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的一处偏殿里,始皇帝嬴政最常办公用的上书房中,一张惊世的图卷,正高高挂起,若海潮般,扑面而来。
那是一张有着数丈宽的帛制地图,与其说是地图,还不如说是设计图。
帝师张子圣随始皇帝嬴政入内,一眼望去,便就被惊到了,不是他震撼于这诺大的图卷,而是他没想到的是,始皇嬴政竟然在此时,便就有了这种想法了!
“陛下,这是………”虽说他早有预料,但是他一进来,还是这么问道。
“老师请看,这是我命能工巧匠所绘制的地图。”
“这里是渭水北岸,是帝都的咸阳宫殿群所在,而此地却是渭水南岸,先王的陵庙,还有章台宫、上林苑都皆在此。”
“秦国历代先王的居所,大多在咸阳宫中,但至昭襄先王以及父王之时,却是在渭水南岸的章台宫之中,却是为何?”
“只因此地比之咸京,气运更盛矣!!”
“老师请看,此处,还有此处,还有此处等,却是联通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水,可谓是八水汇于其中!!”
“如此宝地,此乃是上天昭示着,吾大秦帝国的新气象和新气数!!”
“古语云: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吾又常闻:周文王都丰,武王都镐,丰、镐之间,帝王之都也。”
“秦亦自当如此。”
“我意,于此处高陵地带,先行营建朝宫前殿,因此地四阿旁广,是以,命其名为,阿房宫。”
“到时,以沣峪口、阿房宫为中轴线,两相对称,在以空中甬道,连接楼阁宫殿,使其飞跨渭水两岸,以通新旧两都,使其气数,融为一体。”
“不知老师以为如何?”
看着始皇帝嬴政,在说起此事之时,那久违的兴奋的情绪表露,就像是一个孩童,在得到了一件高兴的事情,便就要与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分享一样。
帝师张子圣的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便是后世之人,在如何崇敬盛赞,又或是如何极尽污蔑辱骂,说到底,此时的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欲望和诉求,只不过,盖因始皇嬴政这个名字,注定要高悬于青史,是以这才使得后人,只能够望其项背,是以,这才神话了而已。”
想到这里,此时又听闻始皇嬴政发话,帝师张子圣便回道:“陛下的想法极善,老臣以为甚也!”
“夫天子者,四海为家,无壮丽不以重威。”
“而且老臣还以为,既然陛下要在渭水南岸营建新宫,何不在此处,新建一城,用以拱卫宫城呢?”
始皇嬴政一听此言,往地图上面看去,只见在渭水南岸,与咸阳遥遥东西相对之处,便就有一地名,昭然若揭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只见那地名叫:长安乡。
在一细细思虑,帝师张子圣所言之语,只觉得其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于是便道:“老师所言甚是,朕怎么没有想到呢?”
“还是师尊有眼光,一眼便就看出了核心所在。”
说着,只听他又道:“好,那便在建造阿房宫的同时,再同时营建新都,都名么……”
“就叫长安吧。”
“此地名也是甚秒,长安长安,以取长治久安之意。”
只听始皇帝嬴政,连连赞叹说道。
帝师张子圣听闻,却是又问道:“陛下,既然朝宫前殿已有名讳,那么老臣斗胆一问,敢问渭水南岸的朝宫正殿,可已有了名讳?”
“若有,可否说于老臣知晓?”
只听帝师张子圣,如是问道。
始皇嬴政听闻,只是摇摇头道:“朕只是初步有了这么一个想法,还未细细合计,是以这才第一时间,找你前来相商。”
“汝若有秒言,可速速道来。”只听他这么说道。
“既如此,这位于渭水南岸的朝宫正殿,不妨就叫做未央宫吧。”
只听帝师张子圣如是道。
“未央宫?”只听始皇嬴政疑惑道。
“未央者,繁星未央,是取广阔无垠,天地未尽之意也。”只听帝师张子圣如是说道。
始皇嬴政听了,只觉得说到内心的痒处,兴奋道:“好,秒极!秒极!这满朝文武当中,知我者,帝师也!”
“如此,朕心甚慰!”
可帝师张子圣听闻,却是又道:“可是陛下,老臣以为,此刻还不是营建新都的最佳时机。”
始皇嬴政听了,眉头一皱道:“哦?”
“何以见得?”
只听帝师张子圣回道:“好叫陛下知晓,今年以来,帝国已经征发了数十万刑徒,还有数十万青壮黔首服徭役,苦修长城。”
“先前吾与陛下游历北冥之时,陛下也已知晓,在北地关外草原之上,鬼方王庭渐衰,而匈奴逐渐做大,且其性格比之幽鬼不同,其性凶残嗜血,暴虐害民。”
“就在今年以来,臣听闻,其屡屡犯境,攻破旧燕长城作乱,烧杀边境村庄无数,劫掠人口物资甚重,就这,还是在蒙恬将军,已经率军驻守长城,且服役之黔首日夜修补,连接六国长城的基础之上的情况。”
“胡奴一日不除,边疆便就一日不稳,帝国的天威,也就会屡屡遭到挑衅和践踏。”
“老臣建议,陛下因先除胡奴,威震四海,然后立碑设界,好叫后世之人知晓,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秦土!!”
只听帝师张子圣动情的说道。
始皇嬴政听闻,没有多语,只是只听入神了,喃喃道:“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
“皆为我秦土?!”
见始皇嬴政没有回话,于是帝师张子圣便问道:“陛下以为如何?”
平复了一下心情,始皇嬴政便就走到了上书房内的窗边,看着窗外的亭台楼阁,重重宫阙,他似是疑问,又似是肯定的问道:“老师,你说的那个盛景,帝国真的有一天,能够达到和看到么?”
“陛下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么?”只听帝师张子圣反问道。
“不,朕只是愈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
“期望到了那时,也能够一如今日这般,我与师尊,共同见证这一刻。”
只听始皇帝嬴政,这么说道。
“那陛下,臣所言之事……?”
“不急,其实师尊所言之事,朕已有所了解,只待进一步消息传回之后,从长再议。”
一时之间,君臣两人,便就这么的看着,殿外的风景,静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