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快乐地进入MIT

周和平

我们处在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孩子的成长很难脱离环境的影响。如果家长希望孩子能够自立自强，成长为一个乐观、幸福的人，抑或是一个对社会、对人类有所贡献的人，那么，理想和志向的树立与培育，当是不可或缺的。

◎在剑桥大学收到MIT录取通知书

进入大学申请季，我们夫妻俩都根据儿子宇瑟的大学申请进程来安排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宇瑟9月初离开北京，返回普林斯顿学校继续十二年级的学习，行前约定每周和我们沟通大学申请的进度，但这几乎没有实现。回到美国学校的宇瑟，就如同发射出去的卫星，在茫茫太空中杳无音信，只是偶尔发出一丝微弱的信号。我们要求联系的强烈呼声，也如同受到电离干扰，有去无回。

偶尔和宇瑟取得联系，他的回答也只有寥寥数语，不是“还在写文书”，就是“仍在修改申请”……进入10月份，眼看大学申请材料递交的窗口陆续打开、关闭，我们仍然没有得到明确的信息。

11月中旬，宇瑟突然发邮件说，他收到了剑桥大学的面试通知！由于他不满18岁，不能独立去剑桥大学参加面试，学校也无法安排老师陪同。所以，他想让我们陪他一同面试。

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喜出望外。尽管还不确定是否能被录取，但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估计后面也坏不到哪里去吧。作为父亲，我欣然同意当一回“保镖”。

12月15日是面试的日子。头天晚上我才发现，宇瑟没有准备西服、领带、衬衣……赶紧忙活了一天，给他置办行头，晚上吃完饭，疲困交加，再加上时差的原因，我倒头就睡了。朦朦胧胧中，听见宇瑟叫我，他略带兴奋却又冷静地说：“我收到了MIT提前录取的通知书。”

听到这个消息，我哪里还睡得着，一边让宇瑟把好消息以光速告诉远在北京的妈妈，一边拿出冰箱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悬着的心落地了，我仿佛比宇瑟还激动。

我问他明天的面试怎么办，是不是继续努力，再下一城？宇瑟平静地说，他没什么强烈的诉求和目标，主要想观察一下英式的申请和美国的申请有何不同，感受一下英国大学的教育体系。他说：“MIT是我的梦想学校，拿到录取通知书，就不给别人捣乱了。”

面试时，是我陪他一起去的，我在外面沿着卡姆河走了很远很远。一会儿琢磨他面试进行得是否顺利，一会儿竟然又想到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脑子里乱得像长了草，兜兜转转就回到了他面试的彼得学院。

他出来时一副开心的表情，说那些英国孩子的数学跟他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教授出了几道题，让解出的人上去讲，然后回答教授提出的问题。他很快就完成了，其他人还在做。

我们在剑桥大学住了一个星期后，又在牛津大学住了一周。希望宇瑟能够把在欧洲高等学府的游历体验，融入到未来的发展中。

◎少年初长成

宇瑟是在校训为“专心地学习，痛快地游玩”的北京大学附属小学上的小学，小学阶段他是快乐的，玩得很开心，上学反而成为“副业”。

当初送宇瑟去这所学校，就是认为孩子应该有一个开心快乐的童年，有一个不那么急功近利的成长环境。后来的经历也证实，这样的环境对宇瑟的成长带来了思维上的启蒙。

在周围“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说法不绝于耳的时候，我们对宇瑟的“起跑线”并没有明确的认知，也没有刻意去研究、比较那条“起跑线”。

小学二年级期末时，班主任老师推荐两位同学参加一所著名的数学学校的课外学习班，不知什么原因，宇瑟被推荐了。

宇瑟小的时候，妈妈一直陪他玩耍、学习，似乎没有什么方向和目标，主要的一点就是要保证他的心理和生理的健康。由于妈妈喜欢看书，周末一有空，她就带着宇瑟到图书馆或者书店看书，遇到喜欢的书就借回来或者买回来。时间长了，家里渐渐地有了大量的存书，家就成了我们三人的阅览室。在这个氛围中，宇瑟的阅读习惯就自然而然形成了，这对他后来的持续阅读影响很大。

我们对宇瑟的学习没有预设目标。在小学时，应他自己的要求，为他报了不少课外班。作为家长，我们没有干涉，我主要承担周末接送他上课的司机的职责，在途中他说起上课的一些内容，我也只是当听众，很少评论。后来，对他聊得神采飞扬的奥数，我更是说不出所以然。四年级的时候，他参加了一些比赛，总能拿些奖项，我们自然开心，但仍没有对他提出什么更高的目标和要求。

小学毕业后，宇瑟顺利地被海淀区的几所名校提前录取，在决定去哪所学校时，我们有过小小的纠结。我们作为家长，对选择学校自然有想法，但我们没有告诉宇瑟，只是催促他在最后时刻必须自己做决定，并告诉我们他的理由。最后，他选择了海淀区的一所全国著名中学。

