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苏维埃时期社会主义精神的灌注

20世纪下半期的苏联文学，明显地保持20世纪上半期苏维埃时期人民的精神风貌，具有人类思维的苏联作家大都是在苏维埃时期社会主义精神灌输下成长的，特定时期培养起来的崇高精神道德影响着作家的思维观念以及后来的文学创作。

20世纪上半期的苏联是特殊的社会历史时期，生活在那个时期的苏联人从小就接受共产主义人生观价值观的教育，革命传统和英雄模范的熏陶，整个社会的人民有着对革命赤诚、对建立功勋的渴望，社会环境培养了苏联一代青年崇高的理想、高尚的情操、鲜明的无产阶级立场和大公无私的献身精神。在苏维埃政权建立时期，苏联人民以高昂的理想热情克服困难，积极投身于国家变革建设的现实；在苏联的卫国战争时期，“苏联人民在卫国战争中的勇敢和坚强精神，是属于好几代人的最重要的道义上的经历。这是克服困难的毅力的最杰出的榜样”[2]。苏维埃时期的社会现实，为作家的创作提供了题材，一批的作家反映与歌颂苏联人民追求统一的幸福社会的理想精神，作家们不仅在这种热情中“进行完美的生活”，而且以昂扬的热情写出“完美的作品”。在苏维埃时期，创作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青年近卫军》等一批激发人民热情与理想的文学作品，这些文学作品都表现了当时社会的道德理想、人民心灵的最高水准，具有震撼人心的艺术力量，影响激励着一代的人民，尤其是年轻人。活跃在20世纪下半期的苏联作家，大多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成长的，他们的思想性格深深地烙上了这一时代的印记，他们的人生有着崇高的信仰——为人类最壮美的事业而奋斗终生。

活跃在20世纪下半期苏联文坛的艾特玛托夫，在幼年时期，由于父亲蒙受了冤案，幼小的他就体会到人间的不公和世态的炎凉，也体会到人间的真情温暖和人道精神的可贵，奠定了他那正直刚毅的性格和仁爱的人道思想。在卫国战争时期，尚未成年的他不得不承担起村苏维埃秘书的工作，还担任过税收员和统计员。苏联人民遭受法西斯战争之苦的历史，使他渴望人间和平宁静的生活，在最困难的时候得到父老乡亲的帮助与关爱，使他意识到仁爱在人类社会的作用，他深深地懂得一个道理：“不管有多大的灾难降临到人的头上，只要生活在人民中间，你就不会无望。”[3]这一切经历和体会，深深影响着艾特玛托夫的创作。

著名作家邦达列夫成长于苏维埃时期，参加过苏联的卫国战争，他深切地感受了苏联人民为和平正义团结战斗的可贵精神。“我们曾一起行进在斯大林格勒原野、乌克兰和波兰的大路上，一起肩扛手推，把大炮从秋天的泥泞中拖出来，一起射击，一起瞄准；我们曾睡在一起，像战士们常说的那样，同吃一锅散发着焦味和德国梯恩梯炸药味的西红柿汤，在坦克冲锋的前进路上，我们曾共同分享过最后一撮烟叶。战后，我不能再和许多幸存的前线战士相逢：命运把我们抛置四面八方。但是我觉得，他们时刻和我生活在一起，至今，我依然清楚地记得他们的脸庞、他们的音容笑貌的神情、他们的举止和习惯。”[4]年轻的邦达列夫与同时代的苏联人一样，表现出一个时期苏维埃人民的崇高精神。战争的亲身体验使作家对战争的思考深刻，对人的生命价值的认识与重视，对摆脱人类分裂的恐怖和邪恶途径的探索，于是在文学创作中负起作家的责任与义务。“为什么我们要一再描写第二次世界大战呢？也许这并非出于人类的软弱性——惧怕死亡的心理，也不是由于自卫和本能高于理智。不，我们忘不了战争是因为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财富，人的勇敢和自由就在于能摆脱使人民分类的恐怖和邪恶。”[5]显然，邦达列夫从苏联人民勇敢无畏的壮举中领略到的是为和平正义而战的精神，正是作家深刻的智慧使他创作出来《岸》等作品，从人类未来的视角思考历史的战争。

拉斯普京是20世纪七八十年代具有浓厚乡土意识的作家，他出生在20世纪30年代西伯利亚的一个普通家庭，他为西伯利亚人民投入社会主义建设事业而感到自豪，为西伯利亚的逐渐强大而自豪，“我国的强大将因西伯利亚而增强”[6]。正是从事建设的质朴的西伯利亚人感动着作家的心灵，拉斯普京曾这样表白：“他们是同我们生活在同一时代的、创造了巨大的物质财富的我们的同时代人。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命运和激情。我们能够对他们置若罔闻吗？”[7]一种特定时代精神不仅影响了作家的思想，还影响了作家的创作。拉斯普京创作了一系列具有独特风格的乡土题材小说，在乡土传统美德守护的叙述中表现出现代性的意义，在农村日常生活琐事中开掘出深刻的文化道德内涵。

“一个作家，当然生来就应该具有艺术思维的能力，但是造就他的天才，造就他的个性，是与一定的社会环境，与这种环境下精神上的成果和它的文化传统，与这种环境的社会观念和政治制度相联系的。对我们来说，这个环境就是苏维埃社会，就是社会主义制度和共产主义世界观。正是从这儿才产生出了苏联作家创作的倾向性。”[8]种种现象表明，苏联作家在成长时期接受的社会主义思想，对他们后来的思想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由对祖国的热爱，上升为崇高的兄弟民族团结和友好的感情，这种感情灌注进他们文学创作思想中。在全球化背景到来之前，苏联作家与同时代的其他民族国家的作家相比较，他们有着宽广的思维观念和深刻的生存智慧，思考的问题就能超出民族与国家，正是这种思想底蕴使他们能以丰富的文学创作为人类提供了一种独特的生存模式、一种精神生态的景观，他们的文学创作具有全人类思维的鲜明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