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中秋节

中途的站点,陆续有人下车了,刚好季北里的旁边和对面的位置都空出来了。她和宁小远都有位置坐了。火车穿过了一个又一个隧道,终于冲进了一片平坦开阔的田野里。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橘黄色的夕阳洒进金黄的稻田里,风微微地吹拂着,田野里荡起一层一层金色的麦浪。远处已经收割的田里,几个小孩子在草垛上面欢快地打滚儿。

月白盯着窗外的景象,突然觉得很幸福,眼前的画面跟小时候的美术书上面丰收的图画一模一样,小岛上的稻谷也黄了吧。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梦见奶奶了,梦里奶奶也坐在火车上,她靠在奶奶的怀里,安心地睡着了。

“南安站到了,请到南安站的乘客们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物品有序下车。下一站是......”列车员拿着喇叭通知到站的乘客下车,大家也都行动了起来。

“小白,下车了。到了。”宁小远拍打着她的肩膀,提醒她下车。

“啊?到了啊,你们怎么不提前叫我呢。”她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的头还靠在季北里的肩膀上。她抬头的时候刚好对上他的目光,吓得她一哆嗦,赶紧站起来拿行李。

出站后宁小远帮秋月白拖着行李,而她则帮季北里拖着。她们打了一个出租车赶到码头,买了最早一班轮渡的票。

“北里,给!”她拿出牛奶和面包递给季北里。

“小远,你也没吃早饭吧。给!”她又从包里拿出剩下的一个面包和牛奶递给宁小远。

“那你还有吗?”

“没事,我不饿,你吃吧。”她笑了笑。

“那不行,还是你吃。你是女孩子不扛饿。我是男的我扛饿。”宁小远固执地把面包又塞回给她。

“那我们一人一半吧。”她撕开面包的包装,分了一半递给宁小远。宁小远这才接住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秋月白转身看站在一旁的季北里,他正在把手里的面包一点点撕了投进海里喂鱼。没想到这个小鬼还挺喜欢小鱼。

季北里听到他们要分吃一个面包就觉得恶心,他才不稀罕这个破面包,干脆撕了喂鱼。

船需要开40多分钟才能上岛,清晨的海面上全是朦胧的雾气。朝阳的光芒穿透了薄雾,直射进海里,仿佛要看穿海的心脏似的。船行走激起的浪花翻滚着,秋月白在想船的鸣笛声会不会已经传到了奶奶的耳朵里。

“小白!白!我在这里!”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花苗苗站在岸上朝她挥手。

“看到啦!苗苗!我们还没靠岸哪!”她转头又对小远说“是苗苗,我让她来接我们的。”

船靠岸了。

“小白,这个小帅哥是谁?”花苗苗两只手抱着她的胳膊甩来甩去。

“嘿哟,我这好长时间才回来一次,你不先关注我,只会关注小帅哥。”

“哎呀,新朋友嘛。你介绍介绍呗。”

“他叫季北里,是我家教带的学生。他还是高中生,别去祸害人家。”

“去去去。”花苗苗甩开她的手,跑到季北里的面前,伸出手:“你好,我叫花苗苗,我是小白的闺蜜。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季北里扔下两个字,独自上前去了。苗苗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表情凝固。

“好啦,走啦。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生人勿近。别理他。”秋月白伸手去抓住苗苗顿在半空中的手,拖着她走了。

“哎呀,你慢点走,等等我!”秋月白和苗苗好久不见,一路打打闹闹地追赶着。

“小白,我到家了。改天我来找你玩,苗苗也一起啊。”宁小远的家到了,秋月白她们还要继续往里走。

“苗苗,回来吃早饭了,一会儿还要去店里呢,大早上的,死哪儿去了。哎哟,小白回来啦!”说话的是花苗苗的妈妈,苗苗家也到了。花苗苗也是跟我和宁小远一起长大的,但是因为学习不好,上完高中就开始帮着家里看店。小岛上最大的那家花店就是她家开的。

“奶奶!”像从前一样,还没进院子她就开始对着里面大喊。奶奶听到了准会放下手里的活儿迎出来。

“哎!小白回来了?”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眼镜的老妇人从院里出来,奶奶还是穿着那件灰色底布白色绣花的旗袍,头发盘着,一丝不乱。院子里的蔷薇花一年四季地开着,地上落了好些花瓣。旁边倒着一把扫把,应该是奶奶正在清扫散落在地上的花瓣。

“奶奶,我帮您扫。”她飞快地冲进屋子里,把包和行李放好。然后出来打扫起来。

“小白,这位是你同学?”

