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褚阳宫

“迟大人是怎么想的,曹某就是怎么想的。”曹缦熟悉这里的形势,也知道这里的规矩,自然也知道可以从哪方面入手。迟韶虽是一介粗人,但这半年,从劫持太子夺兵权一事开始,迟韶就一直表现出她的策划能力,以及用人的天分——虽然有些时候是不经意间做出的决定,但事后回想起来,却能让人感觉那是经过策划的。

“好啊,看来你想的和我一样。”迟韶严肃起来,语气便也变得冰冷,时不时回味过来,却有些嘲讽的意味,“明面的就不用我说了,交给你了。按照你想的,与这什么统领沟通好,让他们连夜赶往烨炎城。”

“放心吧,我太子的威望搁在那儿,没人敢违抗。”曹缦看看迟韶,顺着迟韶的目光看去,便看到胡侍卫翻墙过来,向自己走来,“倒是你,怎么做。”

迟韶看看夜色,夜黑风高,一点月色都没有。她嘴角微微上扬——果真是个行暗计的好时候。

“自然是掩护你了,这将来的皇帝,可不能出个三长两短啊。”迟韶这话算是有了点笑意。

“......那你注意。”曹缦不知此时要说什么,见胡侍卫站到自己身边,便草草道。迟韶这一身武力,就算是吊打被封为兵马将军的季骅将军,那也不是全不可信,若说嘱托,这一时半刻倒也想不到什么需要嘱托的。毕竟于迟韶来说,闯出什么大事儿她都不怕,干就是了,没什么好怕的。

“好啊,让我看看,现在是寅时末......去九个驻守地,天亮之前肯定调不完,这么看来,得给曹懿那老家伙找点事儿干......”迟韶余光轻轻一瞥,便看到胡侍卫正欲拔剑的手被曹缦一手按住,倒是难得地压抑住了动静,一言不发。见状,她不禁轻轻笑了两下:“我去给他们找点事儿干,正好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多加小心。”曹缦淡淡道。

便见迟韶不多言语,跳上院墙,微微一顿,便消失在夜色里。曹缦和胡侍卫走进那统领的房间,只见烛光微微亮起。

却说迟韶,跨过了几条大街,总算是摸清了门路,找到了褚阳殿的大门。

皇城门口的两个侍卫将长矛一横,看了看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好几头的家伙,右脚不禁相后退了一步:“什么人?半夜来皇城城门作甚!”

迟韶本想着是到后宫拐几个妃子玩儿玩儿,毕竟女人更懂女人,若是下流无耻损起颜面来,那倒是更为方便。不过若是拐不到,那倒也没关系,去宫里随便砸两样东西,随手杀两个人,也能引起好大一阵轰动。

“这是皇城?诶呀,看来我对这褚阳殿还是不够了解......以后得多来几次才行......所以按照你们刚才的说法,若是要是到那后宫玩儿玩儿的话,还得往北走走喽?”迟韶看看面前两个人,又看了看这大门,随意道。

“孽障!这巍巍皇城其实尔等鼠辈可以随意玷污的!”二人示威道。

卧槽。迟韶心中不禁无奈,原来这俩人是没见过自己,没听过迟韶这名号,故而有此胆量敢拦她的路。

迟韶懒得跟他们争辩,却又想着这若是两掌砍在他二人的脖颈后方让他们顿时丧命,那自己又有些亏。得让他们受点苦才行。

迟韶想了想,随后趁着夜色看不清动作,将二人持长矛的手的手腕一下掐脱臼,随后腾空而起便是两腿,刚好,不偏不倚地踢在了二人的裆部,引得二人顿时倒在地上,嗷嗷尖叫,哀声不止。

“若是没有家世,未有儿女,那你们可惨了。”迟韶笑笑,随后向后退了两步,轻功一闪,这便闪到了皇城城内。

皇城浩荡,话说回来,这倒还是褚阳殿所在,多少人心神向往,却终未能踏进来一步。

不过这景象与迟韶来说,那倒只有两个字能形容:无趣。

都说这后宫宫殿有数十座,不过若论最豪华最典雅的,那定然是褚阳宫。皇城有褚阳殿,宫城有褚阳宫,便可见这褚阳宫在宫中的地位。

都说曹懿统治初年,确实将国家治理得不错,少年人,血气方刚,思维活跃,往往能跳出群臣给的建议,想出新的解决方案,当机立断,有那么近十年,他将大褚推向了仅次于崇贞盛世的高潮。而到他统治的中后期,在经历了皇太后仙逝一事之后,曹懿身上那种果断坚定的少年气便减了大半。中后期,虽说不至于不理朝政,也从未缺席过早朝,但决断事务的优柔寡断,也导致了统治的不利,乃至与后来后宫干政,国力也大不如从前。

