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茶难

‘当然有了,比如兵部尚书家的朗公子,还有枫林山庄的叶公子,还有··’一说起这个来这些小姐们似乎总是永远都有话可聊,我听了一会,也了解了个大概,回去好向母亲交待。便出了殿门往花园中去,公主府的花园比三年前我初见时大了不只两倍,可见驸马在朝堂上很吃香,靖王也颇与这个姑母亲近。

时值杜若花期,赤色的花朵累累缀缀开满枝头,杜若花芳香馥郁,将园中其他盛放的节气花的香味比了下去,独占鳌头。日头已经落至天边地面,余泼了金墨般的光散在地平线之上,折射到园中,有如实质般给花园罩上了一成纱衣。

此处花园离前面宴会有些距离,只隐隐听得一些丝竹之声,也并无人来回走动,难得安静一会,我在秋千架上坐下来,也只能略坐一会便要回去了,不然母亲找不到我又该着急了,自从三年前经过被绑那一事之后,母亲只要多一会看不见我便要着急,恨不能时时刻刻把我拴在身上。

‘凤小姐!’突兀的一声我骇了一跳,是靖王正站在秋千架后方的敞轩游廊中,他面前有一棵玉兰树,再加之满园开的郁葱纷芳的花草正好将他遮挡住,他顿了顿又道,‘是本王冒昧了,小姐来时本王就已经站在这里多时了,小姐一直没有看到我,我若是出声怕吓到小姐,后来又想若是不出声万一被小姐看到恐怕会更惶恐,到时候本王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我朝他福了一福,‘凤入画见过王爷,入画扰了王爷赏园的兴致了,还望王爷莫怪。’

‘有美人兮独立,这园中景致才更耐人回味,久看不倦。本王怎么会怪罪凤小姐呢!’

他那一句有美人兮听得我心惊肉跳,想到昨日才读到的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不过略一思忖,是我多虑,不过恰巧刚读了那几句诗赋,印象深刻而已。且我与靖王本不相熟,三年前的那一面也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我,方才在公主府门口那一笑也不过是凑巧罢了。我告辞道,‘入画出来已久,恐母亲惦念,若王爷没有别的吩咐,那入画就先行告退了,还请王爷自便。’

‘凤小姐莫慌!’他此刻方缓步走过来,到我面前站定,‘本王与凤小姐一起,走吧。’

我与他并排往回走,转过花园角门时,我开口,‘我快到女眷宴饮的丹椒殿了,王爷还是回避一下的好。’我朝虽民风开放,但毕竟他是王爷,我若与他同步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定会引起不大不小的风浪,且今日宾客众多,我又是参加及笄礼的女子之一,已经被许多人认得了,还是避讳一下的好。

他点点头,踱步而去。我回到丹椒殿,宴饮已经开始,果然母亲遍找不到我,很是焦急,正要派侍卫去寻我。

及笄礼过后,靖王选妃的事传遍京城各个角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京城有名望的侯门小姐们自然也被大家搬出来议论一番,不曾想我也是这小姐们中的一名。

这日,我与丫鬟去绸缎庄买了些时新布料,回来的时候路过茶楼用了些茶点,便听到茶楼里的人们谈到靖王选妃的事。母亲这家茶楼里常年有包下的雅间,夏日以珠帘作门,可以看得到外面的人,外面往里看却是不易。

‘皇帝如此看重靖王,为靖王选正妃怕是要将京城的小姐们都挨个挑选过滤一遍。’

我听到此心道果真要像挑萝卜似的为靖王选妃,不知哪颗萝卜能被挑中。

还有人似乎对此很知情,‘我看公主府的合香郡主的胜算比较大,亲上加亲,靖王与他这个姑母又颇为投缘。’

‘哎,听说邻国的公主也要来参选!’

‘是说那个蒹葭公主吗?那可是东蜀国的第一美人。’

‘什么第一美人,万国朝贺的那个公主我见过,比我们大韫朝的女子差远了,不过那个凤将军的女儿是真美,那日公主府办的及笄礼她也在,一出场真是惊艳四座,啧啧啧。’

我听到有人提及我忙转过头看去,茶堂门口处一张桌子上坐着三个人,一个贵族打扮的中年男子在那里唾沫横飞,那日公主府的宾客着实多,对于此人我没有什么印象,不过他那个样子却让人心生厌恶。

听到这我便坐不下去了,掷下茶钱要走,因戴着幕篱,也不怕从那人身边走过被认出,行至那人身边我连看也不愿多看他一眼,还未踏过门槛手上觉得被人拽住,‘这位小姐,这么大的太阳,不如再歇息片刻走吧!我请客。’他说完旁边还有起哄的声音。

我自小在山中长大,不似京中小姐柔弱,手腕稍一用力便将那只抓住我的手甩开,转过身看去,原来是方才那个唾沫横飞的男子,丫鬟挡在我面前,‘大胆登图浪子,敢对我家小姐无礼。还不快退下。’

那个男子身边的另两位许是被小翠的气势吓倒了,知道我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都收了诞笑。

跟这样的人实不必多加周旋,我对小翠道,‘我们走。’

却不料那人不依不饶道,‘我不过是好心想请小姐喝一杯茶水,怎么就成了登图浪子了,小姐冤枉我,我的名誉岂不要坏在小姐手上了,小姐要赔我,不然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

真真是遇上无赖了,没想到这个人看似相貌堂堂竟然如此不堪,偏偏今日出门本想买完衣料就回便没有让侍卫跟着,我若是报上名号许是能将他吓退,不过我的名誉可能也就要受损了,这茶楼人多嘴杂,明日凤将军的女儿被人调戏怕是要传遍京城了。

我无奈只得向茶楼小二求救,让他从中调和,毕竟这事在他的茶楼里,能开这么一间富丽堂皇的茶楼老板肯定亦是个有威望的人。却不料那小二面色显得很是为难,竟然劝我道,‘这位小姐不然就在这里再喝一壶茶水好了。’

我气到浑身发抖,那人这时又道,‘本侯爷也不是那不讲理的,如果小姐肯摘了幕篱那便算是敬我一分,我自然回敬让小姐离去,若不然我定要告小姐诬陷王侯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