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母女离去,吃瓜群众再次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想看这个场面最终会如何收场?
张三未现身,就已经能让纨绔恶少们如此惧怕,不但当场认错还要赔付大笔银钱,这在长安城的纨绔史上,可不多见。
如此,张三的名声在长安城中更是上了一个台阶。当然,恶霸纨绔会更怕,百姓则是喜闻乐见!
“苟管事,今日之事是我等不对,我愿奉上百万钱以做赔罪,如何?”尤世可抱拳道。
苟不理有些懵比,随即却是双眼微红,暗自庆幸自己跟对了个好主子,这要是放在以前,被打了也就白打了,更甚者还要陪着笑脸挨打。
可以了,这笔钱可以解三郎的一时之急了。于是苟不理道:“就依此言,老魏,我们走吧!”
老魏道:“尤世可,这事就这样吧!”魏和扶着苟不理转身就走,人群见看不成更大的热闹了,就开始散去。
没有人起哄,也没有人去嘲笑魏和和苟不理给张三爷丢人了。能让权贵低头已经很不错了,谁也不容易,不是么?
吃瓜群众开始散去,魏和和苟不理也转身走了,尤世可二话不说拍马就走,同伴护卫紧随其后,留下了袁冲几个外来者和随从面面相觑,颇有些不知所措。
袁冲道:“这还是我印象中的长安城么?这还是我认识的长安纨绔?”
尉迟力道:“原因也只能是出现在横空出世的张三身上了。”
“难道要我一进长安城就丢这么大的人么?这让我以后还怎么混?”
袁冲有些后悔刚才被震慑住了场面,一个西域来子就算有些威名,可毕竟人都没在场自个就当了缩头乌龟,丢了老大的面子,传扬出去还怎么做人?
尉迟力道:“盛名之下无虚士,事已至此咱们先打听清楚那张三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到时再做计较。”
“也只能如此了,要是那张三是个徒有其表的人,我绝不会放过他。尉迟,咱们找谁打听去?”
尉迟力道:“看尤世可如此作态,不找他找谁?”
从药铺出来,魏和看着从新包扎了头部的苟不理道:“老苟,我看你到时怎么跟三郎交代?”
苟不理道:“老魏,实不相瞒,自从跟随三郎以后,我才活的像个人样。三郎勇武自不必说,可终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锋芒毕露毕竟不是好事。三郎毕竟年少,又是个非常讲情义的人,要是知道我被打了,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又不知道要酿出什么祸事来。如今他们给了台阶下,也算是给足了三郎的面子。再说还有百万钱,可以给家里置办一些家当了。“
魏和沉默一会,开口道:”老苟,你能这么想也能这么做,真是令我刮目相看。老魏一家早已经跟三郎合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觉悟,这思想,老魏差你甚远!”
“老魏,我这辈子是认定三郎了,也跟定三郎了。三郎注定是要干大事的,你是武人得跟随在三郎左右,而我就跟在大娘子身边照顾好家中一切,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咱们这个家就像一颗种子,现在才刚刚开始发芽,需要咱们每一个人的精心呵护,最终才能成长为参天大树,届时在为我们遮风挡雨。”
魏和站定,朝苟不理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哥,能跟你成为一家人,是老魏的福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哥。”
苟不理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握着魏和的手道:“我从小没了父母亲人,浑浑噩噩过了三十几年,以为这辈子也就是这么的混吃等死孤独终老了。现在,我有家也有亲人了!”
魏和也是鼻子发酸,道:“哥,我娘也是你娘,咱们回家!”
“兄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哥,你说?”
“我想认你娘当娘!”
魏和大笑:“好事,咱们这就回去,让三郎和大娘子来主持此事!”
腊月二十五,张博带着魏和和癞痢头在赶往皇城的道路上,张博一头雾水的道:“老魏,张相公怎么会召见起我来了?”
魏和笑道:“应该不是坏事,若是坏事昨日就不是王维大哥前来通知了,而是派人直接来抓了!”
“想要抓三郎的人还没出世哩!”癞痢头现在对张博可是有着盲目的信仰和崇拜。第一次见到张博的场景,癞痢头还历历在目,短短数月走到今天,做出的一件件大事,一件件的艰难都化险为夷,这岂是人力所能为?
