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这一顿悟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就在魏和和癞痢头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张博推门而出,走向楼梯快步而走,对着二人道:“回野营!”
魏和急忙追了下楼,叫道:“哎呦喂,三郎,不回家了?”
“你要回自己回!”张博头也不回的走出食铺,解下拴马桩上的缰绳,翻身上马,策马就走。癞痢头笑嘻嘻的上马,道:“老魏,祝你相亲成功!”
魏和跟随了一段,眼看就要出城了,想了想又调转马头朝居德坊的走去,露出一脸苦色,可眼神还是透露出一丝期盼。
对,就是期盼!
张博纵马来到野营,跃下马来抽出长剑,舞起剑法来。
癞痢头一见,也连忙抽出长剑,盯着张博,有样学样的比划起来。
营中军士一看,当代罗士信在练剑,也都纷纷找了把剑,有样学样,依葫芦画瓢起来。
有恒心有毅力的人毕竟少数。待一个时辰之后,张博收剑,也只有寥寥数人坚持到最后。
令人意外的是癞痢头居然学到了最后,张博笑道:“癞痢头,使上一遍我看看。”
癞痢头左手揉着右手臂,苦笑道:“三郎,手臂都举不起来了!”
“以后每天跟我练半个时辰的剑。”张博又指向其他人,道:“所有人都一样,想要练剑的都来。”
“校尉,是不是练剑就不要训练了?”
癞痢头一见是自己伙里的人,立即走过去就是一脚:“想得美,今天是不是趁我不在,偷懒了?跑十圈去?”
魏和扭捏着跟随着暗笑不已的苟不理走到一个茶铺,早已坐在那里等候的马大婶见人来了,站了起来招呼道:“苟管事,这边来。”
苟不理拉着魏和在马大婶的身边坐下,抄起茶壶为马大婶的茶碗里满上茶水,说道:“马大婶,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魏和魏兄弟。”
“呦呵,魏家大郎的这身子骨可真够壮实的,就是黑了些!”
马大婶伸手捏了几下魏和手臂上的肌肉,使得老魏全身上下像是起了鸡皮疙瘩似的。
苟不理笑道:“魏兄弟是一个武人,整日里风吹日晒的,哪能跟那些涂抹脂色的小郎君相比。”
“这倒也是,魏家大郎现在是正八品下的旅帅,倒也配得上西门大官人和武大官人家的千金。现在就看这两家千金小姐谁能看得上魏家大郎了,要是谁看得上了,那么这婚事就算成了。”
马大婶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魏和,使得老魏浑身上下愈发的不自在。
苟不理悄然的递过去一个袋子,笑道:“那就有劳大婶了,只要大婶说成了这门亲事,张府还有重谢!”
马大婶接过袋子提着重量很是满意,脸上的褶子更加的灿烂了,眯着眼睛道:“就凭着魏大郎的地位前程,这么亲事大婶给你担保了!”
这时,茶铺后面里间里传来了一阵嬉笑打闹的女声,听声音还不止两三人,只是被帘子隔离着,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魏和顿时觉得有种被人当瞧猴般的感觉,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惆怅,老魏怎么成了这般模样了?
脑中飘过来一刀那高大靓丽的倩影,魏和又连忙使劲的摇晃了一下脑袋,想要将这道倩影驱除出脑海。魏和接触下来,发现来一刀为未知的某人情根深种。自己的结义大哥雷万春也对来一刀情真意切。
魏和就决定断了心中的这份念想,从而走上了这条老娘逼迫,自己也认命的相亲之路。
“好了,苟管事,魏家大郎,你们就先回去吧!明日我就亲自去两位大官人家说项,你们就等着准备上门提亲吧!”马大婶挥舞着手中的大红帕子擦拭着脸颊。
这让魏和又想起了丽春院里的老鸨。
苟不理道谢:“那就劳烦马家婶子了!”
回去的路上,魏和道:“老苟,刚才帘子里面的应该就有那两位千金小姐吧!”
“那是自然,这叫初眼。让女方暗中瞧上一眼,若是女方觉得你还行,媒婆就会上女方家商谈。不过这女方可不一定就是你未来媳妇,更多时候是你的未来岳母大人。”
魏和叫道:“这也太不公平了,老魏还没见过他们长的是什么模样呢,对了老苟,她们可别长得奇丑无比,那老魏可不要!”
“放心吧,马大婶再三跟我保证,如花似玉算不上,模样儿周正那是没跑的。”
魏和这才放下心来:“那就没事了!”
二人没有骑马,说说笑笑的往居德坊的方向走去,拐了一个路口,见前方有些混乱,还夹杂着哭喊声,魏和不用看就能猜出是什么事,恨恨的吐了一口水,骂道:“妈的又是这群混蛋。”
苟不理拍了拍魏和的肩膀,道:“这种事每天都在长安城里发生,咱们没那能力管,也管不了。咱们也别给三郎惹麻烦了,太多人都盯着三郎哩!”
