失了魂的布偶,落下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神一扫边上另外两个公子,随之,甩袖飞身,扬长而去。
“她就是绿茗的新手下……”六月蹙了蹙眉叫……银铃?……十一月,你认识她?”六月不见十一月反应,便攘了攘他。
银铃……“故人而已。”想起那双眼睛,十一月淡淡的挑了挑嘴角。
“那刚刚那个小丫头呢?”
“一个感情用事的小丫头而已。”十一月温柔的看着那张相片,那种温柔,和先前的不一样,那是他和天蝎在凡间拍的第一张相片。
六月隐约看出了些端倪,本是打算刨根问底的再问问,但被十月又拉又扯的,打消了念头,后头一问,才知道,原来十月是想解释十一月的女人缘,听来听去,大致原因就是十一月受天蝎的打击太大,这风流债多了,人脉多也是件说得过去的好事儿……他这可爱的傻弟弟拍了拍十月的肩,这一晚就算是过去了。
凌迟花开,一抹皎白,迎着月华,错落在树梢上,褐色的眼眸里印着月亮,委实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意境,不过这两天夜里的风不留情的刮着,确实挺寒的。扶着不沾一叶的枝丫,望着狼烟未散的远方,她做梦了,好梦噩梦参半,幼年时总角垂髫,和姐妹们畅聊,和青梅竹马的嬉戏打闹,那是她从前的姐妹,从前的宇哥哥,她忘不了……那个血腥煎熬的监牢,和钻心的疼,一遍一遍的要她离开那些呢喃,是她该偿还,她更忘不了,忘不了又能怎么样,即便是还清,又怎样……踏着一声轻笑,银铃一摇,命不由己,一切终成了云烟……
天秤伴着双子,在外头好无目的的游荡着,面对双子的关心,她也只是笑笑,淡淡几句“挺好的,就是有点累。”
看着天秤脸上的笑容,若是旁人,或许还真以为天秤没什么事,这是当下的生活太冷清了。但双子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姐妹,天秤的伪装她心知肚明,天秤的强颜欢笑,她也心知肚明。但以天秤的性格,就是拆穿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不能再伤害她,却也没有办法帮她,双子也只能随她而去。
“放心吧,都会好起来的。”天秤笑着站在她的面前。
双子看着她,五味具杂,明明现在最应该保护的是她,到头来却反要她来安慰自己。
夕阳西下,西风可以卷沙满天,掩埋了长长短短的过去,掩不掉的,是那两抹依旧欣长的背影,朝看篱前花开花落,夕览苑上云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