“别把我说得像个神仙似的,一枪戳过来也是个洞,脑袋掉了也会死。癞痢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可要记牢了。”
张博毕竟不是生长在太平的环境里,而是自小在搏杀中长大,对自身还是有一个清醒的认知的。
到达皇城,张博上前递交了手令,守卫这才放行,当然也只限于张博一人入内。
在护卫的引领下,张博来到了政事堂的宰相公廊。宰相公廊是大小官员等待相公们接见的聚集地,官员们要见到宰相,要先先在这里等待传唤。
往常熙熙攘攘的公廊此刻却是静悄悄的,除了入口处站了几名金吾卫军士和侍从,没有一个官员。侍从将张博带入张九龄的公房,就悄然退出,直至退至公廊入口,道:“在张博没有出来前,任何人不许踏入公廊一步。”
张九龄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勇冠三军又野性难驯的孙子,瞧着张博的眉目像极了十八年前离家出走就再也没有回来的二儿子,一时间心如刀割。
心中五味杂粮,张九龄面色如常,缓缓问道:“你就是张三?”
“回相公,职下正是张三,也叫张博。”
昨日张博被王维拉住好好的教习了一番基本礼仪,可把张博折腾得够呛。只是到了现在已经基本忘得差不多了,只是以平常心对待。
“宁惹阎王,莫惹张三。你倒是好大的威风!”
张九龄面色不渝,要知道张家虽出自岭南,可也算得上是书香之家,何曾见过如此顽劣的子弟。可想到这孩子自幼生长在西域那胡人环绕的地方,能活下来还没有长歪,已经是侥幸了,于是面色缓和了下来。
张博惊奇的道:“宁惹阎王,莫惹张三。相公,这是在说我吗?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外号?”
张博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个外号,张博基本都在野营里,至多也就是回几趟家门,还真没有人跟他提及这个。
“你怕死吗?”张九龄突然问道。
张博一愣,随即失笑道:“相公,我自幼搏杀,也可以说是在死人堆里长大的。说句您没听过的话,我见过的死人可能都比您见过的活人还多。相公,你说我会怕死么?“
“你会练兵吗?”
“在战场上会,在这里不会?”
“为什么?”
“战士,是战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
“如何练就虎狼之师?”
“打几场恶战,能打赢,能活下来的人就是虎狼之师!”
“你怎么看长安城中的纨绔子弟?”
张博有些不解这张相公怎么问些话这么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很羡慕!”
“羡慕?”张九龄一愣,对张博的这个回答有些意外,还以为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会是个嫉恶如仇的人。
张博笑道:“整天斗鸡遛狗吃喝玩乐,没事干了上街调戏调戏美人,晚上青楼走起,这谁不羡慕,谁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呀!”
“胡闹!”张九龄大怒:“身为男儿,时刻想的是保家卫国,岂能有这种龌龊思想。”
这孩子绝不能待在长安城了,必须送到战场上去,不然绝对得毁了,张家难得出一位将才,非得好好磨练不可。
张博道:“相公,谁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只是没这个命而已!”
“如果你的兵是这些纨绔,你会怎样?”张九龄赶紧岔开话题继续问道,免得被这小子气到身子。
张博不以为然的道:“一样的练呗,该打打,该骂骂,没多大事。”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不然相公您以为啊!”
张九龄瞧着变得吊儿郎当的孙子,有些不淡定了,这么重要的国策交到这小子手里,能行吗?
随即张九龄又想到,死马当作活马医吧,这小子是大家难得一致推选出来的,要是不选他还真没别的人选,要不然这个计划就得彻底搁浅了。
这是张九龄绝对不想看到的。
“如果将这些纨绔交给你来统领,你可敢?”张九龄盯着张博一字一句的说道。
张博依旧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不敢的,多大点事!”
“站好了,认真回答!”
“只要不是打了小的,老的就跳出来。那么带这些人,我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要你带领他们专门去剿匪,你可敢?”
张博闻言大喜:“敢,这有什么不敢的,相公,到哪剿匪?我这就可以动身,保证将匪徒一个不剩的全给你剿灭了,要是办不到,我就是你孙子。”
“好好回答!”张九龄这回是给张博逗乐了,你可不就是我孙子?
张博道:“不过相公,不管打仗还是剿匪,都是会死人的,要是这些纨绔们死了,可不能怪我。”
“只要他们是死于正常的战斗中,那么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无故死亡,因你无能而死,或者被你因私杀死,那你逃不了干系。”
“这没问题了,我张三的胸怀如大草原般的宽广辽阔,绝不会徇私,更不会无故杀人公报私仇。相公,啥时候出发剿匪?我在长安待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