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也许不懂,可他听到了,听到了龙华的愤恨,伤心,那一声怒吼天地变色,双膝跪地“大哥,龙华”,心中的不甘,疼痛“老天,为什么,为什么”。
本在院中站在合欢树下的安世欢也感觉到,也听到龙华的怒吼,大雨瓢泼而下,他傻傻站在院中,他死了吗?什么都不会想,就那样看着雨中谢天辰激动伤情的愤恨,自己是不是才是害死他的刽子手。
唐嫣然扶起人事不省的谢天辰,安世欢一动不动,悲伤来的猝不及防,他是不是该庆幸,他这次或许真的自由了,他是不是该开心,终于得以解脱,幺妹打着伞出现在他身后,为他撑起头上的一片天,安世欢落魄站在雨中,感觉到转身,“安公子,进屋吧。”
安世欢扯着嘴角笑“幺妹,我是不是自由了。”
幺妹沉默没有回答,他眼中的伤痛刺痛了她冰冷的心,“安公子一切都会过去的,进屋吧,要不你会生病的”。
安世欢还是没动,就那样看着幺妹,他想从她眼中看到答案,其实他应该早就看到了,只有那个说要成全他的眼中,他才看到过偏爱,眼中干净只有他的偏爱,他应该早知道答案,可让他浪费了,因为他告诉自己不爱。
幺妹不解他是看的她,还是想要看进她的心“安公子,怎么了。”
安世欢摇头,“你能抱抱我吗?”
幺妹用一只手轻轻抱着有些发抖的安世欢,这是第一次这样靠近他,此刻没有算计,她心疼这样的他,她祈祷让他一生都不要再爱,最好只爱自己,或者一生都不要想起,要不然他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安世欢想从幺妹怀中找到他梦中那丝温暖,幺妹怀中很温暖,可这温暖似乎怎么也暖不了他的心,他的身,“我后悔了”,馒头静静站在他身边,静静陪伴着,幺妹张了张口不知说着什么,此刻他的心该是痛的吧,也许他早就后悔了,只是在假装,他的灵魂深处帮他还在爱着,也许他从没忘记,只是记忆睡着了,还没醒。
安世欢默默离开她的怀抱“谢谢,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幺妹打着伞没走,看着眼前的男子,从前她假装爱他,靠近他,可是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真的爱上了他,那个比太阳还要温暖的男子。
安世欢蹲下身,摸着馒头的头“馒头你也怨我吧,从他走后,你从没开心过,虽然守在我身边,可你的心都跟着他走了吧。”
馒头头上不知何时长出了蓝色的触角,眼中忧伤看着此时的安世欢,用头轻轻摩擦他的手心,似乎在安慰他,似乎也在寻求安慰,安世欢抱着馒头的脖子,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雨“对不起”,馒头发出细声的哀鸣,蓝色大眼睛一滴泪落在安世欢手心,他眼前闪过谷中的一幕,那个白衣少年,身旁站着馒头对着他浅笑。
安世欢的心越来越痛,他痛恨这样的自己,就像憋屈的闸口,就有那么一道门,明知道那头关着真相,可就是怎么也打不开看不明。
龙华双手是血,痛哭,“龙华”,龙华停止哭声转头,蛟龙身旁站着一身血红的北冥轻落,那身永远的黑都遮不住的红,顺着手臂滴落,一颗巨大滴血的心握在他手中,此刻的他才是地狱爬出的魔鬼,“轻,轻落哥哥”,龙华小声呼唤,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生怕是自己的幻觉,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见。
北冥轻落勉强向她微笑“是我,还活着”,龙华飞奔入怀,她害怕极了,害怕他真的死了,这世上唯一说要带他回家的人就那么消失在她眼前,“龙华别哭”。
龙华听他的擦干眼泪,眨巴着清透的眼“龙华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只要轻落哥哥好好活着。”
北冥轻落眉心一动“好,龙华把眼睛闭上”。