“小学六年我快乐地玩耍、学习，已经感受了轻松的学习环境。现在上中学了，听说这所中学学习紧张、压力大，我也想去体验一下那种学习环境。”这就是他的理由。

◎外面的世界

初中二年级，宇瑟作为中国北京代表队的一员去参加美国艾克赛特数学俱乐部比赛（EMCC）。这是他第一次去美国比赛，并取得了团队第二名的成绩，他的同学以此成绩立即转学去了美国的一所著名私立中学就读。当我们问宇瑟是否考虑转学到美国读中学时，他回答：“美国的中学数学难度比中关村的差远了，我不去。”而我们一向尊重他的选择。

一年过去了，中考在即，他所在的学校进行教育创新探索，依靠一个教育基金在美国与一所学校合作，结合这所中学的教育理念和美国教育体系的优势，在他们中学实验班招收18人，作为第一批学生赴美学习。

与一年前的态度截然相反，宇瑟得到消息后，立刻决定去美国这个新学校上学。他说：“我现在已经把高中的课程基本学完了，继续在现在学校上高中得不到我期望的外面的世界给我的东西，到美国可以接触许多新的思维和课程，至少可以把我的英语和科研水平提高不少。另外，美国的学习环境对我来说是陌生的，我想体验和现在不一样的经历，我想去试试！”他说得非常有道理，于是我们同意了他的决定。

在首都机场我们目送一行穿着中学校服的飒飒少年们渐行渐远，宇瑟和他的同学们从此踏上了自己选择的学习和生活的道路，是痛苦还是快乐？是坚守或是退却？也将由他们自己决定，我的眼睛湿润了。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对于一位处于青春期的少年来说，想要摆脱家庭的约束、父母的说教，想要独自去远方追求心中的梦想……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作为父亲，儿子的现在就如同几十年前的我自己。因此，我说：“儿子，去吧！注意照顾好自己哦。”

◎孩子的快乐源泉

儿子出生后，妻子就致力于做一位全职太太。她的理由非常质朴：隔代照顾孩子，孩子就是老人的玩具，溺爱和无原则难免成为常态；而保姆带大的孩子，性格和习惯在很大程度上与保姆类似，那样的结果我们可以接受吗？当然不能！所以再苦再累，妻子都是亲自照料孩子，而且乐此不疲。

有了责任心和耐心爆棚的妈妈的呵护，宇瑟的童年过得特别快乐。他喜欢玩沙子，无论弄脏多少件衣服，洗多少次澡，只要宇瑟愿意，妈妈都不会干涉和中止，宇瑟从小就可以自由地安排自己的活动。

在宇瑟三岁时的一个周末，我们一家三口去少年宫玩。路过一个活动室，宇瑟在窗户外面听到很多小朋友一起玩耍的声音，他便要我抱起他，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结果小朋友们是在做洗衣粉，有很多泡泡，他觉得好玩，十分好奇，一定要进去看看。由于这是一个面向小朋友的实验兴趣班，无法现场报名参加，只能观看。宇瑟实在是喜欢，出来后一直吵吵着要学做洗衣粉，我们就给他报了这个亲子实验班。

他在班里玩得非常开心，看到一些液体和粉末混合在一起能产生那么多泡泡，还听到老师说可以把衣服洗干净，他就一连串地问了我很多问题，我只能立刻查阅相关的知识和原理。告诉他之后，他若有所思地眨巴眨巴眼睛，又去鼓捣他的瓶瓶罐罐了。

这个事情对我的触动非常大。孩子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周围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未知且神秘的，如何了解和理解这个世界，是他们未来多年需要面对的重要事情，作为父母，我们该如何回应？

从那以后，我和妻子就决定：不管孩子问什么问题，我们都必须认真回答，不能敷衍。如果不知道，就一起探索和学习，解决孩子的疑问。

这个过程不但保护了孩子的兴趣和好奇心，父母也从中学习到了许多知识，和孩子一起成长，并乐在其中。

我发现，我们解答了宇瑟的问题后，他会顺着问题继续思考，持续提出各种各样的关联问题，这些问题促使他再次思考并去寻求答案。长大后，他有能力利用各种工具去学习时，学习能力和思考能力迅速提升。

兴趣（好奇）—探索—寻求答案—继续进一步探寻，这是一个好奇心得到满足的良性循环过程。

产生好奇心，然后得到满足，不就是一个快乐的成长过程吗？

◎为什么要阅读

宇瑟喜欢看书，一是受妈妈的影响，二是他在书里得到了许多满足他好奇心的答案，从而感到快乐，进而喜欢读书。他对阅读的喜爱是顺其自然的，没有家长过多的干涉，这样便避免了被强制做事情的对抗和反对抗的冲突与矛盾。

初中一年级第一学期期末考试，宇瑟所在的实验班的成绩没有排到年级第一，尤其是语文，很多家长对此非常不满，提议学校更换语文老师。刘校长为了坚守她的教育改革，亲自给这个班的家长开了一次特别的家长会。在那次会议上，我才理解了真正的“阅读”，并分享给了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朋友。

