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诗第六
◎明诗第六
题解
自本篇以下至《书记》二十篇是本书的第二部分,每篇大致论述一种或两种文体。当时文人往往把许多文体归为文、笔两大类,句尾押韵者叫文,句尾不押韵者叫笔。本书自《明诗》至《谐》十篇论文,自《史传》至《书记》十篇论笔。这二十篇内容,如《序志》篇所述,大概有四项内容,所谓“原始以表末,释名以章义,选文以定篇,敷理以举统”,就是叙述源流,解释名称性质,评述重要作家作品,指陈体制特色和规格要求。
本篇专门阐明诗歌的名义、源流等。自开头至“有符焉尔”为“释名以章义”,指出诗歌的性质是表现人们的思想感情,认为诗歌应“持人情性”,“义归无邪”,表现出较浓厚的儒家正统观点。自“人禀七情”至“此近世之所竞也”一长段为“原始以表末、选文以定篇”(这两项在《明诗》以下各篇中常常合并介绍),结合作家作品叙述诗歌的历史发展。先是概述上古的诗歌和《诗经》、《离骚》,由于《诗经》、楚辞已有专篇详述,故此处从简。以下循序论述汉、魏、两晋以至刘宋初年之诗,较为具体。其中对汉代无名氏古诗、建安诗歌、西晋与东晋诗歌、宋初山水诗,它们各自的时代风貌和艺术特色,都有十分精当的评语,常常为后人所称引,它们显示出刘勰卓越的鉴赏、分析能力。在这长段中,刘勰肯定夏朝《五子之歌》“顺美匡恶”,肯定“《离骚》为刺”,肯定汉初韦孟的《讽谏诗》,肯定魏代应璩《百一诗》“辞谲义贞”,都表现出他很重视诗歌的政治讽谕作用。在论述汉魏至南朝诗时,他也提到少数四言诗(如韦孟《讽谏诗》)、七言诗(《柏梁诗》),但重点放在五言诗方面,这也符合这段时期五言诗繁荣昌盛的真实面貌。自“铺观列代”至“故不繁云”为“敷理以举统”,指出诗中主要两体四言诗、五言诗风格各有偏重,各个诗人也各有所长,只有像曹植、王粲那样少数作者兼长四言、五言。写作诗歌时,人们应根据自己的才性所长,选择合适的体裁和风格来加以表现,这就为写作者指明了作诗的纲领。
“敷理以举统”一项,常居各篇之末,着墨不多,但从指导写作角度阐明各体文章的体制特色和规格要求,是各篇内容结穴所在,地位很重要。刘勰把这部分称为“纲领之要”、“大要”、“大体”等等,认为写作文章应首先抓住。本篇有云:“故铺观列代,而情变之数可监;撮举同异,而纲领之要可明矣。”指出篇中论述诗歌沿革和作家作品异同,是为了“敷理以举统”。这几句话大致适用于《明诗》以下十九篇。
大舜云:“诗言志,歌永言。”1圣谟所析2,义已明矣。是以“在心为志,发言为诗”3,舒文载实4,其在兹乎?诗者,持也,持人情性;三百之蔽,义归“无邪”5,持之为训,有符焉尔。
注释
1 “诗言志”二句:语出《尚书·舜典》。永:长,延长。2 谟:典谟,此指《舜典》。3 “在心”二句:语出《诗大序》。4 舒:发布。5 “三百”二句:《论语·为政》记孔子语:“《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译文
伟大的舜说:“诗是用语言表达情志的,歌是将诗的语言音节延长。”经过经书中圣人的分析,诗的意义已很清楚了。所以说“在心里的是情志,发而为语言便是诗”,发布文辞,用以表达情志,诗的意义就在此吧?诗,是扶正的意思,扶正人的性情;《诗经》三百多篇,用一句话概括,便是“没有邪僻的意念”,扶正的解释,正合乎这个意义。
