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柳城老城区新康花园，唯一一座电梯楼房前，围着一大群人，原本连这一栋都没有电梯，而是后来考虑到上下不方便，尤其是年纪大的，所以这才每家出了一部分钱，弄了一部观光电梯。
楼道上贴满了各种开锁或者通下水道的牛皮癣，墙面上因为常年烟熏，更是一片漆黑和昏黄的颜色。
几辆警车一开进来，立刻就将本就狭窄的停车位挤得满满的。
虽然还没到晚上，但是这个小区有不少年龄大的住户，已经到了退休年龄，全都聚集在楼下观望。
这家住户的主人站在楼梯口，“神色凝重，我不过就是出去一会儿，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了，这年头死人不知道去别处，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苏安和萧翼刚到门口，就听到这样一句话，忍不住皱着眉。
有一个男人浑身哆嗦着，见到警察来了，那颗脑袋更是又低垂了几分。
“警官，真的不是我，我就是路过的，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啊！”
萧翼一个眼色，林源和李岩就走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你先冷静一下，和我们好好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女人……我压根就不认识，我原本是来看我朋友，就住在楼上，吃过饭，我就准备回去，谁知道刚下一层楼，就……”
男人吓得整张脸都白了，说话舌头都捋不直。
“我想着可能还有救，就报了警，哪只警察一来，就怀疑是我杀的人，可是我真的就是路过，担心会死人，这才报的警，我就是好意啊，谁知道被认为是杀人凶手？我真的是比窦娥还冤。”
苏安听到这话，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个季节下雪很正常吧。
这个男人长得不算太高，模样也很普通，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杀人凶手，不过，光从模样，也不一定。
男人懊恼极了，“要是我知道会是这样，说什么我都不会好心报警，我是真的没有杀人，不信你们去问问我朋友，我下来真没几分钟。”
“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不用担心。”林源看了他一眼，留下李岩在这里，自己上楼去找他朋友确定。
苏安走到一边，问萧赞，“他会是凶手吗？”
萧赞扫了一眼案发现场，脸色很沉，道，“看起来不像，但也不能排除其他，另外他可能见过凶手。”
“他见过凶手？”苏安一愣，“可他为什么不说。”
这一套三室两厅，里面的装修说不上太新，但很温馨，外面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明景他们已经到了，还有痕迹组的人，正在进行勘察工作。
萧赞跟着苏安走了进去，受害者就躺在客厅里，旁边四散着无数的玻璃片，有些警察正在提取现场的有效指纹和痕迹。
他们在门口就能看见受害人的情况，蔡欣死相很惨，
白色的地板砖上都是鲜红的血液，她的死，有些诡异和妖冶。
蔡欣今年快三十，一头短发，染成紫色，嘴唇很红，不像是口红的颜色，她打扮得异常艳丽，也不知道准备去做什么。
那双眼睛紧紧闭着，一只眼皮涂成白色，一只黑色，仿佛小丑一般。
苏愿头皮发麻，眼前的这些让她很不舒服，却还是忍住了，打量着屋子里情况。
旁边的沙发上有蔡欣的包包，是一款红色的，时下正流行的一款，里面的东西翻了出来乱七八糟的，散落了一地。
苏安觉得诡异异常，不停的搓着手，总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可是没办法，她还是要留下来。
萧赞看着现场的这一幕，微微拧眉，似乎在判断什么。
看了一会儿，他走到蔡欣旁边蹲下，对于有一定洁癖的人来说，一眼就能看出，这套房子的卫生情况，除了受害人所躺卧的地方，其他地方或多或少都有灰尘。
哪怕是放置受害人包包的地方，都有厚厚一层灰。
所以，这里之前应该没有住人，如果有，那么主人一定不在意细节。
观察了片刻之后，萧赞问萧翼，“现在有什么线索？”
萧翼还在听林源汇报，转过头来，“接到报警的同事说，这样的情况在其他区也存在，所以目前不排除连环杀人。”
“连环杀人？”
“对，不同的区域，会有不同的同事负责，因为那些案子还在勘破过程中，所以信息还没有同步。”
“情况都和现在一样？”
“是这样说，”萧翼拿出手机，点开一份文件，“你看，大致相似，但仍然有些不同，我总觉得是不是有些混淆视听。”
苏愿站在旁边看了一眼，眸色闪了闪，这种情况确实不太正常。