宇瑟的语文老师认为：人生看似漫长，其实用于阅读的时间非常短。小学生词汇不多，理解能力不够，阅读效率不高，到初二下学期后又要突击应对中考，上高中后又要集中应对高考，上大学后需要学习专业知识，应对就业和专业技能，再后面就是工作、结婚生子……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应对，只有在初中一、二年级的一两年时间里，才能够进行大量、从容的阅读。所以他给同学们开了长长的阅读书单，并以对这些书的阅读和理解作为考核要求，而语文课本由同学们自学，没有作为重点去讲授。

刘校长强调：阅读在一个人的教育阶段及其人生旅程中都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必须支持语文老师加强阅读和写作能力培养的教学思路，使学生养成终生阅读的习惯。

我当即理解和认同了这个理念，并和部分认可这个观念的家长一起支持老师的实践。后来宇瑟的确买了许多小说，并告诉我每本书里老师要求他们阅读和理解的方向。无论是关于信念、意志、思想、宗教的书，还是关于生活、哲学和美学的书，孩子们每看一部书，都有他们独特的理解和思考，这对他们人生观的形成和思考能力的培养都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也是他们一路前行的基石。

◎让爸爸妈妈放心和安心的孩子

宇瑟对周边的事物充满好奇心，我们在他产生疑问时的及时解答促使他更加努力地探寻新问题，来满足他那旺盛的好奇心，这就已经使他的学习和生活足够充实了。渐渐长大后，他又钻到数学这个一般人觉得抽象、枯燥的兴趣圈里。

我们基本没有对他进行过学习辅导，他在学习上的困惑基本靠自主探究和老师解答，后来他在分享自己对学习的理解时说“老师领入门，学习靠个人。”

在初一大量阅读中外文学作品后，他有了一个新想法：经过中文翻译的外文作品，或许不能准确地表达原作的意思，这是语言转译产生的差异，如果想消除这些差异，就应该阅读原作。于是，他买了多语种教材，开始自学多门外语。初中三年级，为了中考，我们建议他暂停外语学习，他却不愿意。有段时间，早上起床后，他就躲到卫生间，先读半小时法语再洗漱、吃早餐。后来宇瑟到美国学习，凭借他自学外语的经验，很快就过了语言关，这是他在美国中学收获比较大的一个前提。

宇瑟在学习上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在心智上他也逐渐成熟起来。

小学四年级，宇瑟在教室里玩耍时，一位同学向他扔铅笔，他“回敬”时伤到了那位同学的眼皮（宇瑟是学校棒球队的优秀投手）。我们对受伤同学及家长、老师都表达了诚恳的歉意，并以积极的态度寻找北京最好的医疗资源为其医治。受伤同学的妈妈忧虑过度，恐吓宇瑟，吓得他那几天都不敢去上学。我们给他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也和老师进行了良好的沟通，才平息此事。我觉得那件事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印记，也引发了他去思考如何与他人和谐相处。

后来宇瑟上初一时发生的一件事验证了我的想法。

同样是和同学在教室里发生了一些争执，对方把他的书包从窗户扔到楼外，书包掉到了楼下的自行车棚上。他回家和我们谈起时，我们问：“为什么不和同学理论？就是打起来你也高他一头，不怕啊！”他却淡淡地说：“理论啥呀？争吵都是双方的问题，他把书包扔到车棚上，我下去捡起来就是了，何必和他计较呢？如果我也把他的书包扔下去，那我们俩不就继续争吵甚至打起来吗？那样都没有什么好结果，算了吧。”

那一刻，我莫名地鼻子酸酸的，不是因为儿子受了委屈，而是因为他能够看清事情的本质并掌控自己的情绪，理性地处理生活中的矛盾和冲突。这样的孩子，你还会担心他在外面到处惹是生非吗？他一定是一个让爸爸妈妈放心和安心的孩子。

◎爸爸的一封信

进入中学后，由于宇瑟还没有适应中学的学习环境，初一第一学期期中考试，我们全家被班主任老师约谈了一次，老师总结了宇瑟半学期的学习状况和问题，也算是给我们上了一堂家庭教育课。当时一家人都有些沮丧，觉得有些问题需要沟通、调整，但并不认为是原则性问题，只是宇瑟的一些学习方法不对，同类型的作业他做一次就不愿意再做触类旁通的作业，到后来还经常拖欠作业，上课时看书自学，而不愿意记课堂笔记，加上期中考试成绩不尽人意，所以被老师“约谈”了。在那样高手林立的班级里，几分之差就可能名落孙山，对宇瑟考试的要求就是要细心，把应该学会和理解的知识都掌握好，同时借鉴其他同学好的学习方法和经验，不然就浪费了这个优秀团队的宝贵资源。

为了缓解宇瑟因考试失利带来的心理压力，帮他找出问题，鼓励他调整心态和方法继续前进，我给他写了一封信。

宇瑟：

你好！昨天是你进入中学后的第一次家长会，爸爸本来是一定去参加的，可是临时有一个重要会议，实在是对不起！爸爸没能和你的老师面对面沟通，让你感觉到些许的失落，爸爸跟你说声对不起。

