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
姜湮用树干草绳编了个简易担架,拖着昏迷不醒的阿裔躲避北疆的追兵。
阿裔伤得很重又要躲避追兵,所以她们只能往人烟稀少的深山老林里跑。
阿裔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下她,更何况是为了护她才会伤得这么重。
路上条件很艰苦,饿了,吃野果,渴了,喝露水。
山中草药丰富,姜湮虽不精通但也认识些止血化瘀的药草。采了捣碎给阿裔敷上。
这么经过半个月的的逃亡,阿裔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可一直断断续续的没有彻底清醒。
姜湮心里着急,姜国是回不去了。离姜国最近的城镇是炀国的地界,北疆与姜国的战争虽不明了炀国是站在那一方,但救命要紧。便拖着阿裔淌过太子河到了清余县。
那天夜里,恰逢代伯家的独女代舞上吊自尽了,代伯和代嫂嫂半夜偷偷去山里安葬撞上了姜湮。
姜湮临时编了个身份,父母是炀国人,去姜国做生意不幸遇上姜国的战乱,双亲皆丧生与北疆的官兵手中。自己得侍女拼死保护才捡回一条命,可侍女为了救自己却身受重伤。
代伯代嫂嫂刚痛失爱女,看姜湮与自己女儿年纪差不多大,好心收留了她们。
还请了大夫来给阿裔治病,为了掩人耳目便让姜湮以自己女儿代舞的身份活动。
姜湮虽好奇,自己十四岁大,代舞若跟自己年纪一般大那至少也在清余县生活了十几年,怎么会没有人认得她呢?
想归想,念及代伯夫妇刚失去孩子,姜湮也没过多问。只是为了避免麻烦,除了给阿裔抓药,尽量不外出。
谁知道自己不过没多久,便发生了李付久哪件事。
这会儿姜湮从衙门里出来,直奔城南的医馆。
可刚到医馆姜湮便傻眼了,乌泱泱的医馆前排着老长一溜队。姜湮紧急,却也不好插队。
排在前面的人等得百无聊赖,见又来一人搭讪道:“姑娘,你也是来看白大夫的吧?”
“白大夫?”姜湮诧异来医院不都是为了瞧病吗?怎么还有瞧大夫的?
搭讪的人感叹:“是啊,我就知道你们这种小姑娘都是为了一睹白大夫的芳容才来的……”
姜湮打断他:“你是说这些排队的人并非都是来看病的?”
“可不是,都是为了看白神医来的。”
别人不是来看病,自己却是真的十万火急啊。姜湮挤到队伍前面,排在前面的人立马不干。
“干什么干什么?”
“大家都是排过来看病的,插什么队啊!”中气十足,好得很!
姜湮想了想,走到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前。
“今儿这胭脂好卖吗?”
胭脂老板看有位长得不错的姑娘来了,顿时喜笑颜开。
“生意不太好,就见你生得最标致,只是未成施妆,有点寡淡没什么精气神。要是配上我这儿上好的胭脂那绝对的倾国倾城。”
姜湮听闻毫不羞涩,点点头。
“可否试用?”
胭脂老板一看有戏,连忙递出最贵的胭脂。谁料姜湮看看成色,摇摇头。拿了一盒劣质的胭脂指尖抠出一大块儿,在手臂上点上雨滴大的小点。
成了!
身后胭脂老板气急败坏:“欸,姑娘你还没给钱呢?”
姜湮再出来时用衣袖遮住脸,直接往医馆门口去。队伍前面的人一看这插队的人又来了,纷纷叫嚷起来。
姜湮露出脸,先前白净的脸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小红点。刚刚还在她身边的人一下子散开。
这别是什么传染病吧!
“大夫看看我这是什么病,发病十多天了,又痒又麻!还流脓!”姜湮边说边脸上抓。
看门的小厮见状,忙把她带到里面去。
姜湮看屋里坐着个目光和善,面容慈祥的老大夫,三步并两步冲到他面前。
“白大夫,救救我母亲!”
老大夫听这称呼一愣,旋即笑道:“姑娘,老夫姓喻,是这悬世医馆的坐堂大夫。不是你要找的白大夫。只是你说你母亲怎么了?”
姜湮没纠结大夫姓白姓黑,医术好就行。回答喻大夫道:“母亲遭人毒打,头磕到案板上,至今昏迷不醒。烦请先生陪我走一趟去家中瞧瞧母亲。”
喻大夫面露为难,捻捻胡须:“救死扶伤本是医者天职,可……”
姜湮见他欲言又止,忙道:“不论诊金多少,一切好说。我家就在离这不远的秧田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先生不要推辞。”
“不是老夫见死不救,只是有心无力。”喻大夫说着,一边推出轮椅。
姜湮这才发现,原来喻大夫一直是坐在轮椅上的。
“姑娘,你母亲先前可曾医治?”
“刚受伤那会找村里的王大夫看过,开了方子喂了药不见好转,便是他推荐我到镇里来请大夫的。”
姜湮知道不能喻大夫腿脚不方便外出看诊,便想找其他大夫。
喻大夫点头道:“我有一徒弟,只是现下去城北看诊去了,要不你留下地址和姓名,等他回来我让他过去?”
城北到城南,再秧田村的家中,这来来回回的路上耽搁不少时间,不知道代嫂嫂能不能挺住。可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这悬世医馆已是清余镇上最好的医馆了。
姜湮无法,只得默许便道:“小女名代舞,家住秧田村,路过一片油菜地,就能瞧见我家的房子。”
喻大夫一一在纸上记下。
姜湮看他都一字不差的写好后,无奈告辞。
“等等,我陪你去。”一道清亮的声音自帘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