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917年《墨西哥宪法》

1910年,墨西哥爆发资产阶级革命,推翻了迪亚斯的独裁统治。墨西哥1910年革命是20世纪世界历史上最早的一次重要革命。1917年2月5日,墨西哥通过了新的宪法,也即是墨西哥现行宪法,全称《墨西哥合众国宪法》,是1910—1917年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产物。宪法共9编136条。1917年宪法规定国家主权属于人民,政权形式为代议制联邦共和国,由自由的、对内具有主权的独立州组成,人民通过联邦和州政府行使主权,政党是代表公共利益的实体,各政党通过全民的自由秘密的直接投票取得政权,联邦政府实行立法、司法、行政三权分立,立法权属于由参、众两院组成的议会,众议院每3年选举一次,参议院每6年选举一次,行政权属于直接普选产生的共和国总统,总统任期6年,不得连任。各州的政权分别属于州政府、州议会和地方法院。参见姜士林主编:《世界宪法全书》,青岛出版社1997年版,第1622页。宪法规定:“各州在一切内部事务上享有自由和自主权。”各州均有自己的宪法,但这些宪法不能违反墨西哥联邦宪法第41条所阐明的原则。各州也均有自己的立法、行政和司法机构。

1917年《墨西哥宪法》最有名的条文是第27条和第123条。由于这两条的列入,这部宪法成为当时世界上最民主的资产阶级宪法。它反映了墨西哥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方向,是墨西哥人民同国内外反动势力英勇斗争的结果。

第27条的内容包括:(1)国家是一切土地、河流和矿藏的主人,私人只有开发权,国家有权征收或限制私有财产,有权收回一切为外国垄断组织所攫取的土地、矿场和油田。(2)国家将收回迪亚斯时期让与封建地主的公共土地和河流。印第安人的公共地自此以后不得再转让,作为乡村公有土地,依照印第安人的习惯法划分成小块,供农民个人使用。(3)教会不得领有、经营或承典不动产。(4)采取适当方法拆散大地产,发展小土地所有制,并在总的方面鼓励与保护农业。

第123条包括:工人有组织工会和举行罢工的权利,实行8小时工作制,每周工作6日,夜工工作7小时,规定了最低工资,废止童工,废止农奴制,废止只能在雇主商店购买物品的限制,雇主应为工人提供住宿和学校,工人可以分红利,工人受伤害可以得到赔偿,无正当理由不得解雇工人,用仲裁和协商方法处理劳资纠纷等。

1917年《墨西哥宪法》第27条的规定, 对消灭墨西哥仍有强大势力的封建大土地所有制无疑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和法律依据。长期以来,大地产制度都是拉丁美洲政治经济与社会动荡落后的根源,1917年宪法旗帜鲜明地反对大地产制度表明了墨西哥革命的彻底性,这也是该宪法能维持近一百年适用至今的原因。“1917年宪法”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墨西哥劳动人民的要求,是墨西哥历史上最进步的、也是世界上著名的资产阶级法典之一。“这个宪法,既然把倾向社会主义的工人和渴望土地的印第安人的目标同中等阶级的资本主义利益调和起来,就一直给墨西哥带来了日益稳定的政治局面,推进了民主制度的成长。”〔美〕艾·巴·托马斯:《拉丁美洲史》,寿进文译,商务印书馆1975年版,第1256页。

此外,1917年宪法其他一些条款还对教育自由、教会的活动和财产作了严格的限制,特别是规定墨西哥总统不得连选连任,有力地防止了专制独裁政权的再次出现,保证了后来墨西哥政局的长期稳定。这部1917年宪法是墨西哥革命的最重要成果之一,表达了墨西哥人民捍卫国家主权、保护自然资源、反对封建主义和实行民主改革的愿望,因而是当时世界上最民主、最进步的一部资产阶级宪法。它的许多条款后来被拉丁美洲各国广泛地引用。参见何勤华、冷霞主编:《拉丁美洲法律发达史》,法律出版社2010年版,第94页。

墨西哥1910年革命后,经过近30年的革命和改革,特别是经过卡德纳斯在1934年当选为总统后进行的政治改革,实现了总统通过全民选举产生,每届总统的任期只能是6年,不得连选连任,以避免像迪亚斯那样的长期个人独裁制度的复活。墨西哥建立起了一个新的、与自主型的经济现代化模式相适应的政治模式,墨西哥终于建立了一种具有自己特色的现代民主宪政制度。不过,墨西哥并没有恪守西方议会民主制的“权力平衡”的原则,而是实行了行政权高于一切的总统集权制。

墨西哥一直实行1917年宪法,该宪法在历史上作过几次修改。1991年12月,议会通过对宪法第27条、第130条的修改,宣布停止自宪法生效以来实行的土地改革,实行村社土地私有化,承认教会享有公民团体的法人地位。1993年,政府再次部分地修改宪法第27条,允许农民自由买卖土地。参见袁东振、徐世澄:《拉丁美洲国家政治制度研究》,世界知识出版社2004年版,第61—62页。

墨西哥革命制度党自1929年成立以来,在墨西哥连续执政达71年,直到20世纪末。2000年7月2日,墨西哥国家行动党候选人福克斯在大选中击败执政71年的革命制度党候选人当选总统,结束了墨西哥长期一党执政的局面。这是墨西哥近几十年来最重大的政治变化,政局过渡平稳。国家行动党上台执政标志着墨西哥进入了一个政治多元化、两党或多党轮流执政的民主体制时期,墨西哥初步完成了民主转型。

2012年,墨西哥革命制度党在阔别政权12年后再度上台执政,其重大意义丝毫不亚于其在执政71年后于2000年大选中沦为在野党。革命制度党在2012年大选中再次赢得总统一职,不仅标志着墨西哥渐进式的宪政民主转型取得了初步成功,而且说明其彻底告别了一党独大制。墨西哥现行的多党竞争制,得到巩固。参见谭道明:“墨西哥联邦制与政党制度的良性互动—墨西哥2012年总统大选结果分析”,《拉丁美洲研究》2012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