这会儿爸爸刚回到家，已经是夜深人静的午夜时分，你已经熟睡，回想昨天晚上你妈妈从家长会回来和你的谈话，又想起你妈妈给我布置的作业：给你写一封信。我的脑海中像播放电影一样，你成长中的一些时光、片段一幕幕地闪现了出来。

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小的时候，你会为你养的小乌龟从窗户爬出，掉到楼下而失声痛哭；你会为不让别的同学玩耍蚂蚁而和他们理论、争吵；你会为爸爸顺路搭载阿姨和小朋友而欢呼雀跃；你会为汶川地震中失去爸爸的小姐姐让出自己的卧室，还给她讲开心的故事安慰她……现在，你上中学了，你已经是一位潇洒少年，爸爸希望你依旧像原来那样善良，而且还要增加理性的善良，学会主动为其他需要帮助的人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善待环境、善待周围的人。

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除了在学校的学习，爸爸妈妈从来都尊重你的意见和喜好，无论是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还是《密码奥妙》，无论是钢琴还是小号，无论是宇宙生命之间的交流方法还是无机生命的存在……所有这些，其实爸爸年少时都没有听说过，现在有些概念和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说。儿子，爸爸深深地为你的自由思考和深远的想象感到自豪和骄傲，希望你一定要坚持对自然的好奇，这样的状态一定会让你在后面的学习和人生道路上感受到无穷的快乐。

你还记得对我说过，人类存在的意义之一就是对周围充满好奇心，并揭开这些好奇的本质吗？希望你以后更加勤快，能够及时把对这些问题的立意和思考记录下来，也许这就是你成就未来的基石。

你是一个勇敢的孩子，记得你8岁时我们一起穿越秦岭的最高峰——太白山，连续4天徒步登山到3767米，第2天傍晚见到羚牛群从山上冲下来时，你哭着说“想家了”“想妈妈了”，但是在爸爸的鼓励下，你坚持独立完成了后面的行程；在你10岁登四姑娘山时，由于高原反应，你不吃不喝，依然照顾自己并鼓励爸爸登顶，坚强地对爸爸说：“爸爸小心！爸爸保重！”爸爸在夜色里听到你渐远渐小的声音时眼含热泪，心中为你的勇敢和坚强而骄傲。今年你和妈妈去参加“可可西里环保行”，为了保护可爱的藏羚羊，为了资助地震受灾的玉树孤儿，在海拔近5000米的唐古拉高原，你不但自己坚强，还照顾妈妈，回来后，叔叔、阿姨夸“宇瑟真勇敢，把妈妈照顾得特好”时，爸爸心里就想：这孩子真的已经成长为一个小男子汉了。

现在你进入中学学习已经两个多月了，但是你好像还没有很好地进入状态，昨天，妈妈从家长会上带回来的信息似乎对你压力很大。仔仔，爸爸知道，你是一个善良、聪明、坚强的小男子汉，你追求快乐，乐于思考，有强烈的好奇心。所以，爸爸一点儿不担心暂时遇到的困难会打垮你，爸爸希望你总结前面的经验，多学习班上其他同学的优点和好的学习方法，继续保持你强烈的好奇心和自由的思考力，按照老师的要求严格管理自己，爸爸相信你在后面的学习中一定会芝麻开花——节节高的。

记住咱俩的约定：仔仔勇敢！仔仔奋斗！记住约定时，3岁的你，头上缝了3针也没有哭。

祝你健康成长！

一贯信任和支持你的爸爸

于碧兴园

2010/11/24 00:50:10

妈妈通过其他家长借到了班上几个学霸的课堂笔记让宇瑟参考（我看后，自叹弗如，我大学时记的学习笔记也达不到这几个初一学霸的水平）。宇瑟先抄写同学的笔记，然后依照同学的理解模式，把自己的学习感想标记在笔记本的旁边。那天晚上完成作业后，宇瑟由妈妈陪着一直在补课堂笔记，直到凌晨3点，坚持补完课堂笔记后才睡觉。

那是上中学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班主任给我们家庭单独开会，交流孩子的学习情况。此后，宇瑟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还是上学，上课外班，看大量的书，只是回家或者在学校会尽快地把作业做完，不像以前，不把作业当回事。至于记课堂笔记，也没有坚持多长时间，要想达到学霸同学那样的水平，估计也没有指望了，我们就睁只眼闭只眼，没再逼他。

但是，他在阅读上面花费了很多的时间，看着他阅读的书籍一本本增加，一摞摞堆码，我们认为只要他没有荒废时光，阅读了，思考了，就不必强迫着他去做完美的笔记。

◎小小男子汉的成长历程

宇瑟儿时主要由妈妈照料和管理，我忙于工作，和宇瑟在一起的时间很少。除了每天送宇瑟去幼儿园，其他事情基本没操什么心。

有一次，妻子回家非常生气地告诉我：“幼儿园老师说咱们家儿子在幼儿园的一些表现像单亲家庭的孩子。”

