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
三日已过,北冥轻落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本得了蛟龙骨为武器的龙华也没了兴致,耷拉着脑袋,一直守在寒冰床前,奇染定时把脉抱怨“三皇子你再不醒,人间就要灾祸来临了。”
龙华扁着嘴可怜兮兮看着他,“轻落哥哥怎么还不醒。”低头轻声嘟囔“难道是因为我偷吃的太多了”。
奇染无奈摇头,应该是万年的岁数了吧,怎么还是孩子心性,不过也是难得,“龙华,你的轻落哥哥会醒的,你能不能别哭了,这鬼域都要成海了。”奇染拧着自己湿了的衣角建议。
龙华不买账“我不管”
奇染摇头“这里你不管,那人间呢?你还有很多牵挂的,再说还有你轻落哥哥的牵挂,你在不收起眼泪,再见就天人永隔了。”
龙华扁着嘴“少骗我,下几天雨而已。”
奇染摆弄着自己的手指“鬼府一日,人间半月,你算算这多久了。”
龙华擦去眼中泪水“三天岂不是一个半月”
奇染点头,以为她就就此收住泪水,没想到,还是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才不管,轻落哥哥不醒,我就一直哭,就让世人陪葬,不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吗?不想他们死,老天爷最好保证我的轻落哥哥无忧,哼”龙华赌气的回答。
奇染一愣,这是他听过最不讲理的回答,可最暖心,世人大爱的时候往往都忘了最该在乎的是那个陪你走过风雨的人,“他心愿未了,会醒的。”
这段时间奇染总会到白慕的宫殿走走,说来也怪,自从鬼域有了雨水的浇灌,白慕院中的风景更是变了很多,乌梅树的果子似乎快要成熟,叶子也翠绿健康,撑着油纸伞站在这里总觉得那人从未走远,灯芯不愿与他说话,他眼中的怨,从白慕陨落后在没清明过。
凡间大雨未停,眼看河水就要漫过堤岸,谢天辰似乎也从那个爱笑得少年变得成熟,初识他故作神秘,风流倜傥,相识后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只是依着他觉得温暖的人需求心里那一点温暖,如今他眼中多了淡淡的伤,商场上更是手段狠戾,扶持叶修扩充军权,谁都不知他心里想着什么,从前叹气那个谢家公子都是眼中冒着花朵,如今谈起,闻者色变,人命在他眼中还不如他手中的银子珍贵,只是每每走过那个卖糖人的摊位,偶尔发呆驻足。
安世欢和东方彧打赌的日期以过,本答应和东方彧离开的安世欢也因为这场大雨又拖了月余,本就想逃离的人心里也慢慢摇摆,幺妹与他似乎真的成了情侣,很是亲密,谢天辰似乎对他们视而不见,他对东方彧说过,他的底线就是安世欢,若伤分毫定玉石俱焚。
京都全力都在防控这场大雨,就连墨文也和士兵全力抗洪,唐嫣然也更忙碌,时而来看一眼众人也匆匆离去,东方彧看着天,摩挲手中的降魔杵,只觉得曾算计的一切似乎有些无聊。
北冥轻落眉头微动,缓缓睁开眼“欢儿”,也许这才是他心底的执着,龙华惊喜看着醒来的人“轻落哥哥”,北冥轻落歪头看着她,点头,“好了,没事了”,龙华点头,急忙奔去找奇染,然后可怜的奇染再次,被拽的失了风度,一脸抱怨“好了,我来了,别拽了”。
奇染观察了北冥轻落,道“已无大碍,更盛从前。”
北冥轻落虚弱微笑“多谢”。
奇染回答“谢我不用,多谢谢这个丫头吧,你在不醒,就要地上人间就都要泡在水里了,我漂亮的衣服都要发霉了,你得陪我。”
北冥轻落看着红着眼的龙华,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多谢,辛苦了。”
龙华天真的眼睛笑得弯弯,一声龙吟震天,摆动着她长长的尾巴遨游天际,云中穿梭,表达着自己的开心,天空咋晴,乌云散去,突见的蓝天如干净的镜面,火烧的天际,映着这座城和这城中的人,举国欢呼,久旱降甘露,难得,洪雨初见阳没想到有天也这般让人期待欢愉,人们燃起了篝火,放了河灯祈祷平安,祭祀河神。
谢天辰在河边站了良久,难得的松了口气,眼中也见了难得一见的光亮,尽管转瞬即逝。