人禀七情1,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昔葛天乐辞,《玄鸟》在曲2;黄帝《云门》3,理不空弦4。至尧有《大唐》之歌5,舜造《南风》之诗6,观其二文,辞达而已。及大禹成功,九序惟歌7;太康败德,五子咸怨8:顺美匡恶,其来久矣。自商暨周,《雅》、《颂》圆备,四始彪炳9,六义环深10。子夏监绚素之章11,子贡悟琢磨之句12,故商、赐二子13,可与言《诗》。自王泽殄竭14,风人辍采15;春秋观志,讽诵旧章,酬酢以为宾荣16,吐纳而成身文17。逮楚国讽怨,则《离骚》为刺。秦皇灭典,亦造仙诗。汉初四言,韦孟首唱18,匡谏之义,继轨周人。孝武爱文,柏梁列韵19,严、马之徒20,属辞无方。至成帝品录,三百余篇,朝章国采,亦云周备,而辞人遗翰21,莫见五言,所以李陵、班婕妤见疑于后代也22。按《召南·行露》,始肇半章23,孺子《沧浪》,亦有全曲24;《暇豫》优歌,远见春秋25;《邪径》童谣,近在成世26:阅时取证,则五言久矣。又《古诗》佳丽,或称枚叔27,其《孤竹》一篇,则傅毅之词28,比采而推,两汉之作乎?观其结体散文29,直而不野,婉转附物,怊怅切情30,实五言之冠冕也。至于张衡《怨》篇31,清典可味;仙诗缓歌32,雅有新声。暨建安之初33,五言腾踊,文帝、陈思,纵辔以骋节34;王、徐、应、刘35,望路而争驱;并怜风月,狎池苑,述恩荣,叙酣宴;慷慨以任气,磊落以使才36;造怀指事,不求纤密之巧,驱辞逐貌,唯取昭晰之能:此其所同也。及正始明道37,诗杂仙心,何晏之徒38,率多浮浅。唯嵇志清峻39,阮旨遥深40,故能标焉。若乃应璩《百一》41,独立不惧,辞谲义贞42,亦魏之遗直也。晋世群才,稍人轻绮。张、潘、左、陆43,比肩诗衢,采缛于正始,力柔于建安,或析文以为妙44,或流靡以自妍45,此其大略也。江左篇制46,溺乎玄风,嗤笑徇务之志47,崇盛忘机之谈48。袁、孙已下49,虽各有雕采,而辞趣一揆50,莫与争雄,所以景纯仙篇51,挺拔而为俊矣。宋初文咏,体有因革,庄老告退,而山水方滋;俪采百字之偶52,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此近世之所竞也。
注释
1 禀:受。2 “昔葛天”二句:据《吕氏春秋·仲夏纪·古乐》载:“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一曰《载民》,二曰《玄鸟》……”葛天氏:传说中的氏族首领。阕:曲。3 《云门》:黄帝时的乐舞。4 空弦:有曲无辞。5 《大唐》:尧时乐名。据《尚书大传》郑玄注说是“美尧之禅”的。6 《南风》:舜时诗歌。7 九序:九项重大的政事有条不紊。序,通“叙”。8 “太康”二句:据《尚书·夏书·五子之歌》,夏君太康无德,其弟五人怨而作歌。9 四始:《诗大序》说《诗经》的《风》、《小雅》、《大雅》、《颂》四部分为“四始”。始,王政兴衰之始。10 六义:指《诗大序》所谓风、赋、比、兴、雅,颂六义。
