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思安看看身后的人,思虑片刻“我和你们去朱雀国”。
念念拉着他的衣袖“爹爹你是不要我们了吗?”
怀思安摸摸他的脑袋“怎么会,什么时候,爹爹都不会不要你们的。”
念念开心拉着他的手“那我们就走吧”。
怀思安笑道“你舍得这里?”
念念回答“有什么舍不得,你们在哪,念念就到哪里,那里就是家。”
徐飞凤点头,笑语“自然是相公在哪里,我们就到哪里。”
怀思安笑笑回答“好,准备一下就上路。”余光看到不知何时已经站起的北冥轻落,一脸落寞看着他们,似乎发现了他的目光,急忙转过头去,怀思安心中一痛,在没去看,做好决定,草草吃了饭。
东方彧买了两辆马车,众人出发,怀思安一家人由东方彧驾车,奇染龙华北冥轻落共一辆,几人走的山路,避开官道上的官兵,一路还算安稳。
奇染告别众人“就此分别吧,人间世我也不能插手太多,怕反噬你们的更多,剩下的路靠你们了”。
虽有不舍,毕竟相处这么久,虽有不快,但在他们心里,奇染已经如家人朋友一般,患难与共的战友,东方彧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接下来交给我了”。
奇染看着扁嘴的龙华“怎么小丫头,舍不得我吗?昨天不还扬言要和我决裂吗?”
龙华缴着手指“那是两码事,虽然你不咋地,但还是有些舍不得。”
奇染笑笑“丫头,好好跟着东方彧,不可莽撞,到了朱雀国,收敛些,凡事学会低头,不够强大的时候要隐忍些。”
龙华点头,有些哽咽“真啰嗦,知道了”。
奇染看着站在最后的北冥轻落,第一次给他行了大礼“三皇子,我等盼你平安归来。”
徐飞凤眼睛瞪的老大“三,三皇子?”
北冥轻落的头发遮住了脸,没人知道他的眼神,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他的嗓音又回到了难听的音调,一开口都觉得刺耳“奇染,照顾好馒头和父王,我,不一定回的去了。”
奇染看了他良久,他看不透他的眼,也看不透他的心“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北冥轻落回答“我已经给了,时间到了,你就能看到”。
这些话都是两人用心传达的,奇染看着怀思安叹了口气“好自为之吧”,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徐飞凤瞪着眼,傻在原地,念念递给她一个烤熟的地瓜“娘亲,吃吧,可甜了。”
怀思安不懂奇染最后说的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不自觉看向坐在很远的北冥轻落,他更想知道,他说的不一定回的去了是什么意思,对于白日他无辜打了他,很想说句抱歉,可一路匆忙,几次都张不开口,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刻意离他们一家人一定距离,包括和他同车的两人,他不言不语,总是不知在想什么。
念念拿着地瓜,向北冥轻落走去,小小的手伸到北冥轻落面前,“白发叔叔,吃地瓜吧,很好吃。”
北冥轻落低头看着天真的孩子,这就是欢儿的儿子,很可爱,很聪明,北冥轻落没有接过地瓜,摆了摆手离开了,念念有些失落拿着地瓜回来,坐在怀思安身边,“怎么了念念,不开心呢?”怀思安问道。
念念回答“我刚刚给白发叔叔送了地瓜,他没要。”
怀思安一愣,安抚他“念念真懂事,也许他不饿,不要难过。”
念念看着怀思安道“我不是因为他没要念念的地瓜难过”。
怀思安问道“那是因为什么呢?”
念念看着火堆道“白发叔叔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他定是受伤了,我刚刚还看到他手上有血迹,而且他怕自己难听的声音吓到念念才没说话,其实他很难过。”
东方彧问道“那念念怎么知道他那个白发叔叔很难过呢?”
念念眨着眼“因为他在不停的想爹爹啊,可爹爹不要他了,不是吗?”
几人一愣,东方彧拍拍红眼的龙华,“不要担心,我去看看”。
东方彧在河边找到了他,他正在喝水“喝水能喝饱吗?”
