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为血管里流着收藏师的血,还是因为山神装饰着许多闪着荧光的玉佩太过于宏伟,在看到山神真实的身躯时,张月居然感觉浑身激动地颤抖了起来,甚至差点惊叫出了声音。
婉言拉着张月躲在了一旁的树丛中,远望着山神巨大的身躯。在山顶实际上并不应该有那样高大的树木,但是山神所处的地方却围绕着在一圈茂盛的大树之中。那山神的形态是张月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见过的。阳山的山神并不是一只普通的野猪将体型放大那么简单。它有着张月从未见过的油亮皮毛,在这皮毛之上,有几根细绳子缠绕着。这些细绳不是为了捆绑阳山山神,而是为了在绳子上挂上玉佩。
一块一块的玉佩形状都完全不同,但每一块玉佩之间都隔着相同的距离。这些玉佩闪烁着的荧光似乎可以唤醒周围所有动植物的生命力一般,一旁一个断裂的木桩在山神旁边居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重生了。
除此以外,两根长獠牙雪白,和这阳山山神棕灰色的皮毛形成鲜明的对比。
张月看着这个如同一个庄重的仪式所用的精美物品一样的山神,不禁翻开了酸与:“其十四神状皆彘身而载玉。其祠之,皆用一璧瘗之……”
看到这个张月联想起了景县的祭祀也正是拿一块玉璧埋进土里。
虽然山神现身,是一件非常难以见到的事情,但是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张成曾经教过张家姐弟二人,山神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每一座山都在数以万亿的时间之中,积累下了各种生灵的生气,也正是这些生气成为了推动了自然运转的最大动力。那些生灵在死去之后,体内的生气并不是消散,而是随时时间推移而慢慢转移到了土地之中。各个山、河、湖甚至天空和大海,都以自己的方式接受着各种不同生物的生气,从而也就会诞生出各种完全不同,甚至超乎人类想象的山神。之后,这一方土地经过多年的生气浸润,便逐渐有了聚集更多生灵在此生存的吸引力,而这种引力再经过多年的凝聚,最后才成为了一个有实体的山神。
所以山神才富有生命力,甚至外溢到外界之中,滋润周遭的其他生物。
但是,一方山神代表的是一方土地的生命力,生命力在任何时候都不是爆发式出现而又转瞬即逝的,至少在这些具有生命力的东西自己眼中,他们的时间虽然有限但不是一瞬。一旦山神从沉眠中苏醒,就表示这山中出现了不平衡,有一部分自然出现了问题,要么是缺少了一些什么,要么就是某些东西太多了。
张月回想着自己父亲的教诲,再看这只野猪山神,愤怒之感逼人后退,一定是积聚了太多的生气,让山神爆发了。原因显而易见,杜浩然等人做了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张月,你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吗?”这时候婉言突然张口问道张月。
“就是老杜和程澈他们为了钱,圈养奇畜,搞乱了阳山的生气平衡,现在把阳山山神逼醒了,还得靠别人来负担这个责任。”张月说到最后咬牙切齿,不仅仅是狠狠折腾了张月一番,易县的平民们都是无辜的,却也被贪心连累了。
“的确是这样,不过你可能不知道细节。为什么易县的百姓都那么不正常?”婉言冷语问道。
“他们吃了太多奇畜的肉。”
“的确是,然而领胡肉可以治疗癫狂症,[鱼臽]父则可以止住呕吐,为什么吃多了反而不正常?”
“这……”张月也摸不到头脑,的确他也喝过不少鶌鶋汤,为什么没有特别的反应?
“因为,物极必反。你大概已经看到了,这阳山有一种特别的石头,被叫做‘癫石’,这石头和毒药一样,吃下去虽然不会死,但是会受尽肉体的痛苦,最后陷入精神的疯狂之中。而领胡和[鱼臽]父正是与此相克。一旦有人有了癫石的症状,吃下领胡肉便可以缓解,使之保持清醒,之后再找一些催吐的东西,讲癫石吐出,最后用[鱼臽]父来安抚呕吐的痛苦即可。”
“原来如此……”张月若有所思,因为他想到了他父亲天天挂在嘴边的“生生相克”,看来还得加上一句“物极必反”。
“这领胡肉和[鱼臽]父肉本身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有人把奇畜的尸体扔到留水里,它们的生气便进入水中,每日被百姓饮下。本来没有问题的人过于频繁的摄入这些有奇效的东西,渐渐使得治疗癫狂的领胡,成了造成癫狂的元凶。”
“但是他们自己好像也想要靠着这个‘易县三宝’来成名发家啊,各种旅店和饭馆都是这样。”
“你说的没错,并不只是杜浩然他们贪婪,更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欲求不满。不论是钱还是其他什么物欲,他们都想要更多。与其说是物极必反,不如果说那些人本来就是‘疯子’,如今吃了领胡肉,摄取了领胡的生气,变得热情、慷慨反而是治好了他们的疯病。”
听了这一番话,张月似乎觉得,好像易县现在的样子,更像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治县,而不是一个人人自危,自私自利的乱县。
“不管你怎么想,现在轮到你起作用了。”婉言把事情拉回了正题。
“我真的不会,我还从没有自己施展过奇术呢,更别说收藏奇畜,化成奇物了,何况这个可是一个山神!”张月焦躁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家乡,更是第一次见到山神,就有这么大的压力压在他身上。
“张月!”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万启的声音,“你个家伙别以为藏在阳山上我就找不到你了!”
听起来,万启似乎并不知道山神苏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