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古镇街上,行人稀少,几许早起的人家也大多不知道昨日镇上发生惨案,都像往常一样营生忙碌。不过街南的早点摊上,倒有几个人围在一起闲聊,其中间是位瘦弱的年轻人,此刻正指手画脚的给大家讲述镇西出现了恐怖的怪物。
看到那个年轻人眉飞凤舞的模样,马镇长翻鞍下马,快步走到人群中,拉起年轻人的衣带,就拽到一边,厉声问道:“你说的那个怪物是怎么回事?”
马镇长平时一般很少在街上露面,年轻人并不认识马镇长,开始还以为马镇长看不顺眼要揍他,当即吓得哆哆嗦嗦,然而听到对方对他刚才的故事感兴趣,就顿时松懈下来,清了清嗓,便添油加醋的的夸张了一番,最后还劝马镇长赶紧收拾离开古镇,要不然性命堪忧。
马镇长听到一半,就暴跳如雷。一鞭子抽在年轻人的身上,喝道:“你昨天为何不去镇府邸禀报?”
那年轻人正说得入胜,不注意的被抽了一鞭,疼的双手抱着头来,颤声道:“我去镇府邸禀报,那不就是找挨揍!”
马镇长又一鞭子抽了过去,怒骂道:“本镇居民,个个都有保镇安宁之责,你知情不报,还在这里传播谣言,恫吓百姓,你这是对古镇的安全置之于不顾,其罪可诛!来人,帮他押走,关进大牢。”
年轻人头脑轰的一声,吓得两腿一软,赶紧趴倒在地,连连求饶道:“大哥……大叔……大人啊,小的冤枉,我刚才都是胡说八道,道听途说的传言,不知事情真假,请大人饶命!”
站在马镇长旁边的刁老三,一向足智多谋,擅长为镇长出谋划策,深为马镇长所信任。此刻就附在镇长耳边悄悄私语了一番,马镇长听完,点了点头,收回了马鞭。指着年轻人怒喝道:“快滚,再要胡说八道,杀头大罪不可免!”说完拉马掉头,不再理会少年,带着一群人快速的往镇南赶去。
年轻人本来吓得一声冷汗,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见放过自己。顿时感觉如获新生,无忧的哼起小曲来。
到镇南的路程也就半柱香的时间,马镇长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就来到了镇南门。远远望见南门厚厚的门板上破了一个大洞,血淋淋的一块肉挂在门板之上。临到近前,便见门口地面上被滴落的血水洇了一大片。
刁老三赶紧下马,上前仔细一瞧,那块血淋淋的肉赫然是一颗颤动的人心。
昨夜刚喝的酒瞬间一阵倒胃,刁老三差点呕吐起来。
马镇长看到周围零散的几个居民,都在窃窃私语,面露恐惧之色,心底更是觉得身为一镇之长,镇守古镇安全的重要意义,一时间又觉得自己这个镇长当得真是够累,如果不能抓住凶手,怎么面对古镇的老百姓的流言蜚语呢?
到了城门边的哨所边,只见四名守卫躺在地上,已经被全部杀死,个个也都是被摘心而亡,鲜血流了一地。
马镇长脸色此刻扭曲起来,这完全出乎他的意外。这些年来风风雨雨也经历了不少,内心从未有恐惧感,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马镇长心头产生了无尽的担忧,望着地上阿狮的残躯,想到昨天阿狮临走之时跟他谈笑风生,要替古镇抓住凶手,现在却横死这里,马镇长一时间义愤填膺,手持马鞭猛地一抽,哨所的窗棂便被打落地上。
刁老三看到镇长大怒之下,自不敢言语。不停地来回检查侍卫的尸体。忽然,他叫道:“镇长,这边有情况!”
马镇长回头一看,刁老三正掐住一个侍卫的人中穴,叫道:“他……他还有口气!”
一名浑身是血的侍卫缓缓抬起眼皮,望着镇长,断断续续的说道:“镇长……奔西门去了……你们快……去西门,有……危险!”说着头一歪,气绝而亡。
马镇长一扭头,快步踏出门外,催促道:“马上赶去西门!”
刁老三跟在身后,拉马登鞍,口中催促后面二人道:“快!都快点!”
