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哈哈,只是尚书族人,可有朝廷任命,官居何品?就敢许人官职?”那个姓梁的大顺知府,语带讽刺的插话。

朱慈烺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乃伪逆,窃据官位,该当死罪。此处可有你插话资格?”

“哼,什么死罪,老子投闯那日,生死就已置之度外了。我尊你一声史公子,请你快快把我杀了吧。省的送到南京,你费粮食,我也死不痛快。不如你做做好事,现在就给我个痛快。”梁秋华倒也干脆。

“哈哈,算你运气好。你若落在别的大明官吏手中必死无疑,落入我的手中,却是绝无性命之忧的。我与那闯王颇有渊源,刘宗敏将军待我如手足。闯王驾前,亲卫队长李来顺将军与我莫逆之交。就是那牛金星大学士,亦与我颇为投缘。此次闯王命李来顺将军亲自带领十余亲卫,护送我南下做说客。收复莱州,做我予叔父史大人的进献之资,足够显我功劳,又何必伤了你这闯王封下的知府?”朱慈烺在彻底掌控胶东之前不想暴露身份,史可法这张虎皮还得继续披下去。

至于与李闯暂时讲和,共抗满清,的确是朱慈烺心中的想法。后世来人,谁的威胁最大,朱慈烺是心知肚明的。

梁秋华本来已做了必死的决心,此时却被朱慈烺唬的一愣一愣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朱千月在旁赶紧说话道:“梁兄恭喜了,我兄弟与梁兄虽道不同,却也敬佩梁兄才学、为人。朝廷如能多用梁兄这样的实干之士,何至于陕西大乱。”

梁秋华被朱千月这么一打岔,一下回过神来。毕竟能够活命,谁愿意死乞白赖的求死?

于是赶紧对着朱慈烺深深一躬,谢道:“多谢公子活命之恩,秋华愿在这莱州,求一方寸之地,春华秋实了此残生。”

梁秋华赶紧谢了朱慈烺,算是把朱慈烺说过的话凿瓷实,朱慈烺再想改口,就要顾及自己脸面了。又表了态,暗示自己只做一老农,不会再有非分之为。

朱慈烺刚想应诺,突然灵光一现,问道:“刚才两位朱大人言称有一县之资,不知梁先生大才可为何官?”

朱慈烺短期规划中,要尽收莱州登州之地,两州共辖三散州十三县。

一来各县主事多有空缺,二来,大明大顺留任的县令朱慈烺也信不过,人才难得,朱家二兄弟既然与这抓了他二人的敌寇称兄道弟,那这梁秋华必有可用之处。

考察是没时间了,干脆让他也学二朱,自己定位。

梁秋华并不知道朱慈烺心中所想,文人本就有傲气,此时不想谦虚低头,于是大大咧咧说道:“秋华出身低微,圣贤之书读的少,但课农经商之策颇有涉猎,自认所学才是经世治国之道。理学心学争执多年,扰乱朝堂,于国无益。公子问秋华才学可为何官?秋华不才,在大明只一秀才,做不得官。在大顺,基业草创,重谋划,轻经营,秋华只做得文书。如得孟德般明主,唯才是举,秋华经营一府之地,三年仓满五年财足,步步为营未尝无入阁可能。”

朱慈烺听得眉头微皱,觉得这人有些自视甚高了。

朱千月看朱慈烺有不喜之态,哈哈一笑说道:“公子休要小看这梁先生,要说经史子集,循规蹈矩,他不如我。至于民生之举,经济之道,梁先生之才实在是朱某平生仅见。”

梁秋华听朱千月夸奖自己,赶紧谦虚道:“朱先生人品气节,梁某也是钦佩的紧的,朱家三兄弟皆为君子,俱是人杰。”

朱慈烺听的有趣,这两朝知府,倒真是惺惺相惜呀。

不过朱千月频频作保,朱百日在旁点头,朱慈烺相信了这梁秋华是有真本事的。

而且他胸中所融,并非儒家经典,却恰恰是朱慈烺最看重,最需要的实务知识。

虽不知道这个时代农业、经济这方面的顶级人才是个什么水平,能不能赶上后世财经大学和农业大学的大学生,但是哪怕只是中专生的水平,也足够朱慈烺高山仰止了。

朱慈烺本着不浪费资源的环保主义精神,决定收录梁秋华为己用。

于是请朱家兄弟和田青天在院内稍息,让梁秋华领自己入楼,寻了个座位,两人相对而坐。

朱慈烺盯着梁秋华看了半天,心中思索如何考校此人学识,是否表明自己身份。

梁秋华猜测朱慈烺可能是想纳降自己,看刚才私许朱家兄弟知县的做派,似是安排自己势力,但是他只是高官族人,说到底一介平民,能有多大能量?难道是史可法交代?但是,以史可法官声名气,梁秋华又觉得不太可能。

看朱慈烺一直不说话,怀着忐忑的心情,梁秋华开口问道:“公子叫秋华入室问话,不知到底何事?”