“啊,不是,奶奶,这是我家教的学生,他叫季北里。他家里没人,我就把他带回来跟我们一起过中秋节了。”见到奶奶,她高兴得完全忘记了季北里这个人还杵在那儿。她已经看到了他满脸的黑线。

“奶奶,叫我北里就好。”季北里露出少见的微笑。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哦,北里呀,快到屋里坐。来来来!”秋风华听到季北里的名字先是有一点意外,姓季的不多,不过转眼就已经是笑容满面了。奶奶喜欢孩子,而且这么多年这个家里只有她和奶奶两个人,一直冷冷清清的。突然多了一个人,虽然是个木头,但是奶奶也觉得欢喜。

“小白,明天中秋节了,待会我们去买点月饼水果什么的回来吧。”

“好,奶奶。我最喜欢陪您买菜逛街了。”秋月白一脸笑眯眯地望着奶奶,只有在奶奶面前她能这么撒娇了。

今天街上的人很多,应该是因为中秋节的缘故,家家户户都要出来置办点鲜花果饼什么的。路过一家手工金店的时候,秋月白停下来脚步,她想看看橱窗上的那条月亮猫的项链还在不在。

幸好,还在。两年了,它还在这里,她每次路过这里都会来这个橱窗看一眼。这条项链是店里的师傅手工做的,是纯金的,表面是是磨砂质感的,在阳光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不知道为什么,一般的年轻小姑娘都不会喜欢纯金饰品,觉得老气横秋。

但在秋月白眼里这条项链它是那么的不同,弯弯的月亮上坐着一只小猫,看不清小猫的样子,只能看到它的背影和翘起的尾巴,它看上去很孤独又仿佛很坚定。但她总感觉它是在望向远方,等待着什么。它如此精美,以至于它的价格必须要跟它的美丽相匹配。“很快我就会来把你买走。”她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

“北里,走吧。”她拉着季北里去追上前面的奶奶。季北里又回头望了一眼,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奶奶摸着秋月白柔软的头发。

“好,奶奶我来提。”她接过奶奶手里的购物袋子。

“还是我来吧。”季北里把袋子从她手里抢过去。很吃惊他居然主动帮忙,回来的路上还是秋月白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拉着他,不然他连车都赶不上。

晚上,安排季北里睡在她的房间,她则和奶奶挤一铺,好久没和奶奶一起睡了。本来还担心季北里在新的环境会睡不着。秋月白发完了微博之后起身去上厕所,顺便去他房间看看。结果发现他已经在梦中,还是蜷缩着身体,裹着被子侧躺着,像一只炸熟的龙虾。她进去关上窗户,拉好窗帘就回到奶奶的房间去了。

中秋节晚上,晚饭过后。奶奶照例要去她的老姐妹家串门,这是她们每年中秋约定俗成的节目,以前都会带着月白一起去。但是因为今天已经跟花苗苗和宁小远约好了要一起去海边烧烤,就没有跟着奶奶去。

秋月白和季北里赶到海边的时候,花苗苗和宁小远已经把烧烤都烤上了。现在的海滩上还有很多的人,有跟她们一样来烧烤的,也有一家人抱着西瓜椰汁儿出来赏月的。

“你们就带着嘴来吃是吧?也不知道早点来帮忙。”花苗苗被烟熏得眼泪直掉,在旁边边扇火边说。

“是啊,哈哈哈。不是你邀请我来吃烧烤的吗。”

“小白,北里,你们坐着。马上就好。”宁小远一边给架子上的串儿刷佐料,一边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一擦把手上的炭灰沾到额上了。

“小远,那个你的额头......”秋月白想提醒他额头蹭上炭灰了。

“我额头怎么了?”宁小远很疑惑,又用手去擦了一下额头,结果却蹭上更多的灰。

秋月白看得想笑,她捏起自己的衬衫袖子,抬手去帮他擦,宁小远一米八几的个子,她要稍微踮起脚尖才能触碰到他的额头。

宁小远对秋月白突然的靠近不知所措,他能清楚的她洁白的皮肤和细腻的毛孔,看到她明亮的眸子里此时此刻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鼻息之间是她身上甜甜的香味,他悄悄的松动了一下喉结。

“呐,你看你额头上蹭到炭灰了。”秋月白把袖子上的污渍摊开给他看。

“哦......来,这些烤好了,给,小白。”宁小远有点害羞,他转身把烤好的肉串递给秋月白。她去连忙端过盘子,把烤好的烧烤端到铺好的毯子中间。

一边的花苗苗把刚才的情景看在眼里,低头漫不经心地继续煽火。而远处赤着脚站在海边的那个背影显得消瘦单薄,任由海水一遍又一遍地击打着脚背,仿佛刚刚的一幕不曾发生过。

“够了够了,别烤了。都过来坐吧。”秋月白把宁小远带来的啤酒拿出来递给大家。

“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花苗苗提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