两个家丁更是不敢怠慢,飞身上马,四个人扬鞭打马,直奔古镇西门而去。
南门已被血洗,待在这里已不会有太大作用,如果能在凶手之前赶到西门,联合守卫阿豹他们一起战斗,兴许就能抓住凶手。
马镇长许多年来,都没这么紧张和着急过,这两天的事情来得太快,让他猝不及防,他胸中堆满了怒火,却无处发泄,不断催马前行。
雨后泥泞小道上,四匹快马犹如四条闪电,急急往西而去。
刁老三已过花甲,快马狂奔带来的颠簸感让他摇晃不已,差点摔下马来,但看到马镇长一马当先,于是紧紧攥紧手中的缰绳,跟随马镇长的身后,丝毫不敢落后。
一阵狂奔之后,古镇的西门就渐渐拉入了视线之中。
马镇长纵马狂奔,累得气喘吁吁。毕竟五十开外的年岁,这一路的颠簸让他也微感头晕,眼见已到了西门,便大喊道:“阿豹,阿豹!”
正在西门外巡视的阿豹,听到镇长的连续叫唤,转身迎上前来,赵孙两位长老也同时跟随过来。
马镇长神情急切,道:“凶手呢?来没来过?”
“没有!”阿豹一扬手中的祖传弓箭,狠声道:“我在箭尖上涂抹剧毒的药水,只要凶手出现,我一定让他顷刻间身中数箭,当场毙命!”
这时候守卫上前拉住马缰,扶着镇长下马,然后引马到路旁边的柳树处拴住。
马镇长微微点了点头,对阿豹和两位长老道:“遇到凶手,格杀勿论。”
阿豹躬身道:“镇长请放心,我这把弓箭可是数里之外、百发百中,绝无空飞!”
站在旁边的赵长老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阿豹一箭双雕的事经常干,倘若凶手遇到阿豹,可是有来无回!”说着一扬手中的勾心双叉,叫道:“一对勾心叉,勾掉敌人心!”
马镇长忽然打量起赵长老来。
这时候侍卫搬来坐椅,马镇长坐下,对赵长老冷冷道:“阿狮已被凶手勾掉心死了!”
大家瞬间惊叫了一声,特别是赵长老诧异之余,赶紧辩解道:“不是我勾的,镇长请明察!”
马镇长苦笑一声,说道:“阿狮的功夫,你再来两对破叉也勾不了他的心!”叹息了一声,然后悠悠道:“十多条人命的血债,十多年未有悲惨之事在这两日都发生了,这是我们大家的伤痛,也是古镇的莫大耻辱!”
刁老三刚刚缓过气来,就附声随道:“不错,镇长说得对!”
马镇长转过身来,对孙长老说道:“孙长老,你这边有何消息?”
孙长老正在思忖之中,忽听镇长问话,回道:“我和赵长老沿街打听,方知凶手是从西门这里进镇,我们两人便沿途往西追查了百余里地,并没有什么线索,今天早上刚到这边,想找目睹凶手的百姓再深入探查一下!”
马镇长点了点头,道:“嗯,一定要注意安全,凶手功夫不在我们所有人之下,大家都要小心才好!”
话音甫毕,古镇街上有人喊道:“快去看啊,镇长府邸被血洗了!”
这一声叫喊,如一记惊雷,马镇长只觉得瞬间魂飞魄散,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面容惊悚,嘴角哆嗦,喊道:“去,去,快去啊!”
赵孙两位长老俱是大惊失色,没有半点犹豫,骑马便去。
阿豹把弓箭往身后一挂,飞登马背,急冲冲往镇府邸扬鞭而去。
刁老三脸色都已经变色,急的不知马拴何处,于是撒腿就往镇府邸跑去。
马镇长忽觉自己没走,可是双腿无力,却一步也迈不动。当下呼令身边的侍卫背他前行。那侍卫身单力薄,猛地背起镇长,噗通压倒在地。
马镇长抬腿往侍卫的屁股上踹了几脚,口中骂道:“没用的东西!牵马,快牵马过来。”
那侍卫爬起身来,慌忙从树下解开马缰,递给镇长。
马镇长神情焦灼,匆忙蹬鞍,一脚落空,咚的一声跌落在地,快马一时受惊,长嘶数声,便往前面奔跑着。
马镇长躺在地上,痛的叫唤不止。
这时候走来一位菜农,手推独轮农车正踽踽而行,侍卫情急之下,夺过农车,喝令菜农帮镇长扶上农车。
那农车工艺简陋,粗糙拙劣,慢跑之下,车身便开始摇晃起来。
来到桥边,坐在农车上的马镇长缓过神来,眼见行的太慢,急的慌乱之下,手持马鞭往后就是一甩。侍卫双手推车不及躲闪,一只右眼被鞭击中,顿时疼的张不开眼晴,侍卫嗷嗷叫痛,却抽不开手来擦拭,视目模糊,依然拼足力气推着农车向前急奔。
这时候只听得嘭的一声,农车撞到了桥中间的石柱之上,木辘陡然从车体上脱落,马镇长不及躲闪,惯性前冲,噗通的一声,掉进了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