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关头,皮日休不能对唐虎作出太多解释。而唐虎也不是一个喜欢嚼舌头的人,听到皮日休的命令,他迅速跳上了马。
皮日休的脑筋一直在飞快转动,见唐虎上了马,他也解开缰绳跳上马去。勒住马缰,对王朗说:“王兄,请跟我上山。”说罢,冲唐虎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跟在最后,适机下手。
唐虎斜了一下眼睛,沉了一下眼皮。看样子视乎是明白了皮日休的意思。
“好,劳烦好汉带路。”王朗抱了抱拳说。
皮日休拨转马头,两腿夹紧敲打马刺,挥舞起马鞭,一副直奔上山的架势。
王朗没多想,催马跟在皮日休身后。
皮日休的本意是:此处是少阳山的地盘,不知哪里就会被安插眼线。在这稍显宽阔的路上动手,必然是容易暴露的。于是他想把王朗引到密林深处避开那些可能存在的眼睛。当跑入密林,借助狭窄地势,他突然减速,这时王朗必然也减速。
同时,这也是唐虎下手的绝佳时机。
可是,当皮日休刚转过马头,还没等加速的时候,只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声音刚落,又传来“啪叽”一声。
声音来得突然,把皮日休惊得一哆嗦。
连忙扭回头,还没等看清楚状况,只听唐虎闷声闷气地道:“大哥!搞定。”
“我嚓…”皮日休苦着脸说:“你下手倒是干净利落,可这也太没默契了吧…”
“呃!怎么了?”唐虎愣愣地问道。
“算了,回头再跟你解释。以后,咱们要做些暗号手势才行。”
担心被人发现,赶紧四下望了望,可茫茫大山之中,哪里去寻找一两双眼睛呢。
“算了,反正也干了。”皮日休一摔马鞭,跳下马来。
一把扯住那乌骓马的缰绳,同时,看到了死在地上的王朗。王朗的脑袋已经被八十三斤的铁棒敲扁了,他的死相很惨,头骨严重变形,双眼暴突布满血丝。
“你处理尸体,我来检查一下这马匹,看看包裹里有没有书信之类的东西。哦,记住,你处理尸体的时候,也要翻翻他的身上,切记,切记,一定要仔细。”
“放心吧大哥,这活儿以前我总干。只要他不把值钱的玩意藏屁股眼儿里,我都能找得到!”
“……”皮日休哭笑不得:“我说的不是钱,而是书信和令牌、鱼符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万万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他是王仙芝的人,明白了吗?”
“哦,大哥放心,我明白了。”
哥俩分头行动。
唐虎力大无穷,扛着一具软踏踏的尸体并不觉得沉。或许王朗的体重,也不过他的一根棒子沉。不久后,他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唐虎如何翻看尸体,暂且不提。只看皮日休正在那里手忙脚乱地挊着马背上的包裹。
并非皮日休已经紧张得乱了方寸,只是王朗的包裹实在太沉,此时皮日休已经后悔让唐虎离开了。
早知如此,不如让唐虎取下包裹再走,岂不是更好。
双手紧紧抓住包裹,用尽全力向下撕扯。扯了半天,可算把包裹弄了下来。包裹太重,抱不住,干脆直接扔到了地上,发出“哗啦”一声。
“咦?”
听到这个声音,皮日休突然轻咦了一声。因为这声音实在美妙,仿佛是银子碰撞的声音。
谁能不喜欢钱呢。
他的眼角立刻泛起一丝激动和惊喜,连忙伸手去解开包裹,还没等完全打开,已经看到了包裹里的“冰山一角”。
包裹里竟然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我的天!”皮日休好悬没叫出声来,“这些是多少银子啊?最起码也有五百两了吧?我的天,里面还有金锭!哈哈哈哈!!”
