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静璇俯身行礼,抑制住肩头的微微颤抖,起身时眼前一片黑,定了片刻才逐渐清明,好在有面纱遮挡,多多少少挡住了点她面上流露出的不适。
楚逸还是看出了端倪,便以更衣为由让她先离开花厅。
她忍着眩晕感,顺着来时的路拐过几个回廊后,跌坐在冰凉的石凳上,额头、背上尽是细密的虚汗。
小产后一直修养不足,身体还虚着,“绿腰”节奏富于变化,轻盈娟秀,考验舞者的协调柔韧,一曲下来坚持到底没出岔子已是万幸了。现在她只觉得胸闷气短,实在无力再思索观看者的反应。
她伏在栏杆边,方才在席上,看孙符和黄诚的反应不像假的,聂朝辉就要做皇家的驸马爷了......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韩静璇迅速将面纱挂好,用帕子将额头的湿意抹去,这才回头去看,只见聂朝辉停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灯笼光昏暗晦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放你走了,你怎么不走?”他问道,走近几步又停下,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再往前走。
“你那是放?你觉得我被休出府能去哪?还不是回韩家,到时候官兵抄家,可省了你的事,聂朝辉,你这借刀杀人玩得有意思?”韩静璇强撑着站起身,主动走向他,她不想在他面前再展示哪怕一丁点的软弱。
楚逸在下车前说的话是对的,就算是怕,也应该是他怕她才对。
聂朝辉愣了愣,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竟然跑去给别人当小妾,你是想借此羞辱我吗?”
韩静璇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低低地笑出声,“聂朝辉,你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不过我要谢谢你,要不是被你逼上了绝路,我也遇不到我的如意郎君……”
啪——
话音还未落,她耳边便“嗡”地一声,眼前一晃,整个人跌坐在地,随即脸上火辣辣地热起来,疼痛扩散开,口中也隐隐约约尝到了血腥味。
聂朝辉满脸怒气,手掌缓缓放下,捏成拳头贴在身侧,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韩静璇扶着柱子吃力地站起来,美眸中满是恨意和不屑,“聂朝辉,打女人就是你的本事了?”
男人刚要开口,楚逸慵懒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他步伐虚浮着走过来,像是醉了,“啧啧啧,多巧的事儿,这么大的馆子倒让你俩遇到了。”
他径直走到韩静璇身边,等近了看到她的脸颊肿了起来,眼神一沉,声音分不清是心疼还是调侃,“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丑姑娘可讨不到男人的欢心。”
韩静璇抬头,从他碧色的眼睛里看到一闪而过的情绪——冰冷、锐利,本就不平静的心跳得更快。
她冲动了,这种情况下惹怒聂朝辉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甚至有可能让他怀疑起楚逸的身份。
“累了去车上歇着吧,我再去喝几杯酒。”他故意掐着她脸上的痛处吩咐道,转头的功夫就换了副面孔,对聂朝辉殷勤地笑了笑,“聂相,你迟迟不归,在下只得来寻,你看这......”
“有劳周公子给孙将军和黄大人带个话,聂某府中确有事要处理,今日得先回了,告辞!”聂朝辉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拂袖而去。
韩静璇确定他听不见了,才开口叫了声“公子”,还没待她多说,楚逸便松开了手,自顾自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