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中美之间需要互动

对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可以有一种关于战略终点和战略途径的设想。它从“现实政治”的视野来看较为传统,因而较有可能实现,同时它仍确实是“新型”的,至少中美之间从未有过如下所述的那样的充分和平与非对抗性的大国关系。

关于战略终点可说的是,在一个根本前提——巨型中国的和平腾升在未来仍将长久持续——之下,美国将认真得多地考虑中国不但在经济甚而金融世界、也在外交甚而战略世界的一流地位,并且可能在不太长的历史时段内最终采取一种和平的“最终解决”。这将要求均衡地理解不同的功能领域和地理区域内的不同的实力对比和影响力对比, 并且采取一种“选择性优势”而非全面优势、“优势分配”而非优势垄断理念。

这不仅意味着美国接受中国未来可能在国内生产总值、对外贸易总量和在亚洲的外交、经济影响这几大方面的领先地位,还接受中美之间互相的战略威慑——既在核威慑也在常规威慑方面——连同作为相邻两强的和平并存,它们由某些军备控制和地缘战略利益互认互尊协议得到正式规制。这将包括中国在本国近岸海区或洋区拥有对美军事边际优势(以台湾东部海岸外邻近海域为大致的战略“分界线”),并且意味着台海两岸和平的或基本和平的重新统一;这也将包括中国在西太平洋的一个非同小可的洋域“战略空间”,并且相应地规制美国在东北亚的同盟体系(特别是美日同盟),使之不那么军事化,不那么以中国为钳制和对抗目标。

与此同时,在中国的接受下,美国将在一个较长的历史时期内保持它在世界的总的军事优势,连同(特别地说)在冲绳和关岛以东的西太平洋东部及中太平洋的军事优势。美国还将确信,中国将坚持排除用战争作为工具去解决与邻国之间的重大争端,如果邻国也这么做,从而保证美国的两项紧要利益——亚太的基本和平和美国亚太盟国的安全。与此同时,美国在中国的接受下,还将拥有在某些地理区域的相对于中国的外交优势,特别在拉丁美洲。在世界金融和安全的体制性安排中,中美两大国的正式影响或权势的分配将大致符合这两大国在相关功能领域内各自拥有的实力和各自作出的贡献,这意味着中国的贡献必须相应于中国增长了的实力而增进,美国的相对权势则相当于这两者有所缩减。所有上述一切将使中美之间的权势分享、密切协商和显著增进了的选择性合作成为必要和必然,也将要求:(1)美国接受一个和平和建设性的中国为世界强国(World Power);(2)中国尊重美国作为一个世界强国(或许仍是头号世界强国)的紧要利益和正当国际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