从资料上来看，已经存在三位受害人，死状和现在很相似，都是随身物品放在一边，然后躺在地上，地板上都是鲜红的血液。
只不过，看起来确实相似，但总觉得有些不同。
苏愿扯了扯萧赞的衣服，像是再问，“真的一样吗？”
现在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萧翼问道，“除了死状，是否还存在其他的相同点？”
“要说其他共同点……”萧翼想了想，快速翻了翻手机上的资料，“还真有，都是最近在网上十分活跃的人。”
“活跃？”
“对，”萧翼点了点头，“蔡欣是因为施暴造成两人死亡，而其他地方的情况是，一个虚假推广某家店在制作食品过程中使用了兽药，还有一个是用自己见到的仿货去正品店以旧换新，被拒绝后在网上爆出那家店服务如何如何有问题，还有……”
几名受害者的资料介绍下来，全是以弱小在网上发声，带来不小影响的事件，扭曲事实，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各种胡作非为。
联系到他们现在发现的蔡欣，她的行为导致了两名人员伤亡，然而网络上不明真相的网友极力要求量刑，且她出发点是情有可原，所以最后会从轻发落。
所以，这岂不是就是蓄意谋杀，而且还是卫道者般惩戒式的犯罪。
从心理学角度来看，这种可能性更大。
萧赞抿着唇，沉默了许久，开口问，“除了发现的报警者，是否还存在其他可疑人，有没有其他目击者？”
“没有，”苏安说，“我们已经询问过这里的居民，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他们说这里都是老旧的小区，平时什么人都会有，又没有监控，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比如放在楼下的电动车电瓶经常会被偷，新自行车也会经常不见……
所以，即使有异常，他们也未必会发现。
“这栋大楼里其他的住户呢？也没听到什么其他的声音？”
“这个时间点，在家的不多，隔音效果虽然不算很好，但是很多声音都被隔绝了。”
萧赞点了一下头，对萧翼道，“也就是说，目前证据有限，还无法判断是否就是连环杀人案，但很有可能，会有联系。”
这时，明景突然站起来，有些抱歉的开口，“其他区的同事过来了，他们认为这个案子和他们之前侦破的案子有关，所以接手了。”
萧翼和苏安相视一眼，其他区？这个案子发生在他们辖区，本就该他们负责，怎么就和其他区扯上联系了？
就在这时，一群便衣围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女人烈焰红唇，看起来不像是警察，反倒是什么领导来视察工作。
他们边走，边听到女人高冷的声音，仿佛对这些不屑一顾。
“根据已有的线索判断，犯罪嫌疑人，男，年龄在30左右，体格健壮，力道很强，他喜欢黑色，对破坏平衡和说谎的人有莫名的敌视，他经济优渥，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此外，嫌疑人有一定的性功能障碍，很有可能对男女之间的性爱毫不在意，至今没有接触过任何异性。”
“存在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和他幼年时的经历有关，童年时，曾经受过很严重的虐待，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受到了很大的创伤，所以在长大成人之后，哪怕与常人无异，但其实还是会存在很大的差别。”
“在犯罪过程中，他并没有对受害人做出任何侵犯的行为，只是要了这些人的性命，说明他的目的很明确，所做的是就是惩罚。”
“嫌疑人自信，做事有条理，组织计划能力强，具有很强的行动能力，没有法律认知，单纯的以主观来评判对错。”
“有很好的工作，可能现在家境不错，所以在追求上非同一般，以至于他会觉得自己才是审判者，审判公理和正义。”
既然这案子与他们无关，他们也没必要留在这里。
萧赞领着苏愿离开，这个人的理论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经不起推敲。
他们出去的时候，再次看到了那个第一目击者。
李岩在他身侧，不断安抚他，“你放心，我们会调查清楚，如果你是无辜的，我们肯定会放了你，但现在，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李岩皱着眉，林源上去查看就没下来，也不知道了解清楚情况了没，说起来，也不是怀疑你，只是那般凑巧的，你出现在案发现场，正好受害人死亡。”
男人低着头，一阵自责，如果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说什么他都不会来这里。
苏愿只看了一眼，就走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