虽然金锭并不多,可一金顶十银,倒是让人不胜惊喜。
那颗十两一锭的金子,足够在长安城买一套独门小院。而在动乱爆发的曹州地区,这样一锭金子,可以买下一套完整的庄园。七八间屋子,一个单独的花园院落,或许还能挖一个鱼塘,搞些亭台水榭。此情此景,想想都美。如若再有绝色美女诗兰相伴,岂不是人生无求矣?
“呔!你是何人!”
就在皮日休脑中涌现出无限遐想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暴呵。
“坏了。”低声自语一声,皮日休连忙转身。
这时他看到几名青衣大汉,手持大刀,叉腰而立。这帮人虽然穿的都是清一色的青衣,仿佛是统一配发的制式服装。可他们穿着,并不给人以整齐之感。这是一群不修边幅的人,他们的衣服有的已经破旧不堪,有的肮脏如乞;有的把袖子高高挽起,有的扯开衣襟漏出黝黑的肚皮;一个个吹胡子瞪眼,仿佛皮日休在他们家里放过火似的。
看这帮人的面相和打扮,不用问也知道,必然是这山上的土匪。
如果这帮人客客气气,或许皮日休还会客气几句。可此时,他突然挺直腰板,高声喝骂道:“一群不长眼的狗东西!见我的包裹掉落,也不知道过来帮忙,还在那里杵着干什么!你们傻吗?没长心吗?”
“……”群匪一愣。
还没等群匪说话,皮日休又高声骂道:“我是宛朐黄三爷的人,此次带来重金,特意送给少阳山孟大当家的。现在已经到了少阳山,金银落地,便已是孟大当家的钱了。你们这帮家伙,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的干什么?难道你们见财起意,想私分了大当家的钱财不成?”
“不敢,不敢!”
突然,一个红面虬髯的土匪走了过来,对着皮日休一躬到地,再次抬起头来时,已经是笑容可掬。
他双手抱拳,露出一口大黄牙,笑嘻嘻地道:“原来是黄三爷的人,失敬,失敬!我是…”
没等红脸汉子把话说完,皮日休鼻哼道:“哼!休要在此跟我套近乎。快,你们几个,给我把包裹架到马背上。我要亲自押送金银,送给孟大当家的。”
“是是是!”红脸大汉一迭连声地答应着,猛地一回头,粗声骂道:“你们都瞎了吗?都聋了吗?还不快过来干活!!!”
一群土匪立刻收敛各色神情,都摆出一副恭迎上宾的架势。
皮日休双手剪背身后,高挺脊梁,颐指气使的样子,指挥众匪把金银抬到了唐虎的马背上。与此同时,他手里还捏着那块十两一锭的金子,深深地藏在长袖之中。
虽然手里握着一块,可望着那一大包金银被放到马背上,不由得,他心中还是泛起一阵唏嘘。
“大哥!搞定!”这时,山林里传来唐虎的大笑声,“大哥,这厮身上还有一把宝剑!这剑削铁如泥,真是个宝贝,哈哈哈哈哈!”
听到唐虎的声音,众土匪突然一愣。随后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他们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个个慢慢把手伸向腰间的佩刀。
那红脸的汉子眯了眯眼睛,仿佛要说话。
“我嚓!这个冒失鬼!”皮日休心中咒骂,就在他盘算对策的时候,唐虎已经走了出来。
猛地见到一群人,把一个大包裹放到了自己的马上,唐虎突然愣住了。手里,还拎着一柄银鞘宝剑。
见状,皮日休突然喊道:“唐虎!这些是少阳山的兄弟。快,骑上你的乌骓马,咱们跟着兄弟们上山。”话音未落,皮日休又连忙说道:“那黄脸的人呢!”
唐虎虽然鲁莽,可他并不傻。仅是一愣,他立刻反应过来“那黄脸的人呢”对应的应该是“这厮身上还有一把宝剑”。眼珠一转,连忙说道:“那厮马上就下来。”
这时,众匪脸上的紧张神色已经消失了大半,只是目光盯着山林,等待那个“黄脸的”。
唐虎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山林里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听到陈豹的声音道:“唐虎,把我的剑还给我,那是我准备送给大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