这件事对我触动很大，忙碌之余，开始抽空带宇瑟参加一些朋友圈的户外和公益活动，但没有上升到理性培养的高度。宇瑟上小学后，妻子说男孩子需要爸爸多照顾、多管教，我也意识到自己需要多承担教育任务，把宇瑟培养成真正的男子汉。

宇瑟8岁时，我们计划去穿越秦岭最高峰——太白山，虽然儿子还是小不点儿，但是还是尝试带他出去走走，体验一下大自然，让他发现书本之外的精彩。8岁的宇瑟，在大山里面走了4天，从秦岭北坡攀登上太白山，然后下到南坡，虽然体力不是大问题，但是第一次面对一片寂静的陌生环境，恐惧是第一感受。

我们父子俩和一位向导，三人一起行走在山里。向导是当地山民，上山速度比较快，由于我背着几天的行装，时常会和向导拉开一段距离。宇瑟总是在跟向导走还是跟我走之间纠结：和向导跑在前面看不见我，就喊“爸爸，快点，我们在这里！”不和我在一起他感到不安；和我走在后面看不到向导，也会感到恐惧，就喊“叔叔，等我们一下，我们在这里！”在野外的活动中，我们父子的心灵渐渐地有了默契，我能够理解他的诉求和想法，在行动中去适应和满足，甚至去锻炼他的能力；他也慢慢地适应那样的环境，不断地自我调整，为各种变化做好心理准备。

第二天一直下雨，我们在时大时小的雨中爬了一天的山坡，到傍晚还在赶路，非常辛苦。当看到一大群羚牛从山上冲下来时，宇瑟实在忍不住哭了。他想妈妈了。“想家”的喃喃之语中夹杂着哭声，着实让我难过。

事已至此，除了要注意安全，没有其他办法，也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估算了一下，我们无论如何也到达不了宿营地，只好就近找了一块平地搭帐篷露营，那天夜里，我们三个人挤在一顶双人帐篷里面，我抱着宇瑟睡，他睡得很香。

最后一天，我们走出了大山。在汉中（秦岭南坡城市）吃晚饭的时候，我问宇瑟：“你现在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宇瑟满脸幸福地说：“我们终于回到城市了！”

看来，宇瑟对熟悉的城市生活充满依赖感，对于野外，他感到新奇却也恐惧。然而，他的未来之路就是舒适的大城市吗？没有陌生？没有新异？没有困难和恐惧？不会是这样，他需要去接触和认识新环境和新场景，需要去了解、接受和面对新事物。

◎成人礼

2007年我在川藏线骑行时，在左贡的路上遇到了一对骑行的父子，小伙子风风火火，骑得很快，老爸在后面紧追不舍，一前一后，你追我赶。我们同行了一天，聊天时得知，父亲是为了纪念儿子初中毕业，带儿子一起骑行川藏线，作为爸爸送给儿子的毕业礼物，真是用心良苦呀！

我一直想带宇瑟骑行，开始时，宇瑟总说自己没有达到法律规定的骑车年龄，有些犹豫。后来，宇瑟13岁时，我提议一起去骑行G318（318国道）的后半段，即从拉萨到珠穆朗玛峰大本营、樟木口岸，然后继续到加德满都。之前的户外经历让宇瑟明白：计划户外出行时总是纠结的，一旦出发，快乐和新鲜的感受就会力压纠结。

刚到拉萨时，他没有高原反应，他的状态甚至比我的还好。

第一天的骑行非常有挑战，因为在我们出发前一周，宇瑟只花费了一个傍晚的时间练习了一次15公里的骑行，仅仅对自我保护能力和骑车技术有一些培训。他没有骑行经验，更不用说在高原上长途骑行了。

早饭后，我们冒着毛毛细雨出发，骑行不久，天放晴了。沿着拉萨河谷再转到雅鲁藏布江河谷，公路起伏不大，一路顺畅，到中午我们骑行了80公里，到达拐往羊措雍湖的岔路口。看来他感觉良好，不喘不急，路上车不多，骑行安全基本可以保障，天气晴好，蓝天白云，似乎世界干净得没有一粒尘埃，这就是旅行带来的美好感受。

午饭后，稍事休息，我们从达嘎乡过雅鲁藏布江大桥，沿着雅鲁藏布江南岸缓坡上开始骑行，十几公里后正式进入陡坡爬行路线，魔鬼般的考验就这样开始了。

在平坦的道路上，宇瑟的骑行速度是正常的，有时甚至比我快很多，我想他正值少年，精力和体力是那么充沛和旺盛，这次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刚开始上坡，就明显感觉他落在了我的后面，我放慢速度等他，开始他还可以慢慢骑行，后来下车推行。一时骑行，一时推行，就这样行进了约一小时后，他干脆在路边歇了起来，不吃喝，不说话，脸红红的，不知是晒红的还是用力憋红的。我说：“我陪你慢骑或者推行，别老歇着。”他不回答，起身继续前进，骑一会儿，推一会儿，然后休息。