龙华听话的把眼睛闭上,北冥轻落把手中蛟龙心脏放入龙华身体,用最后一丝理智,大海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心脏,一滴血滴在心头,希望之源迅速重生,连接,重组,龙华感觉到久违的心跳,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慢慢重生的胸膛“我有心了,蛟龙的心。”
北冥轻落点头“这是这世间与你最适合的心脏了,本是同源,你且凑合着用。”
龙华眼泪吧嗒吧嗒落下,生死一线,她的轻落哥哥还记挂着她体内空空如也的心,她不但给了她一个家,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还给她找到了足矣支撑她生命本源的心,“既然是轻落哥哥送的,我就勉强用着吧”,眼中泪还没干,嘴角却扬起了明媚的笑容。
北冥轻落看着她,身体直直倒下,吓的龙华白了一张小脸“轻落哥哥,你别吓我。”
北冥轻落无力的伸出手擦她脸上的泪“龙华别哭,轻落哥哥怕是不能陪你回去了”。
龙华拼命摇头,“不,不,轻落哥哥”
“龙华,你听轻落哥哥说,我筋骨以断,我死后帮我照顾……”北冥轻落无力垂下手臂,在有不甘也闭上了眼。
龙华无声抱着他哭泣,一双大眼中,空洞的看着远方,“轻落哥哥,我说过我会带你回家的。”
龙吟嘶吼,巨龙在现,龙华驮着北冥轻落想要离开此地,看着地上蛟龙的身体,看看自己胸膛跳动的心脏,回身带着蛟龙的残躯奋力离开,有了心脏的支撑,龙华神里大增,奋力像渊口游去。
洞口的众人突然感觉飓风从渊地袭面而来,一只巨龙突破禁止而出,盘旋在鬼王面前,轻轻放下北冥轻落,化出人形,鬼王看着浑身是血的儿子,看着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姑娘,还有一个庞大的巨龙身体,“快去请军师”。
龙华起身望着鬼王“还有救吗?”
鬼王看这伤的不轻的姑娘,施礼“还不知道,不过多谢姑娘,姑娘如何称呼”。
“叫我龙华就行”龙华看着北冥轻落眼泪又吧嗒吧嗒落下,北冥赤炫哽咽看着不成人形的北冥轻落“三弟”。
奇染被鬼兵强行带来“你们大胆,请人有你们这样的吗,我还是伤患,知道吗?伤患…”
奇染不是自己走来,是被抬来的,本有一肚子抱怨,看着躺在地上的北冥轻落,马上查看情况,“筋骨断了”。
鬼王急迫问“可有救。”
奇染看着哭的一抽一抽的龙华,诡异一笑“有她在就有救”。
龙华疑惑看着奇染,喜极而泣“你说真的,真有救,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奇染笑着看着她“如果我要说要你的龙筋你可愿。”
龙华看看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人,没有过多迟疑“只要你能救她,我愿”。
鬼王阻止“不可,龙族最后一丝血脉,不可毁在我儿手里,如果落儿醒着也不会同意的,他不会用你的命换他的命的”。
龙华急的直跺脚“你个老顽固,我不管,我就要轻落哥哥活着。”
鬼王瞪着龙华“不可”
龙华质问“他是你儿子,难道你不想他活着”。
鬼王眼中深深痛楚“就因为他是我儿子,我才不能这么做,我不能让他悔恨自责一生的活着,一个白慕已经让他苦痛不堪,在加上你,他还不如死了干脆。”
奇染嫌弃的看着两人“我又没说没别的办法,别吵了,吵的我脑仁疼,在吵我没准就忘了。”
两人同时闭了嘴,期意看着奇染。
奇染指着地上残破的蛟龙“这是你带上来的”。
龙华点头
奇染冷静吩咐“你去把它的筋抽了”
“大皇子把三皇子抱到寒冰池”
“鬼王”,鬼王认真看着他,等着吩咐。
奇染轻咳“你为他续灵源”。
看着周围围着的鬼兵“还有你们”
鬼兵聚精会神看向奇染“等军师吩咐”。
奇染甩甩衣袖“你们给我守好了,等我忙完踢飞你们的屁股,哼。”
“是”
众人开始忙碌,龙华看着巨大的蛟龙,咽咽口水,毫不留情的徒手撕开他的皮肉,小心拉出蛟龙的龙筋,急急向寒冰洞跑去,奇染看着满手是血的龙华“别告诉我你徒手拽的龙筋”。
龙华傻傻问“不然呢?”