就连鬼域也第一次有了欣欣向荣的模样,曾经白慕撒了无数次的花草尽然生根发芽,新生力量竟然生长在这个阴寒死气之地。
龙华每天跟在北冥轻落的身后,像个小尾巴,开心的陪着慢慢恢复的北冥轻落练习她的武器。
安世欢第一次一夜未眠,尽管无数告诫自己重来,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期待,期待那人平安,被子裹的在紧也还在颤抖,眼中的泪不争气的续满眼眶,控制不住的湿了枕,门口的相思豆已落,你还没看到相思的红,已不在。
京都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繁华,清冷的街又有了喧声,他还是会去买糖人,可口中的糖怎么也不甜,似乎少了一些味道。
墨文向皇帝举荐了祭师,可算祸福,能炼长生丹与天神沟通,乐正凌志本是不信,可几次预测都精准无疑,慢慢也就接受并委以重任,这场洪水,祭师早就断言“有惊无险”,结局果然,皇帝更是深信不疑他通天的本事,特别是墨文进言自己吃了他的药,更是如有神助,皇帝找了很多御医鉴定,确定是补药又找了人试吃,用过的人果真精神抖擞,力大无穷,御医再次为他们检测身体,都是正常无疑,这才放心食用,疗效显著,他本因心里谋记,好费心神,身体孱弱,吃了祭师的补药,面色红润,身体康硕,精力更是用之不尽,原本忌惮墨文的心思也随着他的分担国事,推举能人,变得轻松很多,心中的顾记也慢慢减少。
京都盛传祭师风无邪天神下凡,东方彧几人坐在茶楼有声有色听着说书人的讲解,直觉好笑,“真这么邪乎,能与天沟通。”
东方彧冷笑“神乎其神必有妖,都是骗看不透的世人罢了。”
安世欢反问“那坊间都传言东方国师冷血无情,善于算计人心,能除妖邪,是真的吗?”
东方彧嘴角上扬“如果这么说的话,我只能说不假。”
安世欢认真的看着他的眼“你算计过我吗?”
东方彧点头“算计过,不过似乎还没用上什么计谋就成功了。”
东方彧难得爽朗一笑,走出茶楼,安世欢不满转头看幺妹“我就那么好骗?”
幺妹有些尴尬“也不是,公子不要认真,国师定然是说笑的。”
安世欢不满撇撇嘴,略有气愤的走了,幺妹在他身后偷笑,这么可爱的人,骗回去看着也是好的吧。
风无邪和皇帝在廊下饮茶,讨论着长生之道,突然夜空中流星划过,风无邪手指掐算,面色凝重,皇帝问“祭师可有不妥,怎么这个表情。”
风无邪睁开修长的眼“京都有一妖物作祟,才会使天气异常,刚刚流星滑落,怕是找来了不净之物,此妖物不除,怕会影响麒麟国运势,灾祸不断。”
乐正凌志一听影响国运,更是紧追“那依祭师掐算,妖物在何方,我立刻派人缉拿”。
风无邪起身看着夜空,双手似乎能开了天眼,“就在西北方向,陛下莫急,待我做法,三日内那人定化出原型。”双手合十,衣袍舞动,空中八卦图形向西北方向而落,口中念念有词。
墨斌,墨风来到安世欢院中,带了点心,还有他最爱的烤鸭,叶修也难得大婚后来此做客,唐嫣然也清闲了不少,难得一聚,谢天辰张罗了酒水,因为没有东方彧和幺妹的存在,几人都好心情的多喝了几杯,谈天说你,唐嫣然讲着笑话,说军中有一男子,皮肤细滑白嫩,樱桃红唇,这要是从前,早就把他收入府中,看着都养眼,每次见她都吓得桃之夭夭,哈哈,嬉笑间余光看向一直微笑的谢天辰,大家调侃笑闹,吃吃喝喝,只有安世欢从唐嫣然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失落。
两日后的夜里,安世欢突然发狂从屋中跑出,馒头紧跟其后,疯狂嚎叫,东方彧听闻飞身抓着他的胳膊,“安世欢”,安世欢猛然回头,赤红的双眼,露出的獠牙,血管凸起,对着东方彧的脖子就要撕咬,此时的他力大无穷,东方彧又有些不忍伤害,拉扯间衣袖残破,谢天辰安叶枫幺妹赶来,看着这样的安世欢大惊,幺妹想要上前拉住失控的人,安世欢一手提起她的脖子,看着脖子间的血脉很是兴奋,獠牙就要刺破她的肌肤,东方彧打晕了他,才结束这场惊心动魄。
看着床上的人,谢天辰紧张问道“怎么样,干爹。”
安叶枫摇头“没看出什么,不像中毒,好生奇怪。”
东方彧再次查看,也是一头莫展“不明原因。”
谢天辰焦急,“不是中毒,这个样子难不成中邪了吗?”