我发现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一是会给他压力，二是会影响他的节奏，于是就自己先向前骑行，与他拉开1000米左右的距离，然后停下来照相，等他，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他一个目标，激励他继续努力。

在青藏高原4000米海拔的山路上，骑行爬陡坡，空气又稀薄，这对于第一次在高原上骑行的少年而言是何等的考验。我们那天的目标是翻过5000多米的甘巴拉垭口，宇瑟心中十分明白。

我们就这样拉锯式地一前一后往垭口移动着，骑行速度越来越慢，休息周期越来越短。到傍晚7点，离垭口还有十几公里，按照这个速度，骑到垭口估计还需要3～4小时，怎么办？考虑到宇瑟是第一天长距离骑行，如果真搞得那么狼狈，会对他后面的骑行打击很大，于是我决定搭一段顺风车。

拦下了一辆过路的皮卡车，20多分钟就到了甘巴拉垭口，宇瑟说：“太爽了！”

站在甘巴拉垭口，看着傍晚夕阳下的羊措雍湖，湛蓝的湖水映着周边的雪山。大自然的奇美让宇瑟呆坐在那里看得出了神，也许他需要时间来消化下午骑行中的分分秒秒，并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美丽景色。

下山是开心的，不需要用力蹬，只需关注刹车。一路下去，十几公里的下坡路，半小时就走完了。宇瑟说：“如果都是下坡就好了！”

第二天同样不轻松，行程和第一天差不多，只是卡若拉冰川后的路途更长一些。由于第一天骑得比较累，我们第二天就出发得晚一些，骑行速度也不快，欣赏了一路的羊措雍湖美景，到浪卡子县刚好是吃午饭的时间。

下午要翻5100多米的卡若拉山口，为了保证时间，我在山口前拦了一辆工程车，请他们帮忙把宇瑟连人带车带到山口，我自己爬坡去追赶他，并和他约好在热龙乡汇合，我们通过手机随时保持联系。

上坡时遇到一位独行的骑友，他的车坏了，我帮他修车花费了不少时间，爬到山口居然晚了近2个小时，又赶上下冰雹和雨，一路下去，到热龙乡时竟没有看到宇瑟！电话里，他说自己没有注意到热龙乡，已经骑过了，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这时我急也没有用，只好让他到前面比较大的村子找个地方等我，如果天黑了，就把头灯打成闪烁状态。之后，我们就联系不上了。

那是我比较悲惨的骑行经历之一，由于雨很大，且时间较晚，对路况预估不准，夜行时头灯已经没电了。在那雨夜的高山里，一边是绝壁，一边是悬崖，骑行时看不见路，必须非常小心。实在感觉危险时，只能下车推行，下坡时本来可以快速赶路，却不敢松懈，仍要放慢速度。这样走走骑骑，在满拉湖水电站大坝下面的村庄，我终于发现了闪烁的灯。

停下车，敲门进屋，看见一对藏民夫妇和宇瑟一起在火炉边烤火，那时我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已经快夜里11点了，宇瑟坐在火炉边，所有的骑行装备都没有卸下，戴着头盔，手上还戴着骑行手套，冲锋衣裤依旧，背包还背在身上……这是为什么？

我没有问他，估计是因为害怕，第一次独自一人在如此偏远的地方，他也许觉得不安全，随时准备离开吧。这也是令我伤感却欣慰的地方，宇瑟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

后来，他还经历过骑行途中丢失行李架上的鞋子，自行车刹车失灵冲到山里的雪堆上，一日冰雹、雨、雪三重天的骑行和在涵洞里面的等待，骑车到珠峰大本营，下来时进入尼泊尔后遇到的泥石流断路，以及最后一天到加德满都的短暂失联，等等。

这一次为期2周、长达1400多公里的骑行，是宇瑟成长的分水岭。我想：他在以后的生活中每每遇到困难的时候，只要想到那天的骑行，那天的等待，那天的雪雨交加……还有什么能令他畏惧的呢？

宇瑟不再是个少年，他已经成长为男子汉了！

◎学会管理自己的生活

宇瑟是经过艰苦锤炼成长起来的，他初到美国时，在陌生环境下的表现我们是能够想象的。

学校宿管基本不管寝室内的事情，又没有家长的严格管控，一些自控能力弱的同学玩起游戏就停不下来了，第二天的生活和学习便一片混乱。有一次，别的同学家长告诉我们，宇瑟总是劝同住的同学不要玩游戏，按时睡觉，不断地耐心劝说。看来他知道需要好好休息，准备第二天的学习，同时还能劝说同学规律作息。

有一次暖气跑水，据说宿舍一片狼藉，妈妈听说后，很担心宇瑟的书和书法作品被淹，但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宇瑟，他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最后通过另外一个家长找到他的同学，才联系到他，而他却在视频那边嘻嘻哈哈地说，他的书和书法作品都没有事。这次意外印证了宇瑟在遇到突发事件时，是有自己的行动和解决方案的，作为家长，我们还担心什么呢？

