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我就知道,河西走廊在甘肃。从地图上看,甘肃省地图像一根斜放着的拉长的腿胫骨,河西走廊就安放在这根腿胫骨中上部,是古代丝绸之路中的重要一段。其实,在我心中,这个概念一直是模糊的,这次西北五省旅游归来,我按照旅行线路进行了梳理,才真正弄清这条走廊的具体位置,还有它的雄奇景色和丰富的历史地理文化知识。
10月14日晚,旅游专列从武汉出发,行经西安、兰州,一整天,旅游专列几乎一直在河西走廊中穿行,我们从陕西进入甘肃,到达兰州,甘肃省的版图差不多走了四分之一,可是,还没进入河西走廊。我原以为,河西走廊是从西安开始的,张骞出使西域不是从长安(即今天的西安)出发的吗?我自诩对中国历史地理很了解,却不料在“河西走廊”上闹了笑话。
志书上对“河西走廊”是这样表述的:“河西走廊,是中国内地通往新疆的要道。东起乌鞘岭,西至玉门关,南北介于祁连山、阿尔金山和马鬃山、合黎山以及龙首山之间,长约1000公里,宽至100公里,为西北至东南走向的狭长平地,形如走廊,因为在甘肃境内,故又称‘甘肃走廊’。之所以称‘河西走廊’,是因为这条走廊位于黄河以西。”这个“乌鞘岭”,我在中国分省地图上找了好半天,刚开始我在陕西进入甘肃的地界找,怎么也找不着,一直找到武威,才找到。乌鞘岭位于甘肃省已经走过五分之二的地方。原来,河西走廊是从陕西进入甘肃之后,往西北行进约五分之二以后才开始的。
旅游专列一过兰州,铁路两边就渐渐变得荒凉。不过,荒凉一阵子,又富饶一阵子,所以,我便写下《河西走廊赞》的五言诗,诗中描写的“雪山皑皑白,杨柳枝枝黄;黄河九曲折,炊烟绕牛羊”就是我对在火车上所看见的河西走廊的真实写照。诗的末尾我这样写道:“今我去西域,不曾见荒凉。”在那段铁路上,我确实看不见这条走廊有多荒凉,能看见的,几乎都是茂盛的庄稼,整齐的村落,所以我才在诗的末尾赞叹道:“村寨鸡犬鸣,百姓幸福长。”
在河西走廊的旅行中,我掠到好几幅印象深刻的图画,不能不跟朋友们分享——
第一幅:蓝天下,白云缭绕在雪山上,雪山冲破白云的束缚,剑一般地把锋刃指向苍穹;群峰错落有致,被云层遮蔽的山头一片深褐,就连皑皑白雪也蒙上了一层阴影,像是特意给雪山准备的深暗背景;当云层不小心掀开一道缝隙,灿烂的阳光不经意洒在雪白的山头,那雪峰立刻变得白亮亮的,像有钱人故意露富,那露出来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远山只能看见大皱褶,山脚下的皱褶便细致得多,仿佛一个景点,欣赏的人多了,便在山脚下留下大大小小的脚印。山脚下有一个村庄,离得太远,只能看到一条白色的线条和几个灰色的点。
远山和近山之间是戈壁,近山处如同水利建设工地随意倒下的泥土,又像要挡住戈壁的一道土墙,这堵墙还没来得及整理,显得有些凌乱。
紧挨铁路的是人工种植的一行行固沙植物,还没有完全遮盖住大地。固沙植物和近山之间是裸露的黄土坎,在阳光的照射下黄得耀眼。
怎么样,这样一幅景象,你只觉得壮阔吧?
下面就柔和多了——宽大的河谷中是肥沃的良田,深秋季节,高粱和玉米还没收完,更多地方是连成片的棉田,摘棉花的妇女,这里一群,那里一伙,摘过棉花的棉田灰褐色浓一些,还没摘过棉花的田里,褐色、绿色和白色掺和在一起,给人幸福祥和的印象。如果在春天,这里应该是一片粉黄,连近处山头上也被粉黄所主宰,那是金灿灿的油菜花呀!
第二幅:列车往前行驶,山川渐渐荒凉。前面出现一道河湾,河水哗哗地流淌,如果不是火车与铁轨摩擦撞击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我们就会听见河水奏出的悦耳音乐。可是现在,河对岸插入一道高崖,崖壁上能清楚地看到沉积的沙石,高崖仿佛随时会坍塌,有一块崖壁也许才垮塌不久,河水流到那里,激起一层层浪花。
第三幅图画显得凝重得多:山上光秃秃的,山脚下的植物只能勉强让我们看见一些绿色;近处有几个土堆,像是很久以前版筑的旧垒,旧垒十分残破,版筑的土墙上还能依稀看见几个墙孔,土墙下已经有很厚的流沙……我猜想,这地方,几百年前抑或一千多年前,可能是个集镇,还可能是个军事堡垒,而今,附近沙漠化太严重,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看到这幅画面时,老天的心也仿佛沉甸甸的,他突然耷拉下脸,满天的乌云往下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三幅画,构成河西走廊典型的风景。走廊给我们展现出不同的画面,像人们的心情一样,有喜怒,有哀乐。河西走廊随时变换着春夏秋冬的脸色,好在我是特意来欣赏大西北的,连带着欣赏河西走廊,我的心情,才不会被他不同的面孔所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