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狡猾骗子

凭着我对他近二年的接触了解,他的这些举动之下必然藏有隐情,他不愿说出来,或许是难以启齿。

“小勇,有什么话就直说,白叔替你保密。”我鼓励他说出来,以便于我更好的解决他的问题。

他继续扭扭捏捏站了半天,把完全不是这种性格的人,硬生生的一下子变成这种性格,说明这事情对他的影响巨大。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想知道,甚至,失去耐心的要对他说出一些批评的话。

“白叔,我找了女朋友,谈恋爱了......”

许久,他终于开了口,而且很出乎我的意料。但回头想一想,又觉得很正常,青春年少,在最好的年纪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多好!

“她喜欢你,还是你喜欢她?”我不确定他嘴里的“恋爱”是否是一厢情愿或是偷偷的暗恋,如果是,我或许能给他一些建议,虽然我承认在感情的道路上是一个失败者,但是:失败往往是成功之母,这些积累的失败,不仅仅是我珍贵的回忆,或许,能成为指导别人恋爱成功的经验。

“当然是我喜欢她!”

如我心中所料,他和那个时候的我一样,不过是把喜欢一个人当成了恋爱,其实,离真正的两情相悦的恋爱轨道差之甚远;好比读初中时,参加某杂志的征文比赛,收到了一张“荣誉证书”,就以为自己写作很厉害,直到后来发现:原来,学校很多同学都收到了这样的证书才醒悟,并不是我自己有多厉害,而是,别人也比我想象中的厉害。

“她喜欢你吗?”

“还不知道,反正我喜欢她!白叔,等过一阵子,我就把她带过来见你。”

他居然想着把女孩带过来见我?他把我当什么?他的长辈?还是要在我面前炫耀?你都快四十了还不结婚,看我看我......我心里的画面,如同自己往自己身上插了一刀,不管什么情况,我都要拒绝。

“这......这倒没有必要,你喜欢就好,白叔不会干涉,晚上记得早点睡,别再熬夜,感情不是三两天就能建立起来的,而是需要长久的发展。”

我一边拒绝,一边又鼓励他要珍惜感情的不易,不要等到我这个年龄才去后悔。皮小勇是个聪明人,经我这么一说,他随即道:“放心吧,白叔,就算熬夜晚睡,我也再不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了。”

我没有再说话,拍拍他的肩膀,以示亲密和鼓励,然后从草场出来,看看天色,已近中午,骑着摩托车赶到凤英家,准备接白潇雨回家吃饭,只见她已和糯糯坐在了饭桌上,凤英端个碗,手里拿着调羹,站在旁边给她喂饭。

这是一个极具生活感的温暖画面,小时候没有感受到,长大了才觉得这个画面珍贵,觉得这才是生活的幸福之所在。

“哎呀,潇雨怎么在这里吃饭了?”我装做很客气的样子嗔怪道,其实,心里已经如蜜一般甜。但是,生活总是需要客气的。

“你吃饭了没有?”凤英见我进来,连忙问道,不待我回答,又接着来了下一句:“没吃的话,就在这儿吃。”

我瞄了一眼桌子,很简单朴素的四个菜:清炒包菜、西红柿炒鸡蛋、青椒土豆丝和丝瓜汤,呈圆形环绕摆着,像一朵绽开的牡丹花。

“凤英,辛苦你了!”我想着她既要照顾老又要顾及小,能弄出这样几道清爽的菜肴来确实不易。

“拿碗盛饭吃吧,不要说这些了!”凤英听了,微微一笑,仿佛这样一句话并不能撩动她压抑的情绪,她是见过生活风浪的,不会因为这样一句关心的话语泪流满面,哭得一塌糊涂。家里曾经养有一只小花猫,无聊时,我会拿着小木棍绑住一根棉线去逗它玩,它总是蹦蹦跳跳的去追逐、去拍、抓、咬,十分的感兴趣,仿佛就算知道我在逗它,它也一样要心甘情愿的上当。后来,这只小花猫长大了,变成老花猫,我再拿小木棍绑着棉线去逗它时,它已经变得无动于衷,不管我怎么逗,它淡定的望几眼就悠然走开,那时,我心里感到:久经江湖的它,那眼神或许是在嘲笑我无聊。许多人和事物,经历生活,变得渐渐成熟,便能看透这其中的道理。我完全能体会凤英的不易,可她觉得我对她说这样一句话,又有什么用?所以,她是已经长大的小花猫,不会感动,也不会流泪。

“你还没吃?让我来喂潇雨吧?你去吃饭。”我说着就要去从她手里接过碗和调羹来。

她连忙往后躲着,并说道:“你先吃吧,潇雨应该快吃饱了!”