有一段时间，我的信用卡显示他花钱比以前多了很多，也不好就钱的问题和他说什么（一般他也不会回复的）。他暑假回家时，我漫不经心地问：“前两个月你花钱很多哦，是不是给我报个账？”他打开旅行箱让我看，里面一半都是书。他说：“美国的书很贵，这些是已经看完的，背回来报账哈！”

虽然我们没有限制他在学校的花销，但是宇瑟非常懂事，除了买书，基本上没有其他的花费，而且能够把自己的生活管理得井井有条。

◎申请大学的煎熬

宇瑟申请大学前，我们听了很多相关的介绍和说明，有的说申请人要参加很多社会实践，把这些内容作为自己活动能力和社会影响力的体现，写到申请文书里面。但是宇瑟没有做这些，假期里，或者在看书，或者和爸爸一起行万里路。高中期间为了应对标准化考试和国内的高中毕业考试（他们还要拿国内的高中毕业证），还要学习国内高中课程，几乎没有时间参加社会实践活动或做义工。我们一致比较反感为了申请文书而刻意做一些“有意义”的暑假“活动”。

十一年级的暑假，宇瑟回来时，我们就此进行了沟通：一是文书的内容如何确定；二是他需要思考将来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有做了这样的思考，才可以向招生官阐述清楚申请学校的理由。

宇瑟在4月份申请了MIT暑期的探索科学研究院（RSI，Research Science Institute）项目，并拿到了Offer，似乎这个暑假有事情可做了。

经过暑假6周封闭的RSI研究项目的学习、研究和论文的撰写，宇瑟的研究和论文获得35个奖项，为此次活动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但是我一直在纠结他写申请文书的“活动”素材。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临回美国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宇瑟专门聊我给他布置的暑期作业，思考未来的生活目标，这将是他未来几个月独立申请大学的行动指南。宇瑟告诉我，他将来的生活目标就是：做一个快乐的人，争取为人类做点贡献。

说实话，当时我被他的话惊呆了！这样的话，我活了50年，连想都没有想过，宇瑟在他青春年少时居然能够如此思考，后面申请大学的事情我管与不管，其实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这样走进MIT

许多人问：你儿子是怎么考入MIT的？我觉得一句话说不清楚，不是那么简单，但是，也不是很复杂。

首先，MIT一定是为有梦想和有准备的孩子敞开大门的。如果没有宇瑟从小一贯的学习、思考，以及清晰的人生目标，那他如何说服招生官他就是MIT要招的人呢？他表达清楚了，证明自己可以配得上MIT这样的学校，并能够使学校认为他和学校是匹配的。

其次，艰难的求学经历没有成为他前进路上的羁绊，反而成了他的财富。在两年时间里，老师们带着这帮孩子参加了几乎美国所有名牌大学的数学、物理、科学等各式各样的竞赛和比赛，并且取得非常好的成绩，在一次次的竞赛中被追问：“这是哪儿的学校？”“他们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们都是什么背景？”老师和同学们都知道，要赢得大家的认可只能靠努力和勤奋。他们深深地体会到：努力和充足的准备才是成功的前提。

宇瑟能够进入MIT，还有一个原因，即他所在的学校对学生科学研究能力的持续培养，使他们的研究方法和能力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和提高，这样在后期的研究中就容易被认可。宇瑟在RSI项目上的论文水准很高，获得了评审委员会的一致好评。我认为RSI指导老师的推荐对宇瑟进入MIT也起了很大的作用，而参加RSI这样的项目是申请MIT的一个预演。如果你梦想去MIT的话，在哪一关都应该做好准备。

◎校园预览周末

在校园预览周末（Campus Preview Weekend，CPW）之前，我没有去过波士顿，通过宇瑟传达给我的信息比较多，他刚来美国就由学校统一安排在波士顿，上了两个多月的夏校。虽然他说波士顿的夏天热得厉害，而冬天大雪封门，气候非常不适合居住，但他还是喜欢上了这个城市。或许是因为这里有他梦想的大学吧。

虽然宇瑟已确定被MIT录取，但是我们还是决定一起去深度感受一下这个学校的环境。对校园的初步感受是校园不大，沿着查尔斯河铺开，与哈佛大学相邻。通往市区和机场的地铁就在学校附近，交通方便。比起我熟悉的普林斯顿小镇，多了一些繁华和热闹，当然也少了一些宁静与恬然。

CPW有许多活动，这和中国的大学似乎不一样，学生和家长可以不受限制地参加为期三天的上百场活动，有学校的、院系的、官方的、社团的，还有民间的……包括家长关心的伙食（活动期间，家长可以免费吃一顿食堂正餐）、住宿（可以在各个宿舍尽情参观），学生喜欢的各种奇葩活动（MIT传统的恶搞活动：第二天凌晨，老生带领即将入校的新生爬上学校主楼的房顶，并迅速撤离），免费烧烤，几场大型社团文艺演出等。我陪宇瑟去数学系接触了赫赫有名的数学教授们和来自世界各地的数学牛娃们，他们交流的方式就是直接在一张巨大的黑板上拉开算式，以公式和计算会友。宇瑟和几个竞赛时认识的老朋友打过招呼，并告诉我他们认识和过招的故事，非常有趣。

