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言:何来长生?

长生,到底所谓何物?

这是我与北冥、胖子讨论了十数年的问题。

最初,一个疑问曾占据过我的大脑:既然人类无法超脱凡尘,又何来“长生”?

但从古至今,多少帝王隐士因“长生”二字而疯狂,多少枭雄豪杰因“长生”二字而迷茫。

为了长生,秦皇遣徐福带领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寻蓬莱,望求得一贴不死药;为了长生,汉武命工匠修筑“铜制承露盘”,望得一滴乘露与玉屑混服;为了长生,隋炀吞云母;为了长生,明世饮汞铅。(秦皇即秦始皇嬴政、汉武即汉武帝刘彻、隋炀即大隋皇帝杨广、明世即明帝朱厚熜)

道家有数不胜数的门徒,食金药、炼金丹,只为羽化成仙(可与天同寿,与地同老)。

佛家有万千善男信女,盘腿禅修、闭目冥想,只为早登极乐(《无量寿经》有言:佛有无量寿、无量光、无量德)。

那么,令无数人穷及一切追求的“长生”,意义究竟何在?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如同莎士比亚说的那样: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长生”两个字,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总有不同的意义。

好比三国名臣“诸葛亮”——这位智多近妖的谋士算无遗策,晚年的时候却在帐篷里摆起了七星灯,这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长生嘛!若祈寿成功,可活多一甲子。那时候,助蜀汉平定天下不过轻而易举,振兴汉邦,后主的“乐不思蜀”也不必再重现。

又譬如前文提及的千古一帝“嬴政”——这位帝王横扫八荒、睥睨六合,击匈奴、灭外族,先秦的“战国六雄”被他轮番砍了个遍。他虽风光十数载,临终时却仍渴求着“长生药”的出现,不管徐福失败了多少次,依旧坚信着“长生”的存在。在他看来,倘若自己能长生不老,所谓“秦三世而亡”的谣言根本不存在,一人而定万邦,彼时大秦的版图将横跨万千山川、布满每一寸阳光可照见的土地,直达世界尽头!

苦者言苦,希望用“长生”解脱苦海。

惫者言惫,期待用“长生”摆脱劳累。

愚者言愚,妄图用“长生”清洗脑子。

丑者言丑,希冀用“长生”换件皮囊。

古往今来,每个人嘴里的“长生”都似乎无所不能,上登天庭、下及黄泉、摘星揽月、问道成佛。

莫说我们国家,纵然是其他国家,在漫漫历史长河中,也有无尽的对于“长生”的思慕——

挪威神话里,众神通过食用丰收女神“伊登”看管的魔法苹果,达到“容颜不改”、“永生不朽”。

日本传说中,有位“八百比丘尼”吃了人鱼肉,从此永葆青春,即使过了千百年,肌肤依然犹如牛奶般滑润。

埃及神话中,每位法老死后都会贡献出自己的尸躯,让绷带缠绕周身、令香油涂抹内脏,他们相信:只要灵魂得到神明的接引,肉体便永恒存在。

基督教的《旧约》里提及,上帝的伊甸园中有一颗生命树,凡人若吃下生命树的果实,便可永远不死……

综上所述,“长生”这两个字对于人类来说,当真是魅力无穷!

比及现代社会,人们对于长生的猜测依旧不减当年。

但是,倘若你要问我这世间是否存在真正的“长生”?

那我只能回答: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

有人说:所有生物一旦从母胎里诞生,便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我觉得,这话错不了!

生老病死,此乃大自然的铁律——我从小是无神论者,祖祠里供的是祖先用过的兵器,而非灵牌;怀里揣着的永远不是护身符、十字架,要么是刀、要么是剑。

我身旁的很多人都跟我提到过“长生”这俩字,但无论是何人提及,无论他的身份多么高端、多么尊贵,只要他说出“长生”这两个字,我对他的回答永远都只有“嗤之以鼻”!

我不信长生,虽然我名叫长生。

即使我的祖先因“长生”而迷茫,即使我的长辈因“长生”而争端,即使我的父亲伴同大伯,因“长生”俩字不声不响地消失在东北深处——我仍不相信有真正的“长生不老者”存在。

我是人,我也相信我是人,是一个普普通通、地地道道、该活几岁活几岁的正常人。

正如胖子说的一句话:人各有命,该长的命怎的也短不了,该短的命拼尽一切也没得长,人就是这样,甭想着“成仙”“成佛”,好好当个人,过好当下,不迷惘将来!

孔老夫子在《论语》里提到过: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生”是人的始,“死”是人的终。

这是所有人都必须遵循的规则嘛!

可偏偏有人不相信,他要叛逆,要改命,不怕钻进虎洞里剜骨,也不惧潜入九渊里偷珠;他们拼死拼活从墓里掏出个宝儿,仅仅为了“长生”的一点信息;他们争先恐后扑深山里头追寻百千日,也只是为了“长生”的一丝线索……

好笑的是,正是这伙人,成了我的祖先。

当我寻着他们的脚印一步步前进,走到最后回头看时——没路了,就像秦始皇要徐福下海寻蓬莱那样,当航船开过一道道海湾、途径一片片汪洋,舵手再回头望时,已望不到归途的路。

从始至终,“长生”就是一个阴谋。

一个天大的阴谋。

当我徘徊在无尽的黑暗里,枉顾光明时,原先站在起点产生的一个疑问又再次浮现我的脑海:既然人类无法超脱凡尘,又何来长生?

……

我是徐长生,我在寻找,一个秘辛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