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G城,又回到了不属巧合,纯属雷同的朝九晚五。
虽然脑海里还不时晃动着五色岛美丽的倩影,但眼睛里已经是满目的文头案脑了。
欧婕妤自从五色岛回来后,便与李玮与迅速地好上,并且同居了。但不知什么原因,两人很快却又分手了。
虽然范空生不爱八卦,但找女朋友是李玮的人生大事。自己作为上司,如果对此毫不过问,反而会显得自己冷漠。
于是,有一次中午又在维度公司饭堂吃饭,范空生便好奇地问李玮:“你们好好的为什么要分开呢?”
李玮含糊地说:“性格不和嘛。”
范空生便不以为然,说:“男女之间,性格不合是个筐,不管什么往里装。你是不是也这样?”
李玮听出范空生的言下之意,指他说得含糊其辞,或者避重就轻,只好无奈说:“唉,这事只说给你一个人听,”说着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凑近范空生:“——她在床上有个怪癖!”
“哦——”范空生觉得意外,便不由得脱口而出:“什么怪癖?”
范空生和李玮虽是上下级,但平时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挺多,基本可以无话不谈,因此有些在外人看起来挺私人的事,他们之间却并不显得突兀。
李玮便继续说:“不太投入,不,是很不投入!”
范空生问:“怎么个不投入?”
李玮说:“一般男女那个时候都是尽情享受,很少说话吧,她不,她总是不停你问你有什么感受,问一两次也无妨,要是总问,你就会觉得兴致总被打断,无法从中体验到满足和成就感,而且会觉得她好像一点也不享受,或者自己好像成了一个被观察对象,就累觉不爱了。”
“百种米养百种人。”范空生知道各种喜好的人都有,书上说很多是与自己的童年或早年经历有关,未必都是病态,便说:“你没问她为什么喜欢这样吗?”
李玮说:“她说就是好奇。我说你好奇能不能完事后再问?她说那就不真实了。”范空生问:“你没建议一起去看心理医生吗?”
李玮说:“怎么没有?但她说自己没病,为此还吵起来了,所以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范空生一时也不明白这算怎么回事,只好安慰他说:“太优秀的人都会有某些难以忍受的毛病,不合适那也只能算了。”
李玮也不免感慨道:“是啊,这优秀的人吧,有毛病;没毛病的吧,她不优秀。”
范空生知道他指的是办公室里追求他的女生。
范空生想了想,便对李玮说:“其实吧,我个人感觉,生活是属于普通人的。特别优秀的人,还有精英,他们是扭曲或脱离了生活的。你看古代那些帝王,有几个有正常人的情感和生活?为了争权夺势,骨肉相残,以致他们的子女都说“不幸生在帝王家”,近世的大资本家、富豪,又有几个家庭不为了利益而忍受各种扭曲的人伦呢?那些富豪的子女很喜欢父亲三妻四妾,几房同堂吗?为了利益,只能压抑自己正常的人伦情感,或者说为了浮华的生活,只能接受这种扭曲的家庭关系而已。所以,如果要真正享受原生态的生活乐趣,还是做个普通人,找个普通人,过普通生活,才是正道。”
李玮点点头:“有道理啊。”
这时,李玮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她身上还有件事,就是身体很重,有一次我尝试着想抱她起来,竟然抱不动,好像生了根似的。”
范空生说:“哦,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当时我们在五色岛搞团建,出海打渔时遇上狂风暴雨,她不慎掉进海里时,我们几个人拉她上来,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当时我就觉得她比别人都重,不像她这种苗条身段应该有的体重,就连那渔民也说她太重,但当时以为她身上衣服进水,所以体重增加了,现在你再说起来,看起来事实并非如此,她是真的很重。”
李玮又进一步说:“还不止一件怪事。有一次我开冰箱,她站在旁边,冰箱门一打开,竟然粘到了她的手臂上,她身上像有磁铁似的,去外面如果用自动感应水龙头,我的手伸过去有水,她的手伸过去总出不来水!”
范空生也不解,只得空发感慨:“真是个神奇的女人!”
晚上在家吃过晚饭,范空生便下楼来散步。
刚走到小区外面,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挽着一个年轻人,作小鸟依人状。
范空生感觉有点好奇,便假装不经意的与他们擦肩而过,然后用余光一瞥,发现竟然是梓欣妈傅小姐!
她丈夫上个月不是刚刚因为感染“人类免疫干扰病毒”而死吗?怎么尸骨未寒,这么快就另结新欢?真看不出她是这样的人——看她在丈夫去世时悲悲凄凄的样子,也不像是早已红杏出墙啊……
过往经验告诉他,你越是想在大街上确认某个人,就越会被对方看见,越不想被对方看见,越是会看见。在这方面,绝对是好奇害死猫。所以,范空生立即打断自己继续观察的念头,立即扭过头去,以名被她发现了,彼此都尴尬。
回到家,看见几几,便想起她同学梓欣,又想起刚才遇见梓欣妈傅小姐这件事,便把它说给银儿听。
银儿听了,却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世界就这么大,这个圈子里的事谁瞒得过谁?我知道她新交了男朋友,听说还挺优秀。”
范空生说:“她老公还尸骨未寒呢!”
银儿说:“她自己也说是鬼使神差,那男的别看像个小鲜肉,实际上像情场老手似的,步步都能正中她欢心。”
范空生问:“哦,这么厉害,都用了什么招数?”
银儿白他一眼:“你问那么多干嘛?!”
范空生说:“我只是好奇而已,再说聊天嘛,聊一半留一半,更闹心不是?”
银儿便似乎不太情愿地说:“据傅小姐自己讲,那个男的不知从哪里弄到她的联系方式,又仿佛知道她刚刚丧夫,独自带着小孩,孤单寂寞,就经常私信她讨她欢心,给她和小孩买礼物。知道她思念亡夫,又给她推送一些请笔仙之类的东西,并真的给她请了一次笔仙。那笔仙告诉她,她亡夫在阴间过得很好,让她早点找个对她和小孩都好的男人嫁了,并且那个男人也正在找她之类……这样一来二去的,她小孩首先便喜欢上了这个叔叔,而她也就只能顺手推舟了……”
范空生明白了:“哦,他这么了解女人,会讨女人欢心,也难怪傅小姐这么快就堕入情网了。看来,所谓的爱情,还是需要套路的。”
银儿说:“愿意套路,本身就是一种爱的表现。如果连套路都不肯,怎么体现你的真心?”
范空生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套路不等于就是爱。”
银儿说:“人家可不只是有套路。”
范空生:“哦,那还有什么?”
银儿羞红着脸说:“据说那方面也厉害得很——你没见她这些天都面若桃花,眼含秋水,走路都带风呢!”
范空生知道这些师奶们平时没事除了东家长李家短,床帏之事也没少探讨。
有一次范空生在书房专心练字。几个师奶来找银儿,她们以为范空生不在家,聊着聊着话题就跑偏了。
一个说:“我老公那个要啊,就好像离了我活不了一样……”
另一个却不服气:“那是你老公没遇上我!”
……
话题之大胆,范空生在里面被迫听到都感到尴尬,不知她们自己会不会为此当场黑脸。
本来,范空生一开始还想出去和她们打个招呼,顺便提醒一下自己在家。后来听她们聊得这么开,便不敢出去,甚至还要尽量保持里面宁静,不弄出一点声响,让她们以为家里真的没人。
所以,范空生对银儿知道傅小姐这些私事,一点也不感到奇怪,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最近听到的“情人”为什么一个比一个好,一个比一个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