魏和点头。二人回身走另一条路,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人要避事,事找你。
喧闹声和马蹄声传来,女子的叫喊声和哭泣声,追逐声,喝骂声,惨叫声,声声入耳。
“滚开…”
已经走在相对靠路边的苟不理,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鞭子,剧痛传来,顿时抱着头疼得叫出声来,一道血迹从额头滚下,被抽破了头皮。
前后七八骑缓慢的策马,为首的人四下挥舞着马鞭,显然苟不理的伤就出自此人。中间马上的青年犹在嘻嘻哈哈,调戏着手中抱着在使劲挣扎的少女,引起骑手们和身后小跑着的一群家丁护卫打扮的人一阵附和声。
魏和见苟不理受创哀嚎,顿时勃然大怒,大跨步冲向前去,一把扯住为首青年,拖下马来。
那青年在虽不及防下摔落马下,面目朝地,摔得晕晕乎乎,随即痛感传来,本能的伸手一抹脸部,疼得哇哇大叫。一张嘴,一口血水吐在地上,里面还混合着几颗牙齿。
青年痛不欲生。
变故发生,勒马的勒马,停步的停步,围观的围观。当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青年时,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这张脸要不得了。
“魏和?”次骑青年认出魏和,脸色就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搂抱少女的青年倒是来了兴致,道:“不错,离开长安城三年,果然大有长进了。尤世可,不知是长安城的治安变好了?还是脑袋被门夹了的变多了?”
尤世可翻身下马,让随行家将赶紧扶起破脸青年送去就医,没有理会那青年的话语,而是对着魏和道:“老魏,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慈恩寺前的那位纨绔之死,只不过是赔了些钱而已,纨绔老爹-堂堂的侯爵,居然屁都不敢放一个就捏着鼻子认了,纵然这位侯爷儿子众多,但也是儿子不是?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尤世可深知就算自己被张三打死了,估计也是白死了,反而会把注定要继承的爵位白白的便宜了哪位弟弟。
此事能就此作罢,尤世可求之不得。
魏和扶起苟不理,查看了一下头上伤势,一条肿胀的鞭痕头皮破开血还在渗出,苟不理强忍着剧痛呲牙咧嘴丝丝作声不止。魏和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道:“老苟,忍着点1”说完倒在了苟不理的头上。
“啊~”苟不理叫出声来,随后魏和掏出白帕子按在上面。
魏和处理苟不理伤势的时候,怀抱少女的青年见尤世可如此作态,再看身旁还有几人的脸上居然出现惧意,甚至在往边上挪动,就差逃之夭夭了。青年惊疑不定,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只听到这个叫魏和的人冷冷的道:“尤世可,这位是张三的管事,这事我做不了主。”
宁惹阎王莫惹张三,慈恩寺前的一战再次为这句话增添了莫大的威慑力。长安城的纨绔恶少已经到了绕着张三走的地步,甚至到了闻张三之名而变色的地步,唯恐自己哪一天不小心砸在了张三的手里,那就死不瞑目了。
人的名树的影,张三的名声在长安城的百姓中却是积极向上的,屌丝逆袭的励志典范,一言不合暴打纨绔恶少的桥段深受广大草民的喜爱,这又何尝不是身处底层百姓喜闻乐见的事?
“快来看啦~纨绔恶霸惹上张三啦~”
“这下好了,马家闺女有救了~”
“老天有眼,天降张三爷为百姓除害~”
一位妇人嗷叫着扑了过来,跪倒在魏和的身前,不住的磕头道:“三爷,求求您救救我女儿~”
“娘~娘~”被马上青年抱在怀里的少女本已经精疲力尽,这回再次鼓起余力挣扎起来。
“放了她~”尤世可突然朝着马上青年猛然喝道。此刻尤世可的心中升起无限悔意,好端端的参合什么鬼,这下玩球了,舆论闹开,那张三要是不闹上一场,岂不是声名扫地?麻麻必的,难道要老子当那冤大头冤死鬼不成?
袁冲一脸懵比,这张三血战吐蕃陛下赐婚的事,身在外地也是听闻了,可张三不也遭到李相公刺杀彻底被恶了么,自身又是个西域来子,有这么可怕么?你们至于吓成这样?
袁冲的同伴和部署也是如此,围着袁冲看着四周人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尉迟力道:“袁兄,先把人放了吧!
“放人~”尤世可再次吼道。尉迟力虽然也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翻身下马,从有些挂不住脸面的袁冲手里抱下衣衫不整的少女,少女一被尉迟力放下,立刻挣扎着跑了过去,和妇人抱着抱头痛哭。
魏和依旧冷冷的瞧着,尤世可朝护卫头目使了个眼色,那名头目会意,取出一块银饼走过去,递给那妇人,道:“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请收下这个,权当赔罪了!”
那妇人茫然的接过银饼,看着魏和。魏和道:“收下回家去吧!”
妇人和少女朝着魏和跪下磕了几个头,起身走了,那少女走之前还深深的看了魏和一眼。身为底层百姓遇难能有般这际遇,已经是上天护佑了。吃瓜群众感同身受,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让这对脱离虎口的母女相拥着离去。当然,没有人会去打这母女身上那块银饼的主意,也没人敢,至少不会明目张胆。