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世欢频频向门口张望,“去看看万户侯怎么还没来”。
“是”宫人回复
不多时,宫人忐忑回复“回禀太子殿下,万户侯说有些累,想睡一会,让太子殿下先用膳,不用等他,奴婢去的时候,万户侯刚刚用完膳”。
梁丘世欢皱着眉,“好,知道了,下去吧”。
这八宝鸭本是给他补气血的,也是他很喜欢的菜,每日只觉得菜肴很好,很下饭,今日嚼食在口中,味道平平,眼神总不经意瞟向门口,一顿饭下来,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太子殿下,今日胃口不好吗?”徐飞凤有些担忧问道。
梁丘世欢勉强笑笑“今日饭菜味道不是很喜欢,也许是换了厨子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宫人来禀“启禀太子殿下,万户侯说他喝了些安神的药,就在偏殿休息了。”
梁丘世欢只觉得心口憋闷“他还有说什么吗?”
宫人回答“在没了,刚国师已经来看过,和龙姑娘刚刚离开”。
梁丘世欢站在门口看着偏殿并没有燃起烛火,想来他是应该休息了,也许今日下床走动,有些疲倦,心中有些担心,却有些赌气,“知道了,下去吧”。
念念黑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娘亲我困了,今晚想睡在爹爹这里”。
徐飞凤有些尴尬,“不,不可以,念念,这样会耽误太子殿下。”
念念软软爬上床“爹爹最疼念念了,以前都有抱着我睡的”。
梁丘世欢笑笑“无事,睡吧”。
徐飞凤哄着念念上了床,给他讲故事,手中摇着折扇给他扇凉,梁丘世欢坐在书案旁看着奏折,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思都已经跑到了另一人处,提起笔尖的墨汁染了宣纸都不自知,宫人前来给他换热茶“太子殿下”。
梁丘世欢第一反应问道“可是万户侯那里有事?”
宫人一愣,“并没有,太子殿下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
梁丘世欢看着赃了的宣纸,有些失落“下去吧”。
宫人退出,梁丘站在窗前看着偏殿,心思不宁,转头看着已经在念念旁边睡着的徐飞凤,想着他的话“我才是外人,忘了的曾经,你们才是一家人,也是你该有的生活”,喃喃自语“我的生活里有你不好吗?落落”。
北冥轻落站在暗处直到看到屋内烛火熄灭,站了很久,本就冷的体温,只觉得冻的他僵住了,好像血液都凝固了,周身都结了冰,“欢儿,我的欢儿”,伤情的眼中有着淡淡的失落,紧了又紧的拳头,忍住体内气血翻涌,慢慢转身离开,这一夜,北冥轻落卷曲在床上冰冷刺骨,一夜未眠。
念念耍赖的在殿中呆了三天,三天来,梁丘世欢一次都没见过北冥轻落,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不是休息,就是累了,梁丘世欢看着紧闭的房门,几次徘徊,都没有敲门,气他为什么这么狠心,不见他,他故意让宫人日日在去偏殿禀报,徐飞凤留宿在了他殿中,可并没有回复,甚至没有一丝反应,他不得不疑惑,他是真的病了,还是失望了,对他这样一个不自重的人。
他也在执拗,想引起他的在意,像从前一样,哪怕一脸怒气,或是失望,这夜梁丘世欢早早熄了烛火,在软榻上辗转发侧,无奈起身,赤着脚出了殿,在殿外的桂花树下站了良久,一声叹息,转身瞬间,借着月光看到暗处一人影,看着他的殿门,心口突然疼痛,他不用仔细看就知道那人是谁,心里有一丝甜,他是不是日日站在那里,是不是对他思念至极,站在原地他不敢动,不敢打扰,想往前迈一步,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只是看着暗处那那头银发的人影,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影缓缓移动,很缓慢,向偏殿走去,身影有些踉跄,梁丘世欢心口都因为一个踉跄晃了晃,门虚掩着,他轻轻来到偏殿中,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小心试探向床前走去,床上的人似乎睡着了,不知是自己站的久了,染了寒气只觉得这屋内有些冷,俯下身,想看的仔细些,才发现床上的人紧绷着身体,似乎在发抖,伸出手放在他额间,很凉“落落,你还好吗?”
