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向我将起了他在军队对抗蛮夷时候的事,那时候爹还是千户长,与同为千户长的冷云是结义兄弟,一次作战中,他和冷云同时接到任命,一人带领二十人去突袭敌军大营,火烧敌军粮草,他与冷云商量好了,突袭完立马撤退,不恋战,却不料完成任务后,冷云见敌军大营的武器装备过硬,心生羡慕,硬要将人家部分兵器带走,爹爹当时也是一时糊涂,与冷云一拍即合,带着兵器撤退自然行军缓慢,他们不久便被敌军主队追上,包围在一处山谷之中,冷云懊悔连累了爹爹和弟兄们,舍命要打出重围,无奈敌我实力悬殊太大,经过了几个时辰的奋战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厮杀到最后只剩爹爹和冷云,冷云为了赎罪,趁爹爹不备,将爹爹打晕藏在一个山洞里,独自一人引开敌军,爹爹得以脱险,后果可想而知,冷云自然是死在了敌军的刀剑之下,后来爹爹回去后,禀告了上司,又将他们提前藏起来的兵器派人拉了回来,爹爹因此立了战功,升了万户长,可是由于只是爹爹一个人活着回来的,不免有人风言风语,说爹爹为了独占军功,背弃战友,冷云的弟弟冷刃同在一个军队里,因此亦是对爹爹心生怨恨,势要为他的哥哥报仇雪恨,几次三番找爹的麻烦,爹爹却念着与冷云的结义之情,一直对冷刃多加放纵,最后被他扰的无法,也只是赏了他许多财物让他卸甲归田,没想到他又寻上门来还打起了我的主意。
爹爹很是气恼,双拳紧握,狠狠砸在桌面上,将桌子上一套茶具震得叮当作响,‘这次断不能再纵容他了,胆敢伤我妻儿,我与他必势不两立!’
我拽了拽爹爹衣袖,‘爹!’还未见过爹爹在我面前如此气愤,爹却以为我是惊吓过度,揽了我在怀里,‘画儿,不怕,有爹在,爹会保护好你们娘俩的。’
自从我遇险之后,每次出门爹都会加派护卫跟着我,将军府里也增加了守卫,或许那个冷刃自知不是将军府的对手,上次我被他绑去也只是侥幸,遂后来一直相安无事。
娘为我请了几位先生,教琴的,教画的,习字的种种,将我每日的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我自此就像个被关起来的雀,整日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为伴,我向来不爱这些雅事,无奈拗不过我娘,好在娘说不求我精益,只略懂即可,我便抱着略懂的心思这一略就是三年。
过了十五女孩子便及笄,家里会给办及笄礼,公主府的苏合香与我同岁,公主递了帖子过来,说郡主苏合香要与我一同办及笄礼,还有几个同岁的父亲同在朝中为官的女孩,这一天,娘早早便将我收拾妥当,雕花首饰木盒里一只式样简单的点翠金簪另外还有一只碧玉花冠,一套低调又大方,,母亲说在别人家里,切莫要抢了主家的风头。
公主府门前马车云集,不仅仅几个参礼的人家,来观礼的宾客也不少,听到一声靖王殿下,我侧过脸看去,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被一群人围着,想到上次见靖王还是几年前我初次拜访公主府爬枣树的时候,那也是第一次见他,恍然记得靖王是个温润如玉的美少年,那时因着那档子糗事也只是匆匆一瞥没有多大印象,现在看靖王好似有病在身的样子,虽说身材颀长看似壮硕,不过面色总是白的不太自然,皮肤略过透明了一些,但精神却奕奕,尤其剑眉入鬓,眼若辰星,鼻梁英挺更显得气宇不凡,果真不愧是当今皇上最受宠的儿子,不仅是第一个开衙建府的王爷,手里还握着大韫朝三分之一的兵权,都传他将是下一位皇帝,如此长相再加上手握重权,难怪各世家小姐都挤破了头想要巴结苏合香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不过苏合香喜不喜欢他这个表哥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看及笄礼后世家小姐们要回家哭鼻子了。
我正发愣的时候,忽的被人一推,原来一见到靖王众王侯小姐都争先恐后的与他寒暄,结交的结交,混脸熟的混脸熟,一时竟将公主府门口围的水泄不通,母亲问我道,‘画儿要不要与靖王打个招呼,你父亲颇受靖王看重,如果你喜欢的话母亲为你安排。’
我慌忙摇了一下头,‘不要!’我只是好奇而已,安排什么?等着人家王爷像挑萝卜似的挑吗,才不要,我才不想当萝卜。我知道母亲开始要担忧我的婚事了,即便是现在不嫁人也要提前定下一门好亲事来,好像晚了一步我便真成了那没人拔的萝卜要糠在地垄上了。
那个王爷似乎察觉什么似的朝我们这看过来,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作为礼貌,虽然纳闷,但我亦是冲他点头微笑,母亲疑惑问道,‘画儿,你认识靖王?’
我若说不认识,母亲断然不肯信,还会生出更大的疑惑来,我故作矜持对母亲道,‘母亲可还记得我在公主府爬上大枣树的事!’母亲恍然,再也不提让父亲引荐的事。
及笄礼过程繁琐,几个女孩折腾了好几个时辰,礼成后我们几个女孩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如今都长大了,对阿娘的称谓都改成母亲了,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说话之间没有顾忌了,大家好似忽然之间长大了,开始扭捏起来,说着说着话头竟然绕到了定亲上,这个话头自然也离不开少女们心中的靖王。
张柳柳挤眉弄眼的问我,‘方才我来的时候见到靖王对你笑了一下,莫非你和靖王私底下有往来。’她这样一说小姐们都朝我看来,个个耳朵竖的跟兔子一样。尤其苏合香脸都不太对称了,一边保持礼貌微笑,一边似乎对我起了敌意。
‘咳!’我咳了一声道,‘一面之缘而已。’
‘不可能,一面之缘他怎么不对我笑?’张柳柳不可置信。
‘还记得当年大枣树上的毛毛虫吗?’
张柳柳脸刷的一下红的盖过了她脸上细细描的朱色芙蓉花钿,我云淡风轻的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这可是她非要提起来的,蜜饯的甜味在舌尖窜开的那一霎那,我岔开话题道,‘难道除了靖王京城里就没有别的公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