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挑马兰头的女孩被杀死了

夏吉林

出生于1924年，现居住于独山港镇三八村南胡家宅基11号

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出门1米远的这堤坝就是当年的海塘，日本人上了这海塘，就算正式登陆我们这里了。但当时，我们家还在北面两三百米的地方，到这海塘也有几分钟的路程。

记得那天早上还不到5点钟，我还在睡觉，突然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日本人来了，日本人来了，大家快逃啊。”这时母亲跑了进来，招呼我快点起床，说要逃难去了。

那时天还不太冷，我套了两件衣服后脸都没洗，跑到屋外一看，只见面前白茫茫的一片，原来雾很大。我看不清面前是什么，只听到头顶有飞机盘旋的声音。这时，母亲整理了一个小包袱，拉着我与哥哥，一路往北逃去。父亲则没有马上逃跑，他说要在家里准备一下。

这时逃跑是人越少越好，特别是我们这样的孩子。我们原本有兄弟5人，因为家里贫穷，父母留下了最大的哥哥与最小的我，中间3个哥哥都送人了。母亲说，如果哥哥们都在的话，可能还逃不了了。

我们一路逃跑，身后开始不断传来枪炮声。我们知道，那是日本人在进攻了，而驻守的国民党士兵在反击。可惜的是，由于国民党守军人数太少，只对抗了一天的时间，所有驻守在东司城里的国民党士兵都战死了。

父亲是当晚逃出来的，他找到我们时都快第二天了。父亲对我们说，日本人太残忍了，见人就杀，见房就烧。他是躲在一处芦苇丛里，才幸免于难。当天晚上，他是游过黄姑塘才把日本兵甩掉的。

我们在外东躲西藏了半个月才回家。在逃难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一位老太太被日本人的机枪扫中，倒在路上起不来了。我们看到日本人冲过来，都不敢去救。最后，日本人又在老太太身上刺了几刀，老太太最终殒命。

我们回到家里后，已经找不到家了，那里一片废墟。只有白沙湾的地方，还有几间没烧掉的房子。我们就用一些碎砖造了个草房，与哥哥各自用了一间，父母一间，算是有了容身之所。

以后的日子过得很不太平，日本人经常来扫荡，捉中国兵。有一次，日本人又来扫荡了，我们附近的一些人都往外逃跑。日本兵看到后，马上拿起机枪扫射。可怜的是，一个正在挑马兰头的姑娘被子弹射中了，当场死亡。家里人发现她的尸体时，哭了好几天。

从此以后，我们村里人开始派人在与金山交界的地方蹲守。如果发现日本人有过来扫荡的迹象，就立即回来报信，这样村上的人可以提前逃跑。

在日本人的侵略下，我们整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们有时听到日本人路过的声音，就躲在房子里大气都不敢出。因为我们成小青年后，被日本人看到会被抓去。

但祸不单行的是，我有一次外出时还是被抓去了。日本人把我抓到朱泾，然后让我们做苦力。这是一种要命的活，我们中的很多人都是被累死的。幸运的是，我逮到一个机会后逃了出来。从此，我外出时十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