11 “子夏”句:《论语·八佾》载子夏问孔子《诗》中“素以为绚兮”何意,孔子答以“绘事后素”(绘画之事先以粉底为质,再施以彩色),子夏便说“礼后乎?”意为人须先以忠信为质,然后学礼,孔子因而赞赏他,认为他启发了自己,可以和他谈诗。监:通“鉴”,借鉴,参考。绚素之章:指“素以为绚兮”的诗句,这是逸诗,现存《诗经》中无此句。12 “子贡”句:《论语·学而》记载,子贡从“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骨角切开后还要磋平,玉器雕琢后还须磨光)的诗句中领悟到要精益求精,孔子因而赞扬他,认为可以和他谈论诗。琢磨之句:即“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语出《诗经·卫风·淇奥》。13 商:子夏名。赐:子贡名。14 殄(tiǎn):断绝。15 辍:停止。16 酬酢:饮宴时主客互相敬酒,主敬客叫酬,客敬主叫酢。此指宴会上宾主礼节性的应对。17 吐纳:此指诵诗。身文:自身的文采,指文化修养。18 韦孟:西汉初人,曾作四言《讽谏诗》讽谏楚王茂。19 柏梁列韵:《古文苑》载,汉武帝与群臣在柏梁台上联句成《柏梁台》诗,诗每句七字,句句押韵,今人一般认为这是后人的拟作。20 严:严忌。一说严助,严忌子,均为西汉作家。马:司马相如,西汉作家。21 遗:留下。翰:笔,此处代指诗歌作品。22 李陵:西汉将领,率部击匈奴,兵败降匈奴,相传五言《与苏武诗》三首为其所作,后人多不信。班婕妤:西汉女子,汉成帝时入宫,后畏赵飞燕之谗,求退供养太后。婕妤为妃嫔称号。相传五言《怨歌行》为班婕妤所作,后人亦疑之。23 “《召南》”二句:《诗经·召南·行露》已开始有半章的五言诗句,如“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肇:始。24 “孺子”二句:《孟子·离娄上》载:“有孺子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除了“兮”字,也已是全篇五言。孺子:孩子。25 “《暇豫》”二句:《国语·晋语》载:春秋时晋献公宠姬骊姬要陷害太子申生,优施(叫施的优伶)对大臣里克唱了一首歌,劝里克站在骊姬一边。歌的首句有“暇豫”二字,故称《暇豫歌》。歌四句,三句为五言。26 “《邪径》”二句:《汉书·五行志》载汉成帝时有童谣,首句为“邪径败良田”,故称《邪径谣》,全篇六句,每句五言,是完整的五言歌谣。27 《古诗》:汉代无名氏五言诗。枚叔:西汉作家枚乘,字叔。28 《孤竹》:即《古诗》中《冉冉孤生竹》。傅毅:东汉初作家。29 散文:敷文,铺陈文辞。30 怊怅:惆怅。切:切合。31 张衡:东汉作家。《怨》篇:指四言《怨诗》。32 仙诗缓歌:无考。缓歌疑指乐府古辞中的《前缓声歌》。33 建安:汉献帝年号。34 文帝:魏文帝曹丕。陈思:曹丕弟曹植,封陈王,谥思。辔:缰绳。节:节制。35 王:王粲。徐:徐幹。应:应玚。刘:刘桢。四人都是建安时期作家。36 磊落:错落分明,引申为直率洒脱。37 正始:魏废帝齐王芳年号。38 何晏:正始时期谈玄的领袖人物。39 嵇:嵇康,魏末作家。40 阮:阮籍,魏末作家。41 应璩(qú):魏末作家。他的《百一诗》讥切时事,有讽谏之意。42 辞谲:言辞委婉。贞:正。43 张:张华、张载,张亢、张协。潘:潘岳、潘尼。左:左思。陆:陆机、陆云。几人都是西晋作家。44 析文:指运用对偶。45 流靡:音韵调和。妍:美。46 江左:江东,指东晋。47 徇务:致力于政务。徇,通“殉”。48 忘机:忘却人事的机巧。49 袁:袁宏,东晋作家。孙:孙绰,东晋作家。50 揆:道。51 景纯:郭璞字景纯,东晋作家。仙篇:指郭璞《游仙诗》。52 俪:对偶。百字:五言诗二十句一百字,这里指长篇。
