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初春

初春,冬已远去,万物复苏,金黄的油菜花铺满田间,一眼望不到边。

正午,通往辛栗村的水泥路上,向俊晖骑着二轮摩托车,迎面吹来的风,暖暖的。就在十几分钟前,他和妻子甘盈盈、女儿向萌洁均已解除隔离观察,乘县医院的面包车回到所里。摩托车是张纬的,一直放在派出所,而张纬从没过问,向俊晖感到过意不去,决定先把摩托车还了,再去家里开汽车到所里接妻子女儿。

十分钟后,向俊晖赶到张纬家,见他正收拾行李箱,像是要出远门的模样,便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打工?”

张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盖有红章的“通行证”道:“我去乡、村里办过了通行证、健康证,准备去广东表哥厂里打工。”

向俊晖扫了一眼“通行证”,又望了一眼对面山头初升起的太阳,美好的期望骤上心头,他想把口罩摘了,但想一想,又作罢了。

“我开车送你到县城坐车。”

“不用不用。”张纬不好意思的摇头拒绝道。

“没关系,我只是顺路而已,我爸妈还有我弟,今天康复出院,我正好要去县城接他们回家。”虽然,向俊晖并没有接到这样的消息,但是,从这几天与家人的电话联系中,他预感到春天已经来临了。

张纬没有拒绝,戴上口罩与家人道别,坐上了向俊晖的车。

向俊晖没去所里接妻女,而是转道送张纬去县城汽车站,沿途卡点皆已撤除,一路畅行。半路,所长王大勇给他来电话:“俊晖,你爸妈还有你弟今天康复出院了,下午,你到县城去接他们。”

“好的!”向俊晖高兴地应着,预想的事情终于应验,心里别提有多开心。把张纬送到汽车站,向俊晖连忙向妻子报告这个好消息。

“我听王所长说了,你先去县城接爸妈,我和萌洁在所里等你!”甘盈盈的声音比以往温柔了许多。

等到中午时分,向俊晖的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心里猜测要去接亲人了。

“您好,是向俊晖吗?”手机里传来一个温柔女声。待向俊晖确认,对方又开心道:“向警官,我是李沐予。”

原来,是李沐予、范荷二人负责将向俊晖父母及弟从省城医院接回县城。通过电话约定,众人很快就会面了。

交接完毕,李沐予要跟向俊晖的车去横乡,范荷不解,问:“你还去那里干什么?”

李沐予回道:“我去找我弟,不可以吗?”

“你弟?”

看着范荷一脸疑惑的神情,李沐予不禁笑道:“戚瑞就是我弟。”

一行五人回到横乡派出所,一家人相见,开心之情自不言表。向俊晖对李沐予道:“我送家人回去,下午,我和你一起去找戚瑞。”

李沐予以为向俊晖太过于热心,想要拒绝,却无合适借口,恰巧,谢乐娟开着轿车过来了,李沐予灵机一动道:“我开谢大姐的车去。”

向俊晖想说些什么,王大勇急忙拦住,呵呵笑道:“俊晖,你先送家里人回去吧,这大白天的,李沐予可不需要你这个‘大灯泡’!”

向俊晖明白王所长话里的意思,瞄一眼李沐予,口罩下的脸色一片通红,显然是害羞了。

李沐予开着谢乐娟的轿车来到坪山村,沿着她第一次进村来的路途小心开着,在半山腰停住,然后下车徒步往戚瑞家去。

到了木屋前,屋门紧闭着,令李沐予心里一阵失落,心里想:难道他出去打工了?李沐予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迎面走来一个老人,她赶紧弃了打电话的念想,问老人道:“老爷爷,戚瑞在家吗?”

老人有些耳背,在李沐予多次重复后才听清话语,回道:“在后山菜园地里挖土种菜。”

李沐予听了,心头有些乐,也有些暖,暗道:这小子很勤快嘛!

