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关于他说——孔留白（2）

从他消失的那天起，我便守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当事人都不能全然知道的秘密。而那个被留下来的人真能如他所愿，那般平安喜乐的生活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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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今天又来了。

那一身黑衣的男子穿过镜花门，他的脚步不缓不急，沿着当年那个人走过的路，轻车熟路走了进来，向我这边走过来。

他的身形修长、消瘦，甚至看上去有些柔弱。那历尽劫数的身体，此刻虽然拥有着无上的神力，却并不能抹去那些因修补而留下的痕迹，就算用眼睛很难再看的到，但并不代表不存在，那些伤痕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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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前世被称为华寒月，此生开始的永生里叫作安之沉的男人，如同孤风所料，早在200多年前，就第一次踏进了这家当铺。

不管过了多久，我都记得。

那一日，他用和他一样的步伐频率走进了镜花门，见到他的第一面我便猜出了他是谁，因为这个人和那个人有着一样的绝美、沉默……唯一的不同是孤风更桀骜，而他更清冷。

“我来寻人。”他面无表情，开门见山。

“请问阁下所寻何人？”

“孤风。”

“他是您何人？”

“知己。”他看着我，眼睛充满雾气。

“你记得他？”

“他自小随我长大，我怎么会不记得他？”他皱起眉头，“他可来过？”

“来过。”我看向他。

“他来这儿，做过什么？”那满是雾气的眼睛又浓了几许。

我避开他的眼睛，不可置否：“来换你的命。”

“以他命换我命？”虽然他已猜到结果，身体还是禁不住颤抖起来。

“那他呢？何时能回来？”

我闭闭眼睛，无奈道：“他回不来了。”

他用近乎嘶哑的声音道：“我要知道所有细节。”

”可能不行。“

他欲上前，他身旁跟随的一个朋友一把将他拉住。

“对不起阁下，剩下的具体细则是严格保密的，除了协议本人，任何人都禁止知晓。”

“如果，我偏要知道呢？！”他身形突变，像鹰一般冲到我的跟前，拎起我的衣领，硬生生将我升举起到半空中。

我内心绝望，靠！连这种情景也要重现吗？！

“安之沉，你冷静！”他身旁的朋友冲过来，慢慢按下他的胳膊，将我从尴尬的半空中解救下来。

“对不住了，孔老板。”这个面带笑容，如沐春风的男人开口道。

我整理这衣服，尽量做到不尴尬的摆摆手：“习惯了，习惯了。”

如沐春风的男人朝我拱手道：“我是星宿神殿的寒苏木，这是我的伙伴安之沉，他自几十年前通过‘往生门’来到星宿神殿，便一心想要寻找他那位朋友。期间，我们找到一些线索，觉得您这里可能会帮到我们，今日前来，如有冒犯，还望勿要见怪……他的性子有点……呵呵，您知道的。”

我看着安之沉，有些恍然：“原来阁下是去往了星宿神殿啊。”

此时心中不免唏嘘不已，倘若他知道您能去往星宿神殿……也算没有枉费那一番苦心了。

“能去往星宿神殿，必然是天选之子了。”我拱手还礼。

“那我朋友所提之事……”寒苏木上前询问。

“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也非我一人能决定和掌控的。”我表示无能为力，“阁下所寻之事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还请见谅。”

“若我安之沉不受他孤风这个情呢？”果真他们的性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啊。

我洗耳恭听。

“还请你用我之命将他赎回！”如雷贯耳的要求。

好在我几百年前，早已身锤百炼。

我摇摇头：“不是我不做，而是做不到。鬼王的协议是有封印的，封印符是用他自己的血制成的。”

寒苏木惊讶：“封印符？”

我点点头：“除了本人，旁人是无法解除，也解除不了……”

霎时间，他面色苍白。

“我有一点好奇，阁下不是没有记忆吗？为何会寻他？”

一旁的寒苏木轻轻咳了两声，举了一下手：“那个……是，我做了逐梦……来着……”

“……”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安之沉冷冷的声音响起来：“如此，我便来换我自己的记忆！”

“换取记忆？”

一样的决定，一样的决然，他们是同样的人。

我点点头：“当然可以，我们当铺就是开门做生意的。”

他坐在交易桌前，以客人的身份。

“不知安先生，是准备用什么来换记忆呢？”

“你看看，我身上什么值钱，尽可拿去。”他微微一笑。

我咳了咳：“还要客人情愿才好。”

“眼睛？”

“不可！”站在后面的寒苏木跳了过来，“你疯了不成，没了眼睛，你如何陪我游山玩水，喝酒聊天？”

安之沉咧嘴笑了：“瞎子怎么不行？”

“你想看不见他吗？”

安之沉点点头：“也是……孔老板，你看我这一腔热血可好？”

我哑然。

“热血和感情。”

“你让我和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一起喝酒聊天……”旁边的寒苏木又急了。

“闭嘴！”

他并不知道，他所得到的记忆只是被那个人限定的记忆，永远不可能是全部。

我看着他毫不犹豫的在协议书上签字，又想起了几百年前那个人毅然决然的样子，历史从来不在乎重演。

这一切进行到现在的所有情形，才是那份最初封印协议所含的全部内容，也是那个人早在他签订协议之时已经预料好了的情形。

我看着这份协议，长舒一口气，这样总算是可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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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掉了情感和热血的安之沉，这些年仍在四处寻找记忆中的那个人。偶尔来我这里，也是希望可以多探求一些信息，或者来看望某个人……

有些东西虽然消失了，但是印迹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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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老板，现在应该如此称呼您了吧。”今天，我同往常那般迎了出去。

“不愧是孔老板，消息确实灵通，一间小茶馆而已。”他说的话客客气气，语气也一如从前，寒意满满。

“客气客气……”

他随着我来到内阁，目光掠过那一排排陈列架，而后，重新恢复到先前的清冷。

我将一杯龙焰酒放到他的眼前，笑着说：“这次来，可是为了您身边那位小伙计？”

他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交情，这件事还请你睁只眼闭只眼，抬抬手。”

“我这里好说，只是最好和寒先生打个招呼，毕竟星宿神殿里的人更好办事一些。”

“有道理。”他点点头，继而沉默下来。

“看来您还有别的事……”

“我的记忆，好像很奇怪……”

我的心一怔。

他继续说：“常常出现一些没有结局的画面，它们只是一些片段的记忆，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毕竟您之前……”

他点点头，慢慢道：“素来关于孤风的记忆，只是年少时的一些片段，但是最近的梦中时常会听到一个人的话，像是孤风，却又不像他……”

“什么话？”

“诀别的话。”

他用和那个人一样的步伐频率，踱步到窗前，他和他，我竟一时分辨不出，以为是时空出现了偏差。

看着窗外那虚无景象，“那个人对我说，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

“还有什么？”

“记不太清楚……”他摇摇头，又道：“只记得风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