北冥轻落没有回答,只是垂着头,东方彧闻到他身上血腥的味道“你受伤了”?
北冥轻落摇头,东方彧上前查看,被北冥轻落躲开,东方彧非要查看,两人拉扯间,北冥轻落透出衣衫的血痕染红了东方彧的手,“你到点那里受伤了”,北冥轻落沙哑着回答“无事,一点小伤,明天就好了”。
东方彧有些微怒“你不要让我们担心你好吗?让我看一下能死吗?”
北冥轻落冷冷回答“我说了我没事”
东方彧出言“今天我就要看,你要如何”。
两人越来越大争吵声传到几人耳中,远远看去,好像还动起手来,怀思安抱着念念一起向两人靠近,东方彧没怎么用力就把北冥轻落推搡在地,他一惊“你,你……”
北冥轻落不在意起身,两人推搡间,几人已经来到面前,龙华担心唤道“轻落哥哥,你没事吧”。
念念哇的一声把脑袋藏进怀思安怀中,小手指着北冥轻落的胸口“流血了”,众人映着徐飞凤手中的火把,看向北冥轻落的心口,衣衫扯开,露出血红一片,北冥轻落下意识拢起衣衫,别过头去,白发转动间,东方彧看到他脸上的红肿,心头一惊,怀思安也有看到,似乎比早晨时,更加骇人,北冥轻落快速跑进林中,消失在众人眼前,龙华想要追逐,东方彧拉住“别去,让他静一静吧”。
念念在怀思安怀中低语“白发叔叔一定很痛吧”。
怀思安只觉得心头不安,怎么会这样呢?他明明已经好了,东方彧也是没想明白,他的自愈能力呢?早上明明已经好了,怎么会心口处血肉模糊呢?
整整一夜,北冥轻落都没回来,直到第二日天亮,怀思安感觉身边有响动醒来,迎上一双深情地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薄毯明了,他在照顾他,只是不知他看了他多久,北冥轻落急急转了头,身影一闪离开,怀思安伸手想要阻拦,面前在无人影,只是刚刚那双深情地眼,刺的他难受。
北冥轻落依旧坐在河边,等着他们收拾妥当,东方彧来到北冥轻落身边,撩开他的头发,透出骇人的脸,已经充血,发炎“怎么会这样,北冥轻落,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北冥轻落没有回答,东方彧在想查看,北冥轻落又躲的老远,“疯子,我没想怎样,只想给你疗伤”,北冥轻落依旧没有在让他靠近,东方彧无奈拿出腰间的药放下,几人再次上路,怀思安心不在焉,东方彧心事重重,几人马车换成马,走小路方便些,怀思安和徐飞凤一匹马,龙华抱着念念,东方彧和北冥轻落个一匹,东方彧在前面领路,北冥轻落跟在最后,怀思安知道那白发后面有一双眼总在关注着他,这让他有些坐立难安,特别是和徐飞凤共同骑一匹马,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亏心事,如刺在背。
走了很久,龙华出言“东方彧休息一下吧,太热了,马匹也需要休息的。”
东方彧原地休息,北冥轻落采了水果放在他们面前,还不知从哪里变的干粮递给众人,自己却只坐在树上喝水,念念拿出点心递给怀思安,龙华道“哦,念念从哪里来的桂花糕,给姐姐一块好不好”。
念念小心包起点心“不好,这是白发叔叔给的,他说爹爹吃的少,饿的快,要念念给备着的,念念也只有一小块而已,不过他说晚上会给念念抓鱼吃。”
怀思安拿着手中的点心发呆,有多久他没有这样被人照顾着,连他的妻子都不知道,他会经常饿得习惯,这个默不作声的人却知道,念念神秘兮兮的说道“白发叔叔还知道爹爹不喜欢吃烧饼,给爹爹的是一个糖饼”。
众人只知道饥肠辘辘吃的欢快,却不知道,有人如此细心,龙华啃着手中的果子道“刚刚我吃的时候还在想,嫂嫂口味变了,没想到是糖饼,轻落哥哥也是,为什么不给我带一个呢?”