在老人的热心指引下,李沐予顺着田间小路往后山去,远远便看到一个青年卖力地挥舞着锄头,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喂,戚瑞。”李沐予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呼喊。

戚瑞听到喊声,放下手里的锄头,看着迎面奔跑过来的昔日搭档,笑容堆聚脸庞,用力挥着手道:“沐予,你怎么来了?”

二人相见,李沐予有些激动,想说出心里话,但仍然克制道:“我是你姐,怎么不能来?”

“当然可以!”戚瑞摸着脑袋,憨笑道。

“咱们工作结束这么久,你怎么不给我发微信、打电话?”李沐予以玩笑的姿态看着他嗔怪道。

戚瑞眼神躲闪,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吗?范荷呢?还有谢大姐、王所长、向警官呢?”

李沐予装做不高兴的把脸别过去道:“不知道!”

戚瑞见她这般模样,没再发问,继续拾起锄头准备挥舞。但他这个举动,显然令李沐予心凉,她期待他的解释,哪怕是带有善意的小谎言。

木鱼脑袋!李沐予在心里愤恨道。

“我马上要过生日了,你不记得吗?”李沐予想到对方可能更适合直白的提醒。

戚瑞仍旧没有吭声。

这时,从远处奔跑过来一名中年妇女,近到身前,李沐予认识来人是耿莹的母亲杨婶,杨婶顾不上喘口气,对戚瑞高兴道:“小瑞啊,刚才村长来电话告诉我,莹莹已经康复,明天就可以出院,叫咱们去县城接她!”

“真的?”戚瑞丢下锄头,兴奋地来回走动着。“太好了!我就知道,我们一定会胜利的!明天我去接她。”

这一刻,李沐予终于明白了......

杨婶认识李沐予,但此刻的眼神却不怎么友好,这让李沐予感到尴尬,连忙对戚瑞道:“戚瑞啊,我很想知道我们在找到陈苍毫的时候,你是如何从刘显能身上找到突破点的?”

这明显是一个借口,况且,‘猎毒小组’完成任务后,戚瑞已经向大家解说清楚,可在当下,这似乎是最合适的借口。

戚瑞从李沐予的眼神里早已读懂了一切,解释道:“因为,在餐馆吃完饭之后,收拾桌子的一般都是服务员,但是刘显能没有请服务员,所以,收拾桌子一直是他亲力亲为,他不可能不知道那包抽纸的情况。另外,那天我们去他家里,他告诉我们:收银台和墙上贴的收款码是他老婆的,他经常趁老婆不在,向顾客出示自己的收款码,去填自己的小腰包。他手机里当天的收款记录只有向俊杰的,我心里就开始怀疑,那么,认识他的人有可能是转红包给他,而且,这个人和他关系一定不错......”

李沐予站着,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耳边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声......但她仍然装做听得津津有味。

杨婶走后,戚瑞问李沐予:“你男朋友呢?”

“我说过我有男朋友吗?”李沐予冷冷回道。

“范荷说的。”

“我对每个人都说我有男朋友,唯独没有对你说。”

戚瑞感到一阵吃惊,心内翻腾,久久不知如何言语。

“你一定会找到的,我相信!”戚瑞强颜欢笑道。

远处,又来了一个人,熟悉的身影令李沐予诧异:“向警官,他怎么还是来了?”

向俊晖走来向李沐予打了招呼,便对戚瑞道:“经王所长同意,决定聘请你为横乡派出所辅警,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

“我愿意!”戚瑞听了,立即站得笔直,敬了一个标准军礼道。

“太好了,戚瑞同志,欢迎你的加入!”向俊晖回敬礼道。

“戚瑞,祝贺你,也祝福你!”李沐予装出一脸笑容,说完就转身离去。

戚瑞望着她远去的身影,不知该说些什么......

初春的大地,田间一片新绿,耕地机正在远处“隆隆”作响,这是一个胜利的春天,也是一个生机勃发,充满希望的春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