东方彧看着床上恐怖的人,“对,中了邪术,幺妹,去查京都有什么人会邪术,最近有没有动作。”
幺妹点头,顾不得脖子的郁痕,领命而去。
东方彧看着谢天辰“这两天他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
谢天辰自己回想,“没有,就前两天和墨家兄弟,嫣然吃了顿饭,可我也有吃,而且大多数都是府中做的。”
一时屋内沉默,谢天辰思索“我去排查府内人,这里交给你们。”
东方彧和安叶枫点头,再次仔细查看,包括屋内的物品,半刻钟后两人没有什么发现。
安叶枫给他喝了些安神的药物,陪在身边,东方彧也守在床边,天色微亮幺妹回府“主人”
“如何”东方彧询问
幺妹摇头“没有找到会邪术之人,有几个传言中的术士,都是江湖骗子。”
谢天辰眉间带着雾气进屋“没有什么可疑,包括食材都看了。”
安叶枫揪着自己乱糟糟头发“难不成还能从天而降,邪门了。”
东方彧运动起身后的降魔杵,降魔杵围着安世欢转了几圈,没有什么异动“坏了,也不是邪祟入侵,难不成天生有疾,才发作。”
安叶枫摇头“不可能,我养大的,怎么可能有疾我不知道。”一声叹息“要是落儿在就好了,他总有办法。”
谢天辰出言“干爹放心,不管竹子变成什么样,我都会护他平安。”眼中都是坚定“即是大哥不在我也会守着你们”。
安叶枫点头,幺妹红着眼“我也是,定会护着安公子的。”
几人还没想出如何是好,门外唐嫣然一脚踹开大门,跑了进来,馒头警觉的眼,看到来人,又趴在床边,“扶桑”,人没到声音已近在耳边。
只见来人风风火火,手里提着一把大刀,吓了众人一跳,“你这是干什么,有人为难你?”谢天辰出口。
唐嫣然擦了额间的汗“还算你有良心,不过谁敢为难我,我这早上还在院中舞刀,突然听下人议论说安世欢疯了,成魔了,我仔细询问才知,不知从哪里来的消息,京都传的沸沸扬扬,我这怕事情不好,赶紧来找你们。”
几人面色凝重,看向床上的人,唐嫣然也伸着脑袋看过去,“啊,怎么这样,传言是真的啊,这怎么办。”急的她在屋中走来走去,手中大刀更是撞的家具乒乓做响。
谢天辰出言“唐大小姐,你安静一点,晃的我脑仁疼,别吵醒了竹子”。
唐嫣然看看手中的大刀,愣愣站在原地,东方彧出言“看来这是有一场阴谋,针对安世欢的阴谋。”
谢天辰皱着好看的眉“当今之计应该先带走竹子,找个安全的地方。”
安叶枫点头“回竹林谷去吧,那里与世隔绝,不容易找到。”
谢天辰摇头“定有人知道你的住处,怕回去会是瓮中之鳖。”
幺妹出言“我们即刻启程回朱雀国吧,国主会保护安公子的。”
谢天辰再次摇头“不可信,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除掉这个没讲过面的儿子也是上策。”
唐嫣然忍不住再次走来走去“这不行,那不行,难道等人来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