当然，最开心的是借这次机会认识了100多位新生家长，他们大多数是在美国打拼多年的华人，我们成长于同一时代，只是经历了不同的生活轨迹，现在因为孩子相识于MIT的大家庭。

CPW我们前后在一起四天，最后一天早上我送宇瑟去火车站回新泽西学校，路上我们边走边聊了很多关于大学生活的事情，他给出许多激情的想法和愿望，也开始思考进入大学，走向社会的路径规划，想得不远也不近，看来这娃是长大了。愉快的聊天随着他到达车站而中断，看到他乘车越走越远，望着他没有回头的背影，一些惆怅缓慢升上心头。他走远了，父母高兴，他走远了，父母心里也小小泛酸……

◎在波士顿一起过年

开车到波士顿，已经比较晚了，和宇瑟约在学校万豪酒店见面。半年没有看见他，是中学那个样子呢？还是像一个大学生的样子了？在酒店大堂见到他时，感觉除了脸瘦一些，头发长一些外，其他还算不错。一见面妈妈就抱怨他选择的自己做饭方案是不是有问题，是不是没有好好做饭，好好吃饭？还是一个宿舍的同学口味吃不到一起？宇瑟直说吃得不错，做饭非常开心。那为什么比暑假在家瘦了不少呢？他妈妈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宇瑟陪同一起旅行的叔叔、阿姨们参观MIT和哈佛大学，到波士顿市区转了一大圈，时间过得很快，叔叔阿姨们就要飞回北京准备过年了。

终于可以和儿子单独静下来一块儿聊天，我们转到附近的公寓住宿，就是为了可以好好做饭，一家人一起过四年来第一个团聚的中国年。

我们专门为他带来两个旅行箱的食品和调味品，不管宇瑟喜欢或者不喜欢的，老娘都一股脑搬运过来，从北京到迈阿密，从迈阿密到哈瓦那，再到纽约最后到波士顿，每次过境我总担心被海关检查怀疑我们是贩运食品的，好在终于安全运到了宇瑟手上。

除夕我们做了八个冷盘、八个热菜，组合了两个水果干果拼盘，取出北京带来的春联和窗花，贴在宇瑟的宿舍门口，也贴在公寓的窗户上，一片过节的喜庆气氛立马填充到我们的心间。

宇瑟请我们吃了据说剑桥镇（其实应该是剑桥市，呵呵……）最叫卖的冰激凌，排队半小时才可以买到。离开之前我们提前给他过十九岁的生日，我专门又去那家店买了现做的宇瑟钦点的冰激凌生日蛋糕。在吹灭蛋糕上的蜡烛前，照例让他许个心愿，看着他默默地心念着自己的心愿，心里不停发酸。

不知道他许了什么心愿，但是看见昨日的小屁孩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比爸爸妈妈高出一头的大小伙子，感慨万千，心里默默地祝愿他能够成为一个快乐的人，一个对社会有所作为的人，期盼他在他喜欢的道路上开心地挥洒自己的人生辉煌。

◎我们一起行走

很快仲夏来了，宇瑟进入MIT已经一年。

暑假他没有在家度过，选择在学校协助计算机教授编写专著。

我一如既往地在暑假期望陪宇瑟活动一次，刻意安排参加一个西部太平洋山脊徒步穿越活动（Pacific Crest National Scenic Trai PCT），他请假一周我们相约在波特兰碰面，一起重装从波特兰徒步七天到达华盛顿州边界。

一路上我们父子背负了全队几乎最重的行囊。在装车卸车行李时，宇瑟主动帮大家搬上搬下，路上不停地陪不开心快掉队的小弟弟聊天，鼓励他坚持往前，在第三天非常艰难的徒步到目的地后，又返回上山去迎接几乎崩溃的小弟弟；一路上和我走在队伍后面收队，我几次劝他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往前面行走，他总是说可以和我一起走在后面。经常提醒我在遇到障碍时的路径，不要走野路，不要冒险，一定要注意安全，俨然把我这个老驴当成了初出江湖的小白，搞得我不知感动还是沮丧。沮丧的是他居然蔑视我十几年带他走南闯北的户外活动的经验，感动的是宇瑟现在关心起老爸的安全了，他已经成长为了可以担当的男子汉，他那关心别人，于无声处帮助别人的行动，让我欣慰让我安心。

徒步就是一个由头，其实我是希望在户外的经历中，自然地和宇瑟有个良好的沟通和交流，毕竟孩子大了，渐渐地他们会走自己的路。

大鹏的翅膀已经成长坚硬，他有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多年的磨砺造就了他能翱翔蓝天，飞向更高更远的目标！

2017年3月27日起笔于北京碧兴园

2017年8月27日落笔于北京花语城

2018年5月20日修改于北京花语城

2018年6月04日定稿于新疆喀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