说到后宫佳丽,必要论及褚阳宫——这便不得不说这宫中住着的人,乃是曾经的岭南郡主,程楠铃。出生与官宦之家,从小便饱读诗书,随父亲游历四方,结识了很多人,也学到了很多本事。朝中大臣都道她若是从政,辅佐曹懿,定能与曹懿一起,扭转大褚灭亡的大趋势,再将大褚推向一个新的巅峰。不过虽说她父亲不在乎这些,但女子从政,违背妇女之道,就算是被提拔,刚开始得到偏见,到底还是免不了的。

那时曹懿年少,最是无视这天下所谓的规矩,秉持着“既然是人才那就用”的信念,他一口气提拔程楠铃为岭南郡主,算是赌注,赌他看人的准确性。而程楠铃确实没有辜负曹懿的希望,岭南一帯,那几乎占了大褚国土五分之一的地区,被她一介女子统治得井然有序。曹懿便多次叫她来见自己,与她共同商议国家大事。程楠铃的才能曹懿那时很是赏识,不过鉴于有些激进,不是治国的长远之计,他并没有破例将她升为丞相。

而等曹懿到了要为自己招募后宫的年纪,他便点了程楠铃,让她当自己的皇后。如此,有那么一段时间,程楠铃成为了一段传奇:虽是女子,但踏上了治国的道路,一身正气,颇有作为。

而现在,程楠铃却不得不罢免了岭南郡主的官职,在皇太后仙逝后的一年,冬天,她在京城突感风寒,高烧了一个月都不见好转。直到曹懿千辛万苦请来了一位早已隐居的蛊师,一颗灵药挽回了她的性命。那次大病,听那位蛊师说是程楠铃的天劫,虽说勉强渡过去了,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身体大不如从前,便按照曹懿的意思,留在褚阳宫调息,若是有天下大事,再来与她商议。

按照年龄来说,程楠铃是要比迟韶大上那么一两轮的,按理说,迟韶应该称呼她一声前辈。虽说迟韶素来没有称呼比自己年老的人为“前辈”的习惯,也从来不会恭恭敬敬地说话,但同样是女子,同样深谙这世事带给女子的不易,迟韶倒是颇为敬佩这位皇后。

这么想着,迟韶还是罢了她想要去调戏皇后的危险思想。不过既然要搞事,既然知道曹懿会常往褚阳宫跑,知道自己在现在对于朝廷来说是个大麻烦,曹懿一定会去找程楠铃商议对策,那这褚阳宫,就不得不跑一趟了。

迟韶想到这里,便不再往下想。素来搞事情,她都不会事先想好计划——若是如此,怎能称之为搞事?

随后跳上殿顶,向着宫城飞去。

看天色,已至卯时。

迟韶落在宫殿门口,在门口的庭院中找了颗树,暂时隐蔽起来。

这要吸引禁卫军,若是只往褚阳宫里冲,那倒是没什么乐趣,挟持皇帝作为人质,这种事她定然不会做,一是因为这有可能会被当场杀头——不过这一点深思熟虑应该不会,曹懿毕竟多情,就算是行事处罚,那也不会当着程楠铃的面动刀耍棍的。第二是太没劲,也不够好玩儿,不顾是自投罗网。这既不想被包围,一举将自己捉住,又要将事搞大,那就必须先跟禁卫军打打招呼。

迟韶将想法收起来,左手抽出了短刀,看着依旧暗淡的夜色,从树后走出来。

“什么人!”站岗的禁卫军一愣,道。

“没什么,听说你们这里有些宝物,老子来淘点宝贝回去。”迟韶左手旋转这那把短刀——这动作出现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她认真起来,等短刀一停,那她前面的人就保不齐要掉脑袋;第二种是她闲得无聊,转着把玩。不过依江湖经验来说,前者出现的几率会比后者大很多。

只见这不知道是那两个禁卫军何时报的信,迟韶短刀尚未停下,身后便有脚步声纷纷赶来。

“看来你们禁卫军的素养很高嘛......老子上次劫持你们太子的时候,可没这种速度。”迟韶似是自言自语,言罢,便见禁卫军分两路,看来是特殊时机特别准备,早有埋伏,若有特殊情况便急忙集合。

迟韶看看挡在自己身前身后的禁卫军,左手短刀一住,便听禁卫军的一领头人道:“逆党赶紧投降!不然休怪我军刀下不留情!”

迟韶一听这话,眸中闪过一丝轻蔑,带着嘲讽的语气道:“哦?原来你们禁卫军是佩刀,不是佩剑啊。”

只见禁卫军的领头人摆好了一个起势的架势,空气顿时凝固。

迟韶手中的短刀又轻轻转动起来,随着转动的加快,她眼中的杀气也逐渐加重。突然她嘴角一笑,轻蔑道:“好啊,既然都是拿刀的,那我就让你们看看,谁的刀更锋利!”

众人尚未看清她手中短刀一停,便见迟韶如一阵旋风一般向前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