北冥轻落模糊中听见他的欢儿在叫他,微微睁开眼“欢儿”,他苦笑,“欢儿,我梦见你了”,梁丘世欢在顾不得其他,伸出手“落落,你怎么这么冷”?
北冥轻落摇头,梁丘世欢想点起烛火,给他倒些热茶,转身向桌旁走去,一个重响,吓得他回头,只见北冥轻落从床上坠落,迅速想扶起他“怎么了,落落,”北冥轻落只觉得这个梦好真实,把他拥抱在自己怀中“欢儿,这个梦好真,你别走,抱抱我好不好”。
梁丘世欢感觉抱着他的人在颤抖,他好凉,像个冰块,就连挨在他脸颊的银发都散发着凉意,脖子间传来一滴刺骨的冰,北冥轻落的泪落下,滴进他的心里,“我不走”。
梁丘世欢安抚着似乎有些梦魇的人,难道他日日就是这般过的吗,手指抚着他的脸颊,只觉得这几日他似乎又瘦了一些,心疼的不知如何安抚,不自觉吻住他的唇,唇也是冷的,日思夜想的人在眼前,蚀骨的爱意在难隐藏,冰冷的身体,冻住的心,贪婪享受着怀中的温热,“欢儿,如果这是梦,我真希望永远不在醒来”。
梁丘世欢悠悠醒来,他还躺在软榻上,身边空荡荡,“我这是在做梦”,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疼,“爹爹,你病了吗”?
念念担心问道,梁丘世欢再次躺下,“有可能着凉了”。
念念有些自责皱着眉头“都是念念不好,霸占了爹爹的床,才害爹爹生病的”。
梁丘世欢笑着摸摸他的头“不是念念的错,是爹爹夜间着了凉,今日不能陪念念了”。
念念点头“念念今日就去找夫子学习,不打扰爹爹了,爹爹好生休息。”
徐飞凤站在念念身后,看着他眼中一划而过的不甘,有些恨意,在梁丘世欢看向她时,又笑意盈盈,满眼担忧“我这就去给你传太医。”
梁丘世欢摇头“不用,我想躺会,你们先去吧”。
“爹爹,放心,念念会很乖的,过几天我再来看你”念念看着徐飞凤的手。
梁丘世欢点头“好”。
两人离开,梁丘世欢再次躺下,不知为什么,念念说这几日不来的时候,他突然轻松了很多,心里还有一丝隐隐的欢愉。
宫人准备了很多热水而入,“太子殿下,万户侯说这几日有些冷,怕太子殿下染上寒气,特别让奴才准备了热水,给太子殿下去寒”。
梁丘世欢慵懒眯着眼,“好”。
宫人们退下,梁丘世欢无力起身,一个脚软坐在地上,“唉,我这是怎么了”。坚持着走到浴桶前,把自己放进温热水中,满足趴在桶边,眯着眼竟然睡着了。
北冥轻落静静站在他身后,拿起棉布,为他擦拭身体昨夜一定把他累坏了吧,他以为那是个梦,可真实看着他躺在身边疲倦睡去,温暖的体温暖着他的身,他的心,才知是现实,不得以抱着他回到房中,他不想给他困扰,这只是一个意外,尽管他如此留恋。
北冥轻落用灵力化去他身上的青紫痕迹,梁丘世欢眯着眼看着为他擦背的人“落落,你终于舍得看我来了”。
北冥轻落揉着他的发,宠溺都在眼中,他没有说话,嘴角却有一丝上扬的弧度,梁丘世欢疲倦眯着眼“落落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亲了你。”
北冥轻落手停在他脊背“是吗?果真是一个梦”。
梁丘世欢再次睡着,北冥轻落小心把他抱出浴桶,只觉得鼻血都要流出来,喉结动了动,转了眼神,看向别处“真是磨人啊,欢儿”。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私心,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那些青紫他并没有散去,不知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太舍不得,那不是梦,可让他无数次回想。
