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学困惑期
因受家父影响,我一直对经方有着浓厚的兴趣。记得《伤寒论》成绩在各门功课中得分最高。我的头两篇习作分别是“关于《伤寒论》第七中‘阴阳’的理解”及“表里兼证纵横谈”。那时除了教材外,还阅读《伤寒来苏集》《伤寒论方运用法》《临床应用汉方处方解说》等书。
1989年毕业,初分在乡卫生院。刚去就遇一重症消化道出血患者,此前在县医院就治无效,后因经济困难放弃住院治疗。此时天气尚热,患者却覆棉被,神疲倦卧,气息奄奄,吐血紫暗,舌淡脉弱。投以 黄土汤加味,两剂血止,第三天即起床到户外活动,在当地传为佳话。1991年有一病人发热咳嗽,查为肺炎,西医同仁予以输液治疗,但每输液时即大汗淋漓,投 麻杏石甘汤1剂热退汗止。随后调中医院工作。
1993年一肾病综合征患者,全身浮肿,阴囊肿如茶壶,使用大剂量呋塞米(速尿),小便仍很少。无奈之下用 麻黄汤合五苓散1剂,全身大汗淋漓,小便通畅,浮肿全消。当时于经方偶有治验,大多数还是用时方,经方的使用率较低,这与熟练程度有限,对很多经方难以领会有关。那时学习很用功,读的书比较杂,这样一来收获虽大了,而困惑亦随之倍增。除了历代医家某些观点的对立矛盾外,更多的是对中医临床思维的不同产生困惑。
当时我注重专方专病,对一些常见病,花了很大的精力,努力搜寻各种资料,拟定成方,自以为很完备,然用之临床得失参半。有些病自觉辨证很准,用方很贴切,为何没有疗效?尝见张锡纯先生治消渴拟定玉液汤及滋粹饮,其组方立意可谓尽善尽美,而其后所附医案却不用二方。为此我困惑了很长时间,后来才慢慢领悟过来。再好的专方均有其适应证与局限性,病情是复杂多变的,当随病情变化选方谴药,不可执方疗病。故医圣有“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及“病皆与方相应者,乃服之”等训诫。从此我对专病专方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通过读不同时代、不同流派医家的医案,可以体会到中医临床思维有很大的不同,特别是经方家的临床思维有着某种超然的特性,对疾病的观察,对症状的取舍及选方用药均不同,且疗效卓著。如《名医类案》载:陶节庵治一咯血病人,前医用犀角地黄汤服之反剧,陶切其脉浮紧,用麻黄汤一剂汗出而愈。多年来我一直努力追寻这种具有超然境界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