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阴的,远处传来布谷鸟儿的叫声,“咕咕~”“咕咕咕~”声音低沉中上扬,洪亮得很。
往年这个时候,布谷叫,就是快要高考了,今年虽然只延长了一个月,却感觉像是遥遥无期。今天课代表去找我数试卷的时候,戴的是绿色的口罩,红艳艳的带子吊在耳朵上,我还以为是他自己捎来的,到五楼看到我班一个漂亮可爱的女生从厕所出来,也戴着这样的口罩,又有几个男生也戴着黄色的、粉色的、玫红的口罩出来,我问到:“这口罩是你们今天发的吗?好漂亮啊!”男生高兴地说:“是啊,老师你们还发吗?快去要这样的吧!”到班上一看他们花花绿绿的,感觉像一下子到了花园。习惯也真是强大的力量,还记得五月十五日第一次戴着口罩给他们上课,看到全班学生全是一大片蓝色捂住脸,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喷出。讲课加上小蜜蜂,还是喘不过气。
里面乌压压一片最紧张的时候,外面也就要割麦了。我多么想再跟着父亲去割一次麦啊!傍晚的云霞泛着灰黄的光,父亲就有点着急了,镰刀舞得更快。论割麦子,父亲是一把好手,远近没几个能比过他,他有一把镰刀,白色的把子,刀刃比纸还薄,平时他不舍得往外借,我们也不能碰。只见他先割几棵稍绿的,在手中挽几下,就打了个结,铺在地里,崭明锃亮的镰刀头碰着麦秸根上,“刷刷刷——”“刷刷刷!”一抱麦子就成了,父亲弯下腰,捡起麦结的两头用膝盖顶在麦秸中间,一双粗糙的满是茧子的手飞快的转着,末了再拿右手一拍,“啪”地一下,父亲反身横着把麦个子抱起来,让他立在田野上。天擦黑了,一望无际的麦畦子也割到头了,父亲再把麦个子一个一个扛到地头上,抗麦个子一般我们帮不上忙,父亲扎得太大太沉了。我们几个这时只能在地里捡漏下的麦穗,这个工作久了实在无趣,于是就追起满地肥肥的蟋蟀,听到“布谷——”“布谷!”父亲告诉我们这是布谷鸟儿,布谷鸟叫是在告诉我们快点去收麦子。
初中时课本上有一篇周瘦鹃先生的《杜鹃枝上杜鹃蹄》,老师告诉我们这“杜鹃”就是布谷鸟。文中说到杜鹃有一个神话,据说是蜀王杜宇称帝,号望帝,那时荆州有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名鳖灵,望帝立以为相。恰逢洪水为灾,民不聊生,鳖灵凿巫山,开三峡,给除了水患。隔了几年,望帝因他功高,就让位于他,号开明氏,自己入西山,隐居修道。死了之后,化为杜鹃,到了春天,总要悲啼。我对这篇文章爱不释手,每天早读抱着读破喉咙,熟读以致成诵。
年少时在南宁,黄芦苦竹之地,听到杜鹃声切,也学着前辈的样子吟起“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南国四季皆春夏,却让人想起“春山无限好,犹道不如归。”
“杜鹃”还是花名,花艳欲滴,我垂涎已久,曾经自己养过,奈何都是越养越差,在青时听说黄岛的小珠山上杜鹃成林,筹划久之,终未成行;来此地听说附近的九仙山上杜鹃甚多,去过四次都不曾会见。终是无缘吧。
谁又能无怨无憾呢?怨又如何?
《全唐诗》中成彦雄有:“杜鹃花与鸟,怨艳两何赊。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