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路遇山匪

我和小飞一路从官道上出了安州城,走了一整日,日暮十分仍然未能找到落脚的客栈,因为我远远高估了自己现在的体力。于是,我只好带他学着第一神龙的样子找片树林将就一晚。

我们找了一条小河边的林子里安营扎寨,这是第一神龙告诉我的经验,小河边方便取水,不容易有人隐藏,也不容易迷路,晚上要洗个澡也方便,总之就是好处多多。但这两个晚上都没能让小飞睡个好觉,我心里别提多愧疚。

小飞是个细心又敏感的孩子,可能感觉到我的愧疚,表现得很开心的样子,主动去找些枯枝来生火。明月高悬之时,我俩依坐在一块儿,围着炉火,跟他讲一些我在柳州城里的事。我们轻声细语,越发衬托得这夜色静谧……

忽然之间,我听见林中有人说话笑闹的声音,正向我们这边走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似乎是几个醉酒的男子,污言秽语不绝于耳……我心中紧张,立即跟小飞一起扑灭了火,躺在旁边的大树后。

那几个醉酒男子距离我们越来越近,借着月光,我见他们有四个人,袒胸露乳,提着酒壶,腰间佩刀。深夜还在山里行走的,想必他们就住在山里。住在山里,又这般粗鲁的,除了山匪还能有谁。说实话,虽然山匪这种东西在江湖故事里处于食物链低端,简直就是给大侠们磨刀的,但……真正遇到,还是很可怕的。你想想,月黑风高,鬼影憧憧,几个莽汉森森冷笑着向你扑来……

最主要的是,我跟小飞毫无战斗力。就这几个人,恐怕云雀仙都不会怕他们,但我不行啊,我和小飞只能给人家磨刀……他们走过来了,走过来了……我紧张得不得了,紧紧闭着眼,自己捂住的嘴,祈祷着他们顺利远去。忽然,我听到一声:“等一下!”

我睁开眼,见一个虬髯大汉在我们火堆旁蹲下身来,用手背碰了碰刚熄灭不久的燃烧的火堆。

另外三个人也跟着围了上来,其中一人道:“哟,看样子有人呢。”

他们环视一眼周围,虬髯大汉森然然:“嘿嘿,看来哥儿几个走运。”

又一人尖声笑道:“碰小了小肥羊,今儿的酒钱有着落了呀。”

说着,他们便起身四散开来,开始搜寻。

我扶着小飞的肩膀,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虽然我也万分恐惧,但我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此时天色晦暗,又在这密林中,他们不见得能发现我们的。

他们找了一阵,几次差点发现我们,但最终都没发现。找了大概半个时辰,其中一人打了个呵欠,说道:“大哥,能在这生火过夜的,估计也没两钱儿,今天兄弟们都乏了,不如回去吧。”

虬髯大汉道:“唔……那好吧。反正今天已经有了不少收获。”他说着,拍拍腰间的一个鼓囊囊的袋子,哈哈笑了几声,几个人就勾肩搭背地走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此刻只觉浑身冷汗已经浸湿了背。

我跟小飞又坐了一会儿,确认他们走远了,才从密林中钻出来。我想,还是要连夜赶路才行,以后再也不能住荒郊野外了。我之前是与第一神龙同行,所以一路走得非常安稳,不要说山匪了,连个吵架的都没遇到过。现在想想,其实是因为,稍有江湖经验的人一看第一神龙的样子,就知道不好惹,所以,我们一路非常平静,以至于我大意了。

我拉着小飞往树林外走,行了一段路,眼看着前方白晃晃的官道就在近前,突然——

树上跳下几个大汉,拦住去路。不就正是那四个山匪。我的妈呀!

我刚刚想像中那的一幕就出现了:月黑风高,鬼影憧憧,几个莽汉森森冷笑着向你扑来……我和小飞抱作一团。每次说书先生讲这样的故事,总是开口一句:你们要干嘛?我心中还笑,这不明知故问嘛。但没想到,此时此刻,瑟瑟发抖的我脱口而出的也是这句:“你们要干嘛?!”

而山匪显然也被这种问题问多了,虬髯大汉顿时暴怒,拿着大刀一拍胸口道:“能不能换一句?你说我们要干嘛,我们难道要与你看星星看月亮吗?!”

一个瘦高个儿道:“当然是要打劫啦小妞!”

小飞忽然拦在我身前,义正言辞道:“你要劫财,可以,俏姐姐,你把钱都给他们。但不能劫色!”

我:“……”

一个胖子道:“一般长得特别美的我才劫色。”

我怒道:“你什么意思?”

一个矮子道:“我们是有底线的绿林好汉,不干劫色这种事!当然啦,除非你美得让人把持不住!但你显然没到那种程度。”

胖子道:“你何必跟她解释啊三哥。”

虬髯老大道:“你们别他妈费话了,还不快去搜身!”

胖子挖着鼻孔道:“三哥你去吧,我答应了怡红院的小翠,以后只碰她一个女人。”

矮子老三走过来,抱拳道:“姑娘,得罪了!”

还真是讲礼貌啊,我立即退后一步,爽快地取下包袱,解下腰间钱袋,扔到他面前,道:“看得出来,几位都是好汉,这点东西孝敬几位爷,不成敬意。”

矮子老三捡起来,将信将疑地打量着我,忽然指着我道:“你那是什么?”

原来他是看见我背后的拂尘,我道:“这个是不值钱的玩意,几位爷就给我留着吧。”

那瘦高个似乎看点见什么,慢慢走过来道:“我看看那拂尘,上面好像有亮亮的东西。”

我答应了青鹤,要将拂尘带回太初观,是绝对不会辜负他这个遗愿的。前些日子我也看过,他的拂尘握手处工艺精美,刻着太初,玄元四个字,尾端镶有一圈碧玉珠子,我想这是他师傅留给他的,也是掌门信物吧。

我一步步后退,恳求道:“钱我已经都给你们了,这个拂尘不不值钱,你们就放我们一马吧!”

我这么说,他们反倒围了过来,非要我的拂尘。我后退着,突然,感觉后背一空,那虬髯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一把从我背上抢走拂尘!

我大怒了,立即上前要抢回拂尘。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我毕竟每天都要看我爹晨练,看也看会了几招啊!我一个饿虎扑食,扑向那虬髯大哥,但那他却是嘿嘿笑着,竟将拂尘扔给了矮子老三,我又立即调转扑向老三,老三冷笑一声,又将拂尘扔向胖子老四;我刚追过去,胖子又扔给了瘦子老二……

这帮人分明就是故意耍猴!

我心是屈辱至极,明明知道我越追他们会越扔得起劲,但我眼看着自己每次差一点就抓住了,就忍不住继续,于是就这样任由他们耍弄。嘲弄的笑声回荡在静谧的树林里……

突然,小飞一声大呼,冲到那胖子老四面前抱住他手臂就咬了下去。胖子老四手里正拿着拂尘,吃痛一松手,拂尘掉在地上,与此同时,他一脚将小飞踢出了两三丈远。

这是大好机会,我立即伸向拂尘抓去,手刚刚碰到拂尘。忽然一只大脚踩到我的手背上,我痛不可言,拼了命地一缩手,缩了回来。那只大脚轻巧地将拂尘一勾,一踢——拂尘在月色下化为一道白影,“咚”的一声被踢落入小河里。

我来不及叫喊,起身一个箭步跳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