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受缚感无异于一个瘫痪在床的中风病患,只能眼睁睁看着厄运对他再一次下手,清楚且清晰地再一次见证糟糕透的过去。
念及此,第二种意识接近崩溃。
忽而,余光瞥见茶几上放有一封信。
纸张皱巴巴的,是被他气疯了揉搓后又努力抻平而折腾成的模样。
信被反着放置,文字在背面。虽然余光视物能力强,但也做不到透视阅览。
他深刻记得,这是妻子临走之前写给他的一封道别信。
他也记得,这封信的寿命很短,在这次醉酒后被他烧了。直到销毁,他都没能把这封信中的内容看完。
二十六余年以来,他一直耿耿于怀,曾经与他海誓山盟的妻子怎么会真的能狠下心来离他而去?!
他表面上不屑于知道答案。
但内心深处依旧有一个声音在呼唤,表达着对答案的强烈渴望。甚至,一度抱有可耻的幻想,认为有了答案就能够把妻儿给找回来。
他猜测,这封道别信里面或许就留有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当这封道别信毁而复见之后,接近崩溃的第二种意识里潜藏的幻想又一次开始蠢蠢欲动。
这一次,他要抓住仅有的机会,看完这封信,不管信中内容有多可耻多残忍,他也要硬着头皮看完。
也因此,他希望药效能够给力点,千万不要在最为关键时刻整幺蛾子,跳转时光,将他带离这个时间段。
如他所期待,随着时光倒流,他的手逆着过去的轨迹将抻平的信纸搓成了一团……
随后,这一团信纸在他的暴力摧残下恢复了最初整洁的模样……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信纸,第一种意识在愤怒的操控之下,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此时此刻是他唯一一次与信中内容正目相对的时刻,也正是他要抓住的唯一机会。
敏锐的余光趁机疯狂扫读,以免不受控的双手逆着过去的轨迹将信塞进信封里,再无机会可见。
他天生记性好,加之妻子字迹工整方便浏览。在短暂的时间里,他一字不漏地将其中内容记下。
这封信密密麻麻写了整整一页,让他记忆最为深刻的是其中一段戳心窝的话:
“老公,你或许还不自知,你真的特别自私。一直以来,你只以自我为中心,心里有一个谁都无法解开的死结,认为全世界都有负于你,让你受尽了苦难和折磨,把你害惨。
你也常常以此为借口,自我沉沦堕落,不曾感恩,甚至以自我认知为唯一标准,强行束缚与你最亲的人。
作为你的妻子,我非常欣赏你的才华,也珍惜你对我的宠爱,甚至一度把你对这个世界的偏见视作文艺者特有的古怪,哪怕渐渐发现古怪得很病态,我也愿意努力去理解你包容你,因为我知道你爱我而我也爱你,愿意等待你有所改变。
但是作为一名母亲,我不能够再遥遥无期地等下去了,因为我深知父母对孩子未来成长起着深远影响,我极度害怕儿子会受你病态影响,成为下一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