译文
人生而具有喜、怒、哀、惧、爱、恶、欲七种感情,这七种感情受外物的刺激而感发,为外物所感而吟唱出内心的情志,这无非是自然的流露。从前葛天氏的乐辞,《玄鸟》等八曲是配上乐曲的;黄帝时的《云门》之乐,按理也不会有曲无辞。到尧时有《大唐》之歌,舜时制《南风》之诗,看这两篇诗歌的文字,不过是文辞达意而已。到了大禹功业完成,九项政事有条不紊,加以歌颂;而太康则败坏道德,五个弟弟都怨而作歌:用诗歌颂扬美德,纠正恶行,由来已久了。从商朝到周朝,《雅》、《颂》的体制已经完备,《诗经》的四始光采照耀,六义周密深厚。子夏从“素以为绚兮”的诗句中得到启发,子贡对“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诗句有所领悟,所以孔子说可以和他们两人论《诗》。自从周王的教化衰竭,采诗的人便停止了从民间采诗;春秋时的赋诗言志,所诵读的都是旧有之诗。应酬时诵诗是对宾客的敬意,能够得体地诵诗也是自身修养的显示。到了战国楚人怀怨讽谏,便用《离骚》来进行讽刺。秦始皇焚灭典籍,也还曾命博士作《仙真人诗》。汉初的四言诗,韦孟是最早创作的,他的《讽谏诗》匡正劝谏的意义,继承了周朝人讽谏的传统。汉武帝爱好文学,柏梁台上君臣联句成诗,严忌、司马相如等人,作诗没有一定规格。到汉成帝时品评叙录,共列三百多篇诗歌,朝臣的篇章和各地的民歌,也可称完备了;但诗人留下来的作品中,不见五言诗歌,所以李陵、班婕妤的五言诗为后人所怀疑。考证《诗经·召南·行露》,已开始有半章的五言,《孟子》中记孩子唱的《沧浪歌》,也已是全篇五言;优施唱的《暇豫歌》,早见于春秋时代;儿童唱的《邪径谣》,近在汉成帝时代:检视各代诗歌并从中取证,则五言诗的产生已经很久了。又《古诗》的佳篇丽制,有人说有枚乘的作品,而其中《冉冉孤生竹》一篇,则是傅毅的手笔。比较这些诗的文采来推断,想来是两汉时代的作品吧?从其诗体结构和敷陈辞采的特点看,风格质直而不粗鄙,比附事物婉转贴切,抒发情感惆怅动人,确实可称是五言诗的第一流的作品。至于张衡的《怨诗》,清丽典雅,可以回味;仙诗缓歌,颇有新调。到了建安初期,五言诗创作空前活跃,曹丕、曹植驰骋诗坛,王粲、徐幹、应玚、刘桢,奋力争先;他们都爱怜风月,游玩池苑,记述恩宠荣耀,叙写酣饮宴集;激昂慷慨地纵任意气,洒脱直率地驱使才情;抒怀叙事,不求细密之巧,遣辞写物,只取清晰之效:这是他们的共同之处。到了正始时期老庄之道流行,诗歌中也夹杂了道家思想,何晏之流,诗作大多肤浅。只有嵇康的诗志意清远峻烈,阮籍的诗旨趣渊远幽深,所以能高出于众人之上。至于像应璩的《百一诗》,卓尔独立,不畏权势,辞婉义正,意含讽谏,也可称是魏代正直的遗风了。西晋的作家们,稍稍流于轻浅绮靡,张华、张载、张协、张亢、潘岳、潘尼、左思、陆机、陆云等人,齐名于诗坛,文采比正始诗歌繁缛,骨力比建安诗歌柔弱,有的以讲求对偶为妙,有的因音韵调和见美,这是西晋诗坛的大致情况。东晋诗歌创作,沉溺于玄言的风气之中,讥笑致力于政务的志趣,崇尚泯除机心的清谈。袁宏、孙绰以下,虽然各有雕饰文采,但文辞旨趣同趋玄言一路,没有人能和他们抗争,所以郭璞的《游仙诗》便显得卓然挺立,拔出流俗而为杰作了。宋初创作,体制上有继承有变革,表现老庄思想的玄言诗退出了诗坛,而山水诗正在崛起;用长篇的骈偶汇集辞藻,以一句的奇特攀比争胜,酝酿情思必定刻画外物以穷尽形貌,驱遣文辞必定竭尽全力来追求新异,这是近代以来诗人们所竞相追求的。