北冥轻落给他盖上被子,转身离开,衣袖却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抓在手中,迷糊中喃喃自语“别走,落落”。
北冥轻落紧了又紧的拳头,抚着他的发,“欢儿,我也舍不得,你不知道,放手有多难,死都没这般痛”。
北冥轻落坐在他床边,一遍遍看着熟睡的人,看着紧紧握着自己自己衣角的手,怎么看也看不够,他一遍遍铭记,他的发,眉眼,睫毛,还有微微红肿的唇,此刻他都要记牢,“欢儿,我的欢儿”。
梁丘世欢这一觉睡了很久,惊动了国主梁丘雨宣,“皇儿,可好一点了”。
梁丘世欢喝着粥,看着床边担忧的人“没事了,就是夜里着凉了,睡了一觉好多了。”
林凡心埋怨“皇儿是不是太累了,朝堂事慢慢来,东方说落儿已经无碍,等你好了,就可以陪你上朝堂了,有他的分忧,你就会轻松些”。
梁丘世欢看着站在国主身后的人,很是开心“真的”。
北冥轻落点头“是的,臣定尽所能辅佐太子站稳朝堂”。
本应该开心的事,听着他略有生熟的回答,心里有些失落“哦,好”。
北冥轻落看到他眼中突然暗淡的光,把手藏进衣袖,轻垂眼眸,藏下眼中的心疼心里一次次说着抱歉,每一次你的失落落在我心头,千百倍扎在心中,彻夜难眠,日日不安。
北冥轻落第一次走进朝堂,他从不爱这样的束缚,这样的阴谋算计,可为了那人一世平安,这些不愿又算得了什么。
一身黑袍,一双冷言,一身张狂,一头银发,两根玉簪,一黑一白,那是在墨家时他特意找人打造的,如今时过境迁,他已经忘记,那么就让自己替曾经的他们记得吧。
“万户侯收复勾陈国有功,特晋为一品候,乃吾国战神”曹公公宣布。
大皇子看着这个短短月余就已经成为和国师并肩的银发男子,看着自己的还不能活动自如的手臂,心中愤恨,“国主可真是小气”,梁丘云光语气有些责怪。
梁丘雨宣笑着问“大皇子何处此言”。
“一品侯可是朱雀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么大荣光,您怎么连个府邸都不赏赐,这不是小气是什么”?梁丘云光笑呵呵问道。
他嬉笑一问,看似在为北冥轻落报不平,想要巴结结交的人,自然顺着话出言“一品侯三日收复一国,乃上古佳话,天助我朱雀国,府邸自然要最好的”。
北冥轻落眉头微皱,梁丘世欢心头一紧,求助看向宝座上的父皇。
大皇子出言“而且我听说,太子殿下日日与徐飞凤夫人厮守,咱们这一品侯日日住在偏殿,不好意思出门,我们理解太子殿下年轻,这男女情事到是正常,可这朱雀国的战神如此委屈,实属说不通不是,再说太子殿下也是不方便不是”,梁丘云光嬉笑看着梁丘世欢,眼神意味深长。
梁丘世欢脸色一红“我才没有与她厮混”。
梁丘云光道“太子殿下不必不安,我等都明白”。
梁丘世欢愤怒“不可胡言”。
“这宫中人,人人皆知,我可没胡言,都传言这徐飞凤烧了高香,手段了得,攀上太子这个高枝,恨不得自己是当日救了太子殿下呢”梁丘云光笑着回答。
北冥轻落眼神阴沉看着他,没有说话,东方彧突然开口“府邸总要新建一个才好,新建的总要有些时日,不如先去我府中暂住可好”,说话时一直看着北冥轻落。
北冥轻落没有回答,梁丘雨宣冷着脸,这几日也不知谁张扬了此事,一时间不好处理“一品侯怎么看。”
梁丘世欢紧张的看着一直不出声的人,北冥轻落抬头“没想到我这一人住处小事能成为朝堂上的政事,财力还是该总在民生上,另行建造劳民伤财,一个容身住处而已,不用大费周章,正好我在宫外有一住处,已经收拾妥当,国主不必担忧。”
梁丘云光开口“怎能这么随便,这要是让别国人知道,朱雀国如此慢待良臣,若日后有贤人良将,会寒心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