“谢谢你,凤英。”我有些感动,由衷的向她鞠一躬表示感谢。“咱们两家闹出这么不愉快的矛盾,你不但不记仇,还能替我照顾孩子,我白添真的很感谢你!”

凤英长叹了一口气,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尔后又露出一丝苦笑道:“谢我什么呀,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若不是你主动上门来替你哥赎罪,我又岂会说服我哥去法院撤诉,决定原谅你们。昨天下午我都看到了,你照顾我父亲不嫌脏也不喊累,我知道你是真心的!”

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你对我好十分,我还你十分的好。处世的哲学并不深奥,对人好就行了,甭管值不值得,你的一分好,别人总能记住你一分情。

“其实,我是想找你帮忙的。”我毫不隐瞒的想吐露心声,虽然说出来会觉得可耻,但不说出来我所做的一切将失去意义。

“找我帮忙?帮什么忙?”凤英手里端着碗,手里拿着调羹,准备继续给白潇雨喂饭,却发现潇雨早已下桌和糯糯欢快的玩耍去了,她只得放下碗和调羹,好奇地看着我。

“我是为了......”我脑子里想了接下来即将要说出来的这句话的后果,凤英听了必然会恼怒,话到嘴边,徘徊着不敢说出来,但想到事在必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我是为了那块荒地,我想让你去和你三叔高有财说说,之前,他答应了租东边坡上那块荒地给我种红薯,我哥和你爸闹出事情以后,他就不愿租给我,胡说一些借口,其实是在掩盖高白两家之间的明争暗斗。现如今,我与厂家签订了合同,而生产种植却迟迟没有落实到位,我的心里着急得都快要着火了!”

“我以为石林沟最老实的男人,是真心在替他哥哥赎罪,没想到,也是心机重重,套路叠叠!”凤英边说边摇头叹气道。“原来,老实人说谎才可怕!不,是我错了,你不是老实人,我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没有心机,宛如一张白纸的老实人傻添,你现在已经是商人了,商人只讲利益和利用,对吗?”

说到后面,她以一种质问的口气,让我感到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可耻的事情,现在却做了。我是多么的不应该,反过来,我又觉得它是可行的,因为,它不仅仅涉及我一个人的利益。

“如果那片荒地承租给我,你的三叔高有财,不但能获得租金利用,我雇请他管理红薯地的除草、浇水和施肥管理,他还能获得劳动报酬,于我于他都是互惠互利的好事情,我想不通,他竟然因为两家之间的矛盾,断然拒绝。”

我这样表达,是想告诉凤英:我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大家都有钱赚。

“白添,其他的我不想管,我只想问你:“如果不是因为租地的事情,你会主动来照顾我父亲吗?”凤英直白地问道。

这是一道选择题,她的问话包含了她重点想知道的事情:是他父亲重要,还是租地的事情重要?

“当然会。”我毅然选择了两个都重要,并加以详细说明。“从小,奶奶就曾告诉我:高白二家世代为仇。你父亲到我家来想把你和我结娃娃亲时,我的奶奶就非常反对。我的姐姐白锦和你堂哥高凤云也一样,他们虽然相爱,却没能在一起。后来,我知道了奶奶为什么会恨你们高家,那是因为你们高家使她和爷爷分离半生,不得相聚。上一辈的痛苦,延伸到下一代,看似我们都应该继承祖辈的相应遗训,将仇恨世代相传下去,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可是,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两家应该和好了。所以,有矛盾就要及时解决,哪怕自己认为吃点亏,在别人心里也能种下善良友好的种子。”

“说得多好听啊,假借两家和好之说,其实就是在为你的拓展生意道路而做铺垫,白添,你就是一个狡猾的骗子!”凤英怒道。

“你......”她说的话很难听,此时,我感到了后悔,难怪如一些人说的:善意的谎言需要隐瞒一辈子。

既然不管我怎么说,她都不会相信,我又何必再解释?我在心里暗道。唯有让时间去证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