奇染嫌弃看着她“得,当我没问,这个姑娘家家这么残暴。”
龙华气的在他身后笔画,要不是看在他能救轻落哥哥,非要把他踢飞,奇染没有回头,“不要搞那些没用的小动作,你去把你带回那条蛟龙收拾干净,能吃的地方都煮了拿来。”
龙华乖乖转身“好”
奇染叫她“等等”
龙华停下脚步“还有什么”
“你自己先吃一些,对你身上的伤有好处,还能滋养你的心”奇染认真的为北冥轻落脱去衣衫。
龙华转身看着忙碌的这抹紫色的身影,嘴角一笑转身离开。
衣衫褪去,把他放在寒冰之上,本扩散而出的灵力,慢慢停止,“他本有海之蓝之力,这千年寒冰于他同体,能减缓灵力扩散”,奇染向一脸疑惑的北冥赤炫解释。
鬼王为他不断输入一身灵力,奇染用刀划开短了经脉的身体,蛟龙的鲜血浇灌过他的身体,筋骨接好,喂他喝下龙华端来的蛟龙汤,这才松了口气“完了,其余就等着吧”,奇染打着哈欠“我这个伤患要回去睡觉了”。
龙华道“那个,你也喝一些这个汤吧,好的快些。”
奇染看着龙华,“小姑娘,明明对我心中有怨为何还让我喝蛟龙汤。”
龙华不明白她的怒意有情绪有这么明显吗?“一码是一码,你救了轻落哥哥。”
奇染摆摆手,“我才不要呢,那么难喝的东西,你们自己留着吧,那个龙华啊,你带回来这个应该是个蛟龙吧,它的脊骨炼化可是世间难得兵器哦”。
龙华听到后眼睛里都跳着光,一溜烟不见了身影,奇染看着刚刚还在身边空空的位置,浅笑“这丫头”。
奇染晃晃悠悠出了寒冰洞“那个鬼王啊,累了就歇歇,这岁数别太拼了,别那个臭小子好了,你在挂了。”
鬼王一个白眼,叹气,这家伙越来越没个样子了,嘴上埋怨,脸上却挂着笑,这样的奇染有了不少人情味。
人间大雨连续下了数日,房檐下的雨滴滴答答,自从那日后,谢天辰在没说过一句话,发呆看着窗外,闭门不出,是人不见,除了安叶枫送来汤药,在没人见过他,唐嫣然闹着进去几次,他就像把自己的天地屏蔽了,安世欢不安的看着这样的谢天辰,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可以如此悲伤,“扶桑……”
谢天辰抬头看着门口的安世欢,然后又静静看着窗外,眼里没了从前的光,那个整天嬉笑,打闹,无赖的人脸上在没有笑意,他不想怪谁,也不想愿,这是大哥自己的选择,他明白,他只是难过,他还没和他说再见,还没好好说说话,还没告诉他自己的心里话,还没告诉他自己心爱的姑娘,似乎很久没见大哥笑过,似乎很久没见过他了。
安世欢站在门外,几步距离他都没勇气靠近,他也是怪他的吧“扶桑……”
谢天辰看着满眼内疚的门外人“竹子,我只是病了,需要休息,不用担心。”他闭口不提,安世欢不敢问,他明白他在安慰自己,似乎下定可什么决心“扶桑,我们可以去找他”。
谢天辰定定看着安世欢“谁,大哥吗?”
安世欢点头,谢天辰摇头“哪里去寻,寻到了又能如何。”
安世欢哑口无言,是啊,去哪里寻,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找到他,家住那里,见到了说什么,如果只剩一座孤坟,他又能如何,他鼓足勇气想和他说一句抱歉,又有何用“扶桑……”
“竹子,我累了”谢天辰侧身躺下,在不说话。
安世欢站在门外,轻轻带上门,静静站在门外,他能听到屋内细声哭泣,转身默默离开。
谢天辰闭着眼,细声哭泣“大哥,对不起……”。
幺妹看着安世欢孤单的背影,“主人,我们这样真的对吗?”
东方彧没有回答,他告诉过自己是对的,可心里却无数次一遍遍问自己,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