东方彧笑道“那是因为你是个吃货,你什么都吃,不挑食,哈哈”
两人嬉闹声让怀思安心中痛楚,徐飞凤赌气的抢过怀思安手中的点心,扔在地上踩了几脚,对着树上的人道“你一个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离我相公远些,龌龊不堪,我呸”。
龙华出言“徐飞凤,你就不能嘴上积点德,泼妇一样。”
徐飞凤恶狠狠道“赶着没人惦记你男人,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告诉你扫把星,他不喜欢男人,也不看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三皇子,我呸,就是一扫把星,你在靠近我相公,我就打折你的腿,我才不怕你。”
东方彧急急堵上龙华的嘴,怀思安没说话看着树上一动不动的人道“这特殊时候,不用特别关照与我,你我……你我并不相悉,我也不想每每因此与夫人不快,惹她伤心。”
北冥轻落没有动,没有回答,飞身而下,捡起徐飞凤踩烂的点心,小心吹了吹,放入口中,离开了。
念念扯着徐飞凤的衣袖“娘亲,这是爹爹自己做的桂花糕,你为什么扔掉”。
徐飞凤白了他一眼“以后离那个扫把星远些”,气呼呼坐在树下。
念念扁扁嘴,小心把点心放入怀中,龙华红了眼眶,看着远处落寞的北冥轻落,“我那么骄傲的轻落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狼狈了,你们的心都是什么做的呢?”
怀思安低着头没有说话,龙华不知道该安慰谁,那个曾经说带她回家的轻落哥哥,何时变的这般伤感,这般小心翼翼,他似乎关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曾经他冷淡,心确实热的,可现在龙华总觉得他活着,可心却没了,有时她甚至都感觉不到他的心还在跳动。
东方彧欠来马匹“走吧”。
龙华叫道“轻落哥哥,要上路了”。
北冥轻落转身,依旧跟在他们身后,只是在没看向怀思安,如果有人能看透那头银发下面的眼,一定会怜悯吧,那伤情的眼中,一片落寞,在无涟漪。
夜色慢慢暗下,北冥轻落没有食言,给念念抓了鱼,他没有和大家一起同食,只是坐在不远处背对着他们,怀思安把烤好鱼递给他,北冥轻落微愣,接过“谢谢”。
怀思安道“抱歉,你的脸还好吗?”
北冥轻落微偏着头,看着他“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是我打扰了你,该说谢谢的也是我,谢谢你救了我。”
这样的北冥轻落,让怀思安不知如何往下接话,北冥轻落把手中的鱼递给他“我不饿,鱼还是你吃吧。”
怀思安没有接,北冥轻落就一直举着,“你,受伤了,我可以给你看看?”
北冥轻落起身,把鱼转身递给了念念,起身离开,路过怀思安身边时,只是轻轻说了句“无事”。
这一路来,他只看到他喝水,还有吃了一块被踩烂的桂花糕,他是真的不饿吗?怀思安站在原地,看着远处,一身黑衣,要不是那头白发,他都觉得,他要和这夜融为一体,让他分不清。
连日赶路,大家都有疲倦,沉沉睡着,半夜,东方彧被低吼声惊醒,看到北冥轻落已经站在众人身边,警惕着周边“什么东西?”东方彧问道。
北冥轻落嘶哑的回答“像是狼群,轻轻叫醒他们。”
东方彧轻声叫起睡熟的几人,指指周围,只见四处都是绿光的眼睛盯着他们,仿佛随时都会攻击他们,徐飞凤吓得有些腿软,龙华抱起念念,“别怕,有我呢?”
龙华散发着身上的气息,本蠢蠢欲动的狼群突然安静,龙华显摆着自己“哼,一群狼崽子,也要在我面前猖狂,哼,瞎了你们的狼眼。”
念念拍着手“龙姐姐真棒”,还没等龙华在夸夸其谈,东方彧低语“别高兴太早了,我看它们不会这么轻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