故铺观列代,而情变之数可监1;撮举同异,而纲领之要可明矣。若夫四言正体,则雅润为本;五言流调,则清丽居宗;华实异用,惟才所安。故平子得其雅2,叔夜含其润3,茂先凝其清4,景阳振其丽5。兼善则子建、仲宣6,偏美则太冲、公幹7。然诗有恒裁8,思无定位,随性适分,鲜能圆通。若妙识所难,其易也将至;忽以为易,其难也方来。至于三六杂言,则出自篇什9;离合之发,则萌于图谶10;回文所兴,则道原为始11;联句共韵,则《柏梁》余制12;巨细或殊,情理同致,总归诗囿13,故不繁云。
注释
1 情变:情势演变。监:通“鉴”,审察。2 平子:张衡字。3 叔夜:嵇康字。4 茂先:张华字。5 景阳:张协字。6 子建:曹植字。仲宣:王粲字。7 太冲:左思字。公幹:刘桢字。8 裁:体裁。9 篇什:指《诗经》。10 “离合”二句:离合诗萌芽于图谶。离合:离合诗,即拆字诗,始见于图谶中,如《孝经右契》中以“卯金刀”代指“劉”,以“字禾子”代指“季”。季,汉高祖刘邦字。11 “回文”二句:回文诗起始于道原。回文:回文诗,一种倒过来也可读通的诗。道原:不详。12 《柏梁》:《柏梁台诗》。13 囿:苑囿,古代帝王畜养禽兽的园林,引申为事物萃集之处。
译文
所以纵观历代作品,诗歌发展演变的规律便可以察知;总结出相同相异之处,那么诗歌创作的体制特色和规格要求就可以清楚了。譬如四言诗的正规体制,以雅正润泽为本;五言诗的流行格调,以清新华丽为主;华丽的五言诗和朴实的四言诗,体用各不相同,长于何种体裁要由作者的才情决定。所以张衡的四言诗获得雅正的一面,嵇康的四言诗有润泽的一面。张华的五言诗呈现着清新的特点,张协的五言诗发挥了华丽的特点。各体兼擅的是曹植、王粲,偏长一体的是左思、刘桢。然而诗歌有恒定的体制,情思则无一定的方位,由着各自的情性才能来创作,很少能各体兼长的。如果深切体悟到创作的困难,那么容易就将来到;如果轻忽地以为创作很容易,那么困难将随之而至。至于像三言、六言、杂言诗,源出于《诗经》;离合诗的产生,萌芽于图谶;回文诗的出现,创始于道原;用一个韵数人合作的联句诗,则是《柏梁台诗》留下的体制;这些作品大小虽不同,情理却是一致的,都归入诗的范围,所以不再一一详论。
赞曰:民生而志,咏歌所含1。兴发皇世2,风流二《南》3。神理共契4,政序相参。英华弥缛5,万代永耽6。
注释
1 含:内含,指情志。2 皇世:上皇之世,指远古时代。3 二《南》:《诗经》中《周南》、《召南》,此代指《诗经》。4 契:合。5 弥:更。6 耽:喜爱。
译文
总之,人生而具有情志,便以诗歌咏唱内心所蕴含的情志。诗歌产生于上皇之世,风教通过《诗经》流播。它和神明之理契合,又和政教秩序配合。作品的文采日益丰富,千秋万代永远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