朱慈烺把人家叫进来,这么久也不说话,的确尴尬,再说外面还等着三人,朱家兄弟谦谦君子不会怎样,田青天那厮不定脑中想出怎样的龌龊之事!

于是朱慈烺打定了主意说道:“梁先生之才,有两位朱先生作保,我是深信了的。只是眼下清军即将杀来,我欲去往即墨,组织抗清。这莱州本来是安排朱千月主持大局,谁承想,掖县被梁先生所得,耽误了些许时日。我问先生,我如在掖县安排三千乡勇守城,先生可能安定城内局势,供给粮草,安抚民心?”

梁秋华听得心惊,看了下朱慈烺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此般作为与李闯、八大王之流何异?你绝不是为朝廷办事的!”

“哈哈哈,先生猜错了,我千真万确是为朝廷办事。只不过此非常时期,我,即是朝廷!”朱慈烺装出一股威严气势,哈哈大笑道。

梁秋华微微皱眉:“愿闻其详。”

朱慈烺双手往后一背,仰头四十五度斜望房梁,沉声道:“梁秋华,你且听好。我乃大明崇祯皇帝太子,名唤朱慈烺。京师陷落被闯王所擒。山海关大败,我与闯王逃回京师,大军西行之际,寻得机会逃了出来。这即墨县莱州府,本就是我在京师未失之时安排了人手,以作复辟之用,可惜当时没能及时逃出来,耽误了这几个月。如今我既已到此,自是要安排一番,我不许清人过山东入江南!”

梁秋华心中着实一惊,没想到眼前之人竟是太子,怪不得说话大气,乱许官职。

但是梁秋华也算久混江湖之人,吃惊之下并未乱了方寸,开口说道:“即是太子殿下,可有凭据?”

朱慈烺从怀中掏出太子之宝,递给梁秋华说道:“出宫时带了几方天子玺宝,只是太大不好随身携带,交给了亲信之人代为保管,估计再有个三五日就能前来,眼下只有这个本宫随身之物为证。”

梁秋华接过看了半天,他虽是读书之人,小印章上的篆字都认得,但是以他的见识实在也看不出真伪。

好在他本就是从贼造反的书生,对大明本也没有多么忠诚,心中想道,管他是不是真太子,此人既给我活命,又授予机会。真是太子,就保他,做个大明中兴名臣,流芳千古。要是个假的,就再造回反,博一个开国功臣。败了也是个遗臭万年,总好过乱世之中,殁于草莽无人识。

想罢,梁秋华交还印宝,纳头就拜,口称:“太子殿下在上,罪人梁秋华愿重归大明正朔,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不为明臣即为明鬼,此生再无二心,天地可鉴!”

朱慈烺这次没像以前,见人跪下就赶紧扶起,而是就这么看着梁秋华跪了十分钟,肩头都有些颤抖了,才说道:“暂时人前叫我公子,待我昭告天下,亮出身份再称太子。别的也不多说了,我只问你,可能为我守住掖县?”

梁秋华跪的久了不见回音,心中不明所以,装作体力不支微颤双肩,果然朱慈烺就问了话,于是赶紧借势起身回话道:“公子放心,这掖县本已为我掌握,只是田青天突然将我软禁,如今我得获自由,自然有把握掌控此城,为公子所派之将做好后勤。城不破,民不乱!”

“好,田青天和他的人我带走,我安排心腹之人领三千新军守城,再给你留下些粮草兵器,等大队人马到了你来主持交接。朱家兄弟我是留给你帮忙,还是带走省的掣肘?”朱慈烺准备把李来顺留下守城,两个反贼配合上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梁秋华想想说道:“能留下他二人帮忙自是好的,毕竟全城靠我一人有些捉襟见肘。

只是要公子下令,他二人必须听命与我。此次关押在一起,我三人颇为意气相投,但为公子做事,有些事情还是要做在前头,不可稍作私情,主次不分,恐耽误大事。”

朱慈烺说道:“朱家兄弟不知我身份,暂时我也不想透露。他二人本是我无人可用之下安排在此地的,到底是忠于我,还是忠于大明文士官僚集团我亦不知。实话告诉你吧,我不去江南而止于山东,就是信不过南京那帮阁臣悍将。这样吧,我以南京名义留他二人,在你衙下办事。你来观察考核,如能为我所用,战后就放他二人去下面做个知县。如有二心就把他们礼送去南京吧。毕竟朱万年为国尽忠,我也不忍心杀他二人。”

“谨遵太子钧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